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上青云 第138节
  良久顾依音才从这里出来,让车夫驱车:“回娘家。”
  珍珠在旁边纳罕,觉得顾依音忽然变了,比原先……更勇敢,似乎坚硬了不少。五娘子当初出这主意时,顾老夫人曾经担忧对小姐刺激太过,却没想到小姐真的如五娘子所谋算一般振作了起来。
  回到顾家,顾老夫人见女儿回来,很是欢喜,听女儿说了这些事之后也极其宽容,没有问任何原因就让她休息:“苦了我的儿!只不过别怕,有娘替你撑腰,天塌不下来,看你气色不好,好好睡一觉,明早儿起来又什么事都没有了!”
  顾依音忐忑等着责骂,或者母亲唠叨一句“早就说过”之类的话,可是半句责怪都没有,这让她眼眶反而发酸,她忍住眼泪疲惫回了房。
  等第二天醒来,她只冒出一句话:“娘,我要和离!”
  顾老夫人一大早就接了这么个喜讯,差点被端住茶杯,不过转眼就笑道:“好!”
  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劝了那么久女儿都没改变,只让五娘子给
  明确表态支持:“这样的畜生,不能跟他过了!爹娘给你做主,咱们与他和离!”
  既然定下来和离,顾依音索性连家都不回了,交给家人处置。
  李生第二天才想起回家换衣裳,可一进家门就愣神了:家里早已四壁空空,搬运得干干净净。爹娘见他过来赶紧迎上来,焦急发问:“你去哪里了?你娘子要与你和离呢!女儿和她陪房都带走了,家里的东西更是搬空了!”
  顾介甫与三老爷出面,先寻里正佐证,叫管事在门口对着嫁妆单子搬,搬完后还不够就将李家触目所及的东西都搬走了,甚至还跑去李家碾米行,将铺子里的东西也搬空了,还放出话来:李生这月的薪俸也不用领了,直接被顾家拿走了。
  李生想去求妻子回心转意,想求女儿说动岳父和妻子,谁知连顾家的门都找不到在哪里。
  李家急着要告官,顾介甫的管事冷笑一声,先拿出一份证据清单:原来这份单子上有李生贪没妻子嫁妆、欺诈、不忠等罪证,足以让李生身败名裂。这些可都是顾依音跟小香爱商量,从她那里得来的好处,当然顾依音也承诺了一定会和丈夫和离,给小香爱腾出地方来。
  管事慢悠悠问他:“我家老爷不想将事情做绝才保留了你的小吏职位,若是惹恼了顾家这份清单递到你上司那里,只怕你这份职位不保不说,还要吃官司。”
  李家人集体吓得面色煞白。
  说到底他们家就是寻常小商户,仗着顾家的权势和顾依音的嫁妆这几年看似翻身,但脱离了顾家他们什么都不是,在这京城还不是个蝼蚁一样的存在?
  当下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赶紧写了和离书,并在和离书上写明了男方过错,至于嫁妆也赶紧如数奉还。
  顾依音的嫁妆里头,一部分金银首饰和古董字画都直接讨要回来了,另一部分花掉的分红和银钱也被李家被迫折算成了等价的银钱送过来。
  本来李家还想在犹豫一会,却被管事冷笑:“我看着丑事抖露出去,直接送李少爷进牢房里如何?”
  说到牢房李家人顿时哑巴了,他们自己亏心事做多了,半点都不敢进牢房,只能乖乖签字画押。
  李生苦闷无比,连着失魂落魄了好一段时间,但想到接下来还能哄骗下一个高官的女儿就又振奋起来:说不定是命中注定要他独身好结交下一份姻缘呢。
  他到底还惦记着小香爱,凑合着收拾了家里的财物,将小香爱脱籍迎进了门。
  听说小香爱进了门,施展手段,先是巧舌如簧,暗示自己有大笔奁产傍身,哄得李家父母给她抬举成了正经填房,随后又生了个大胖小子,从此彻底与过去挥手告别,成为了她梦寐以求的良家妇人,在李家站稳了脚跟。
  不过小香爱也不傻,眼看公婆打算侵吞自己资产就设计挑唆李生分家,李生早就不耐烦父母管束,这计策本来就暗合他心意,于是他赶走了爹娘。
  又过了半年眼看孩子大了,小香爱就哭哭啼啼说要和离。李生还惦记着她的奁产来给自己买官呢!可小香爱哪里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她当初拜了些同为妓女的干姐妹,寻了些人来,挥舞拳头对李生,李生被气吐了血,但被妓女的义兄暴揍半死,只能画押。
  他病重,半夜起来喝水跌了一跤,但因为身边仆从早就走光了,因此无人发觉,待到几天后他爹娘察觉时,李生已经尸首都硬了。
  顾依音能幡然悔悟,顾老夫人瞧在眼里只觉得老怀大慰,她下半生只惦记儿媳和这个女儿,如今见她能逃脱苦海,不再傻乎乎任人宰割,当真是说不出的欣慰。
  当即就开箱寻宝,私下里给五娘子塞了一张房契:“这是正阳门一处小门面的地契,虽然不大,但也抵得上太原府一处两进的大宅子价值,权当我的谢礼。”
  五娘子还要推辞,顾老夫人板起脸:“若没有你帮你姑母醒悟,只怕我再多的铺子也要填进李家去,这是你应得的。”
  五娘子就收下了这份礼,盘算着等豆蔻回来,跟她一起商量开个什么店。听说豆蔻回家之后就去丈夫边安起了争执,两口子争执不断,冲突不小,希望她处理完之后能安心回京城。
  她盘算着自己的事,殊不知顾依音的大归在相熟几个官僚人家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这天五娘子去米家赴宴时就被人为难了几句。
  顾家如今又能在社交场上走动了,二姐夫仍然简在帝心,又有大姐夫这个皇帝的亲表弟兼大红人,加之当初投靠三皇子的官员也不少,因此顾介甫之事也悄无声息过去。
  是米娘子的小妹米云心的生辰,米元心与米娘子一样活泼开朗,很快就与五娘子成为了朋友,她过十四岁生辰礼,顾一昭自然也要到场。
  当中有位吏部员外郎家的荆如容,觑了眼顾一昭,并在她要落座时不动声色起身,借故要走扇着扇子往偷偷打量她半天。
  第104章
  这位吏部员外郎家的荆如容,据说是庶女出身,但因着侍奉祖母侍奉得好所以被祖母记在了嫡母名下,成为了名义上的嫡女,因此并不与她们这些庶女往来,以示嫡庶有别。
  而且她的奶娘婢女之类常在外面若有若无自夸自己家小姐是“宜男相”,以望在婚恋市场上独辟蹊径。
  米云心说完这些后就捂嘴笑,拉扯了顾一昭和六娘子七娘子去园子里看梅花:“京城苦寒,这家居然能让梅花在园子里开放,赶紧去瞧个稀奇。”
  米元心是米娘子的同胞妹妹,生得俏皮活泼,如今米家也随着三皇子落败而夹起尾巴做人,米元心就与顾家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再加上米娘子书信说起过自己在西北结交的好友顾一昭,米元心早就对姐姐的好友心向往之,待见面后见顾家姐妹顾一昭大气、顾星宁擅长书画、顾映宁真诚,就越发觉得投缘,玩了几次就已经视作至交好友。
  而顾家几位小娘子也同样喜欢米元心,前段时间顾介甫被皇帝斥责了几句,她们去赴宴其他娘子们就面色各异,唯有米元心仍旧是面色温和,待她们如初,后面对话里也没有流露出怜悯或好奇,一看就在保全她们自尊,是位君子。
  几人拉扯着去看梅花,梅花层叠,淡淡梅香在空气里弥散,想要认真嗅闻却又倏忽不见。米元心看了一会梅花诗兴大发,就叫笔墨。
  这种宴席里主人家都会特意备上笔墨纸砚,就是为了防止有客人忽然诗兴大发,因此很快就有丫鬟伺候笔墨。
  米元心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写了一首t诗出来,旁边六娘子也来了兴致,叫丫鬟磨墨画《墨梅图》在旁边。
  几人说说笑笑,忽然听得隔着矮墙,那头有男子声音赞了一声:“好诗,好画,不过难免单薄。”
  原来这园子里有矮墙,主人家借此隔开男女,只不过那边也有些男子来赏花,所以听见了米元心在这里吟诗的动静,不免技痒。
  米元心和六娘子对视一样,两人均不服气,米元心更是朗声问:“莫非你写得更好?”
  对面就隔空吟诗一首。
  米元心想想:的确对面的比她所写要更开阔疏朗些。六娘子却不服气道:“那又如何?肯定是他们男宾那头的花要更高、地方要更开阔,所以对应的诗词也要更开阔些,我们螺丝壳里做道场已经够尽善尽美了。须知蔡琰的《悲愤诗》、卓文君的《白头吟》句句是经典,男人却都只歌颂魏武仁德、司马相如才气,走,不理他们,我们自去玩。”
  惹得那头男子们倒吸凉气一片。半响才那个作诗的男子才诚恳赔礼:“是小生唐突。”,又好声好气问:“听闻小姐适才作了画,不知可否一观?”
  六娘子哼了一声:“不必,免得你看见画又点评我不够开阔,连街边老阿婆都知道讨要人家东西后要赞一声。”
  那些男子们就都取笑那个男子庸人自扰:“子竣这回可是唐突了。”,被称作子竣的男子却还是认真给六娘子隔墙道歉。
  这几个来回已经引得男宾、女宾们都围在围墙两侧,或许是对答太过有趣,索性就互相隔墙对起诗文来。
  主人家大喜,殷勤叫丫鬟伺候笔墨:来这场宴席的有不少文人墨客,只要留下墨宝,不就是一笔财富么?再者这一场宴席因着赛诗的缘故变成了雅集,对自家名声也是大大有益。
  那荆如容居然也来了梅花树边,欣赏梅花,眼见着顾家几人出风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瞥了围墙那头好几眼终于沉不住气开口:“几位姐妹比我年幼,我应当劝劝,这闺阁女子讲究不显山露水,你们这般出风头,对女子名声大大不宜。”
  米元心才懒得理她,只鼻孔里哼了一声,就扭过头去不搭理她。
  六娘子毕竟还有点文人脾气,笑道:“这位娘子哪里话?须知班昭续《汉书》、佩金印紫绶、位同丞相,上官婉儿拟诏书、弄权柄,各个都是女子中的楷模,要是按照你的说法这两人必然是显山露水,大大不妥?”
  这……
  荆如容被问住,虽然隐约感觉会有坑等着她跳,但为了跟自己之前的言行一致,只得硬着头皮答:“是。”
  “可是班昭的丞相位是汉和帝、邓太后给她赐下,上官婉儿的权柄是武帝、中宗赐予她,若按照你的意思,这四位皇帝可不就是大大的不妥?”六娘子早就瞧她不顺眼了,笑道,“荆娘子口口声声要安分守己,怎么连君王都不尊?”
  惹得院子里窃笑声一片,倒是荆家另一位庶女面露紧张,如今皇帝日渐多疑,天天流放大臣,万一不尊君王的话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只怕自己家可要遭殃!
  她赶紧上前来拉荆如容,可荆如容却厌恶得躲开了,两人都是庶女,但平日里并不对付,只哼了一声道:“说到底你不过是看书多所以狡辩罢了,须知女子无才便是德,看什么书呢?平日里多做些针黹女红这才是女子之道。”
  院子里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夫人不由得点头,看向荆如容的面色也多了赞许,就是荆如容自己也不由得自得:她穿越以来靠的就是针黹女红,讲究守拙、守礼,才能让自己在婚嫁市场上有容身之地。
  顾一昭也见不得她反复刺自己妹妹,变出言维护:“荆娘子口口声声女德女容,却不知《女诫》就是班昭所做么?”
  荆如容愣在原地,她还……真不知道。
  她穿越过来就不爱看书,嫡女所谓女德女诫也不过是自己平平无奇的遮羞布,虽然读着家学但在课间并无多少积累,只贪看来借读的高门子弟认哥哥罢了,自然是没留意平日里所读女诫的作者是谁。
  她脸上神色青一阵红一阵,不安看向四周,按照荆如容的脾性自然是不做出头鸟,找个旁人来替自己说话,于是她使了个眼色,她的手帕交郭达雅就默契开口,半天才憋出一句:“听你们说这位班昭是邓太后抬举,那说不定也只是借名出书呢,再说了做太后的最应当是将基业平平顺顺交到子孙手里,自己做什么出头鸟?”
  顾一昭看她一眼:“这位娘子好大的口气,身为女儿家倒看不起女儿家?邓太后虽然未如吕后般被列入本纪,但也临朝称制,以‘女君’之名亲政,这位邓太后的子孙皇帝都尊敬她为长辈,反倒是你个外人对她指手画脚,当真是笑掉大牙。”
  “好了。”荆如容眼看形势不利,赶紧拉拉郭达雅衣袖,小声对她开口,“何必理会一个小庶女?”,她刚才站出来劝导女德是为了给各位夫人和围墙那边择偶期的少爷们留下个好印象,可不是为了留下什么恶名。
  “庶女又如何?”顾一昭看她,“总比身为庶女又以亲娘为耻的人强吧?”
  她言语间讥讽意味十足,旁边的女眷们都会心一笑,当下就有夫人们八卦起来,原来这位荆如容的庶母去得蹊跷,据说背后有嫡母的手笔,她却为了权势认贼作母,这养育恩情抵不过嫡母的权势。
  又听说她祖母的侄女苦于家中婆母蛮狠,荆如容就给出主意寻了两位美貌女子做公公妾室,让婆母在斗妾室的路上疲于奔命,无暇顾忌为难儿媳。可是话说回来,她自己的亲娘就是这样被主母寻来的,最后死于主母和宠妾斗法,这人连半点亲娘的苦痛都不顾及,何其凉薄。
  当即原本看荆如容的夫人们目光也都连着摇头,这样背信弃义的女子连亲娘都可以舍弃,还有什么不可舍弃的?
  七娘子也跟着开口:“我见适才有奴仆给荆娘子倒茶,因为茶水烫了你的手,你的丫鬟就对人家骂了几句,说要拖下去打死,你半点都不改色,可见平日里对仆从喊打喊杀惯了的,却没想到连我姐姐这般的官家女都入不了你的法眼。”,她平日里话不多,可是护五姐护得紧,看有人欺负自己姐姐就也跟着帮腔。
  荆如容看了一眼七娘子,似乎很惊讶她的天真:“她们是仆从,自然是要守本分,我也会给她银钱。反倒是顾家娘子怎得不懂这个?莫非是破落了的寒门小户?”,以扇遮面,偷笑起来,才觉自己挽回了一点高门大户的尊严。
  “难道给钱就足以对人为非作歹么?”顾一昭皱眉,“须知王安石之流的宋朝大臣皆不愿意坐轿子,认为坐轿子人力当做畜力一般是对百姓不尊重,你这般对人家仆从打骂肆意,就算是皇家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她真到了古代才知道封建社会还是很尊重百姓和仆从生命人身安全的,寻常读书人家也都以待奴仆仁厚为荣,也不知道这荆家怎么教育的孩子?
  夫人、老夫人们都点头,心里默默将荆家、荆老夫人娘家邓家都列在了择偶黑名单上,须知积善人家有余庆,做主家的居于富贵之地而肆意妄为,只怕富贵也不长久,这样人家的女子聘进来只是糟蹋子孙福报,还是莫要娶进门的好。
  荆如容也看得懂些眉高眼低,顿时跺跺脚,收起她的扇子:“顾家也不用如此指责我,须知你家姑母和堂姐一一大归,嫁出去的女子不懂以夫为纲,不懂规矩不安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再有你父亲如今屡屡被上官驳斥,恐怕你顾家也笑不到什么时候去!”
  荆如容的爹在吏部做员外郎,言语之间说起顾介甫很不屑,认为他必然会倒台,所以荆如容这会觉得丢人时就都带了出来。
  就在这当口,围墙那头却传来说话声,听声音应当是那位子竣:“绿萼梅开得实在清雅,疏影横斜水清浅,说来我幼时曾随家父外放数年,离乡背井于穷乡僻壤,当时也怀念家乡,然而花开花落自有时、守得云开见月明。世事如流水,总有峰回路转之时。”
  这是委婉在安慰顾家。
  六娘子不由得抿嘴一笑,这人虽然是个碎嘴子,但到底还是个不落井下石的正人君子。
  荆如容还待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得外头有人说:“厉大人来了。”
  顿时男眷女眷都安静下来,大家一起往前头迎宾,荆如容期待着今日结识的夫人、小姐们来招呼她把臂同去,然而夫人们今日都显得很是冷淡,只顾着自己前去,对她避之不及,好像她是什么有毒的存在一般。
  顾一昭看她一眼。这人是个精致利t己的阶级捍卫者,掺杂着社会达尔文主义,也就是在她那三分地能充充体面人,可到了外面这样的人自然是人人避之不及:谁想要一个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菅的朋友呢?
  外头大伙儿已经八卦起了厉大人,这位厉宁隼今年四十多,据说是从边地军营一路厮杀上来的狠角色,得了皇帝青睐从军中一跃进了锦衣卫,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这段日子皇帝多疑,处处查抄大臣家底,自然有不少人唯恐得罪了厉大人,因此处处维护。今日来赴宴的是他的母亲,听说是福建人,主人家已经早就将备好的凤凰排翅、海鲜线面糊、佛跳墙等福建菜都端上去,陪着笑脸只服侍她一人。
  有了这个插曲,大家就没在议论荆如容,只不过人人都知许多家宴席名单上自此就没了她的名字了。
  说也凑巧,厉老夫人一口福建腔,不会讲官话也听不大懂官话,主人家询问谁懂福建腔,五娘子六娘子当仁不让上前,毕竟四姨娘和家里一些仆从都是泉州府人,听来听去也能略懂些。
  老夫人很和蔼,又感激两位小娘子,等回去后就叫自家仆从送来了礼物,感谢她们二人,顾介甫大喜,又借此机会攀附想攀附厉大人,奈何礼物送去就如泥牛入海,只好叮嘱女儿多跟老夫人往来。
  顾一昭也存了心思想多条人脉,就跟老夫人就此往来起来,捎带着还结识了不少贵门女眷,她能屈能伸,又有前世的高情商,也混得如鱼得水。
  过些日子家里纷纷传来了喜信,怀孕的大嫂褚云溪生下了一个女儿、大姐、二姐也相继怀有了身孕、木兰也在李家站稳了脚跟,昔日对她横吹鼻子竖挑眼的婆母如今也渐渐对她有了好声气。
  “当初大嫂抽中的竹签里说未结黄金子,先开白玉花,没想到还真是应验了。”七娘子笑。
  “三姐姐的竹签也中了啊,说她蜀地名花擅古今,这不就随着姐夫去了蜀中?听说姐夫做官很有声望,说不定过些日子她就是赫赫有名的官太太呢!”,毕竟一母同胞,六娘子还是很惦记三娘子的。
  “那六妹呢?当初说的诗句也能应验?”大家坐一起取笑六娘子。
  玩笑也当了真,没过两天,户部侍郎周家就来提亲,原来家里少爷周子竣当日看中了六娘子所画的寒梅图,心仰慕之,周夫人也在当时看中了六娘子,母子俩回家一说都觉得六娘子好,当即说动了官媒来提亲。
  周家没有太多钱,但难得是清贵,祖上曾经出过帝师、太子少保这样的人物,还有一位本朝的大儒,可以说有周家这块招牌在,只要不谋反忤逆,周家能保个四五代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