救命!仙君你冷静点 第49节
  梦中他扑了个空,只留住了怀中逐渐消散的香气。
  猛然惊醒,又是一滴雨水砸在了他的眼下。
  他睁开眼后看到的,是郁郁葱葱的山林,翠蓝的天色,以及满山的花与鸟。
  不是噬魔渊。
  是览翠江畔。
  云述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一直以来压抑着的不安浓郁起来。
  他的嗓子哑到发不出声音。
  姜姜。
  满心只有这个名字了。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只想现在、立刻见到她。
  只要能见到她。
  倏然,他的目光瞥见了什么。
  江畔繁盛的花影之中,似乎是玉姜。
  离开了噬魔渊,他的灵力全数恢复,一个轻跃便已近前。
  眼前的玉姜,倚靠在树边,颊侧留有几道深色的血纹。云述见过,这是修习幽火之人,被幽火反噬而亡之后留下的印记。
  定然是古籍记错了。
  玉姜怎会被反噬。
  “姜姜。”
  他轻轻唤了一声,却没听到回应。
  “你别吓我。”
  他轻轻去抱她,却只触碰到了她冰凉的手。
  第37章
  云述的衣袍已被雨淋透,宽袖就黏着他的手背,与他一同颤抖着。几乎是刹那间,他脸上的血色尽失,嗓音喑哑,连一句完整的她的名字都唤不出来。
  他反复抚摸着她颈侧的血纹,只盼着这只是破除封印留下的血渍。
  擦掉就好。
  擦掉就好了……
  干裂的唇贴着玉姜的额头,云述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笑一声:“一点也不好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依旧没有回应。
  抵着她的额头,云述湿透的发丝滴落水渍,落在她的唇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为什么擦不掉。
  这些血纹为何擦不掉?
  此时,他才敢去触碰她手腕去探查脉息。
  原本应当规律平稳的灵息,此时竟静得如死水一般。他的手抖得厉害,将她整个抱紧在怀里:“不可能。”
  “不会的,不可能。”
  分明不久前他们还好好的。
  玉姜还与他耳鬓厮磨。
  他只是睡了一觉。
  只是睡了一觉。
  慌乱之后,他想出了解决之法。不多时,他运转了全身的灵力,试图将自己的灵力修为全数给她。
  白光自他掌心而出,缓慢地缠绕了她。
  血纹淡了些。
  他欣喜地继续。
  片刻后,他却感知到了阻碍。
  无论他输送多少,都会凭空消散。
  就像是眼前这个躯体已经不能再承载任何仙法,灵力的涌入只会加剧她的消散。
  看到她逐渐变得空明的手指,云述打心底觉得恐惧。
  他不敢再动。
  望向她苍白的脸色,云述一遍又一遍地亲吻,道:“一定是此处灵脉稀薄,我带你回浮月山。姜姜,我会找到办法,你……你不要怕。”
  痛到极致之后,他竟平静下来,撑着身子起身,试图将玉姜抱起来。
  然而……
  在这一瞬,怀中人颈侧的血纹成了焚烧的幽火,炽热的幽火沿着她的四肢逐渐蔓至心口,她竟化成了虚影。
  顷刻,在幽火之中消散。
  他怔了怔:“姜姜?”
  “姜姜……”
  “姜姜!”
  怎会如此。
  饶是见惯了人间生死,真到了与挚爱死别之时,他也只会如无助的凡夫俗子一般。多年修习仙法,到了要用之时,竟如此无用。
  他只是想让她醒过来。
  云述长发凌乱,披散在肩侧,不见丝毫仪度。他半跪下来,捏诀施法,试图将消失的虚影重新汇聚起来。
  灵力几乎耗尽。
  无法汇聚。
  在幽火的缠绕之中,散开的虚影如白日的星子,分明不够明亮,却刺得他双目发红,痛如锥刺。
  大颗的泪落下,有一片轻盈的白落在了他的掌心,正巧与那颗泪融在一处。
  云述认得,也最熟悉。
  这是玉姜的残息。
  安静地像一瓣落花,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回了他的身边。
  *
  岑澜是深夜到了问水城的。
  这座被人们畏惧的鬼城,昔日是整个修真界最繁华的之地,能成为问水城的城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
  那时,岑澜便来过一次问水城。
  比起魔域醉生梦死的堕落,凡人之间的烟火给他带了极大的不适。如今的死气沉沉才算合他的心意。
  夜风卷起地上的纸钱,其中一枚被他拾捡去,夹在两指之间反复把玩。
  鼻间发出轻声嗤笑。
  纸钱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唢呐声起,一行人抬棺而至。
  与他擦肩。
  岑澜红色的衣袍被风吹得鼓起,与棺椁短暂地触碰了一下。
  他停了步子。
  将手中把玩的折扇认认真真地合好,他慢慢地回头,与那一行送葬之人对上目光。
  他们抬着棺,却无一人往前走。
  齐刷刷地回过头,像是脸颊本就长在脑后一般,诡异的瞳孔扩散,就这么盯着岑澜。
  岑澜唇边漾起一丝笑,故作无辜之态,问:“方才我烧了你们的一枚纸钱,是要还给你们吗?”
  那几双瞳孔在漆黑的深夜散发出深红的光,像是即可就要泣血。
  只是这红却远不如他身上的衣裳。
  岑澜最喜欢红色,如血一般的正红。
  霎时间,这一行人脱去了人的皮囊,露出干枯而狰狞的面孔,浑身上下发出腐臭的气味。
  岑澜眼眸中是戏谑的笑:“有趣。”
  魔尊不在之后,这么多年了,魔域所有人以他为尊,在他跟前皆是战战兢兢不敢轻举妄动。
  从无人敢欺负到他的头上。
  倒是多年没打过架了。
  岑澜将折扇在掌心轻碰了碰,道:“你们选个死法,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话音刚落,却有一道剑意自远处袭来。
  察觉到剑意指向并非是他,岑澜没有躲避,而是看戏一般观察究竟发生了何事。
  无落剑飞来,直接斩断了这些“人”的脖颈。
  竟无血水。
  这些“人”只是化成了一摊粘稠的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