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软小夫郎换嫁后 第28节
  “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我便出来瞧瞧。”陆芦说着,闻见他身上飘来的淡淡酒气,问了句:“你喝酒了?”
  沈应点了点头,取下搭在肩上的汗巾子,脸和脖子泛着酡紅,“嗯,喝了点。”
  为了庆祝今日盖房完工,赵屠戶特意去城里买了几坛好酒招待,因为高兴,饭桌上每个漢子都喝了几杯。
  进了屋,陆芦放下油灯,去给他兑洗漱用的温水,锅里的热水他提早便烧好了,就等着沈应回来。
  沈应从身上摸出一个麻布缝的袋子,拿给他:“这是这几日做工的钱,你收着。”
  家里的钱现在都归他管,陆芦接过钱袋放去木匣子里,叫沈应先去冲洗,又给他煮了一碗热腾腾的姜茶。
  沈应洗好进屋,喝完姜茶坐在桌前,陆芦正背对着他在床前铺着被子。
  虽喝了酒,沈应的眼睛仍是清明的,只看上去有些呆,从进屋后便一个劲儿地盯着陆芦瞧,瞧得陆芦有些不好意思。
  陆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扭头问他:“看我幹什么 ?”
  沈应仍目不转睛看着他,动了下唇道:“我的夫郎真好看。”
  陆芦被他夸得双颊微紅,刚想说叫他过去歇下,沈应这时站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从后面抱住了他。
  陆芦微微一愣,站在原地没动,以为沈应又要像那晚一样亲他,可沈应只是低下头,凑在他的颈间轻轻嗅了嗅,并没有别的举动。
  陆芦被他呼出的气息烫了一下,见沈应抱着他没动,过了会儿才出声说道:“时辰不早了,要睡了吗?”
  沈应却又抱紧了他,埋着脸,片晌后低声说了一句:“明日不用去做工。”
  因着做工,这几晚他们都没有做那事,只头一个晚上帮着沈应摸了摸,夜里顶多亲近一会儿便睡了。
  听到他说的这话,陆芦瞬间会了意,红着脸默了下,缓缓将手滑向自己的衣带。
  沈应说完,低头看到陆芦主动解着衣带,没再犹豫,收紧双臂将他抱到床上。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今晚沈应要了好几次,陆芦只觉得自己被翻过来覆过去,仿佛快融化了一般,到后面更是直接昏睡了过去。
  次日,两人果然都起晚了。
  往常都是沈应先起,让陆芦多睡一会儿,由他去喂雞鸭做早食,可今早连他也睡过了头。
  待他们收拾好,带上做好的青团出门,已然接近晌午。
  看天色似要下雨,沈应去江家借来骡子車,两人赶在下雨之前去了石桥村。
  去祭扫前,他们先找了一趟村子里的扎纸匠,买了些祭扫用的香烛纸钱,像那种稍大一点的纸马铺只有城里才有,鄉下人则大多都去找扎纸匠买。
  自从成亲以后,陆芦便再没回过陆家,也没有回过石桥村,只在赶乡集时偶尔碰上几个石桥村的年轻夫郎。
  他阿爹的坟茔在一片小山坡上,没和他爹亲葬在一起,他当时哭着求过,但他后爹不同意,还故意寻了个离得很远的地方。
  刚到石桥村村口,陆芦便碰到了之前乡集上买木耳的两个夫郎,似是刚从地里割草回来,背上的背篓装着嫩草。
  还没走近,穿着褐色衣裳的夫郎瞧见他,先招呼道:“这不是芦哥儿吗?回来祭扫呢?”
  陆芦只点头嗯了声,想起上回的事,没和他们多聊。
  沈应知道陆芦以前在陆家过得不好,等赶着车走远了,才问了句,“认识的?”
  想起他们从前笑话他的样子,陆芦摇了下头:“不太熟。”
  而那两个夫郎在看着他们远去后,却是小声议论起来。
  “没想到这芦哥儿竟过得这般好,你瞧见没,他身上又换了件新衣裳。”
  “要不说这是命呢,某些人可就没这么好命了,我听说,昨个儿苇哥儿又回来了,好像是和宋家的吵架了。”
  “是吗,他不是前阵儿才回来过一次?”
  “我也不清楚,不过瞧他那样子,倒有些像是害喜了。”
  “这不才成亲一个月吗,哥儿这般难孕,他这么快就有了?莫不是和那宋生早就行过苟且了?”
  “谁知道呢。”
  陆家。
  屋里,陆苇正胡乱发着脾气,一双柳眉微皱着,嫌弃地看了眼桌上的酸果子。
  “我才不吃这种东西。”他抬手一扫,把酸果子扫落在地,走出去缠着正在院里喂雞的何小滿道:“我要吃城里糕点铺卖的酸梅子,阿爹若是不给我买,我便不回宋家了。”
  何小满便是陆芦的后爹,也是个哥儿,听了他的话,眼也不抬道:“我可没钱买,你有本事发脾气,便回去找那宋生,让他给你买去。”
  他才不回去,自从嫁到了宋家,他就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宋母那个老妖婆每日不是使唤他做这,便是使唤他做那,每天都在叫他干活。
  起初他还忍让着,不曾想那老妖婆竟越来越过分,他都怀了身孕,还叫他去洗衣裳,就这么短短一个来月,他原本细嫩的双手都快长出茧子了。
  “阿爹。”陆苇撒着娇又喊了一声,摇了下他的胳膊:“宋生哪有钱买,他的钱都在他娘那儿,等以后宋生考上秀才,我便让他好好孝敬你,带你去住城里的大宅子,你就给我买吧。”
  何小满被他这番话哄得扬起唇角,适才松了口,缓下语气道:“行行行,阿爹给你买,不过也得等到明日才能进城。”
  “还有,你还得回宋家去,你不回去,岂不是顺了那老妖婆的意?”何小满说着又道:“她可巴不得你待在娘家,吃娘家的用娘家的,正好给她省银子,苇儿,你听阿爹的,明个儿买了酸梅子就回去,听到了没?”
  陆苇撇了撇嘴,勉强应下。
  再忍忍,等宋生考上秀才,等他当上秀才夫郎,到时候再生下个小子,看那老妖婆还怎么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何小满同他说完,喂完了鸡便去割草,叫他好好在家里待着。
  陆苇正要进屋去,方才那两个夫郎恰在这时从陆家门口路过,说话声断断續续从外头飘进来。
  “你说,芦哥儿祭扫完,会不会回一趟陆家?”
  “不会吧,瞧他那汉子也是赶车来的,而且都闹成了那样,怎么还可能回来。”
  “说得也是,不过那个猎户长得还挺俊的,瞧着又会疼人,芦哥儿算是走运了。”
  听他们说到陆芦,陆苇不由顿了下脚。
  陆芦回来祭扫?
  连那个沈应也来了?
  不对,沈应怎么可能来,按照梦里的发展,他这会儿不是应该摔折腿躺床上吗?
  想到那二人说起赶车,陆苇顿时又念头一转,他们住那么几间破草屋,哪儿有什么钱买车,没准儿就是因为折了腿才坐车来的。
  这么想着,陆苇收回进屋的脚,转头朝着院子门口走去。
  他倒要去瞧瞧热闹。
  第31章
  陆苇走出院子, 那两个正在说话的夫郎见他出来,假装才看见他,停下脚来打着招呼。
  “苇哥儿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个儿才回来的。”陆苇想起方才听见的那些话, 看着他们道:“你们刚才碰到蘆哥儿了?”
  褐衣夫郎点头道:“对啊。”
  说着, 又有意无意看了眼他,“蘆哥儿是回来给他阿爹祭扫的,对了, 还是他家漢子親自陪他回来的。”
  陆苇心里冷哼一声, 面上却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状似无意地打听着,“那个姓沈的猎户?他的腿不是摔折了吗?瘸着腿陪他来的?”
  褐衣夫郎和另一个夫郎互看了眼,都以为陆苇是在说什么夢话,轻嗤了声道:“誰摔折腿了?人家可好着呢,还是趕着骡子车来的,不像某些人,空着手走回来的。”
  听出对方话里的嘲意,陆苇暗自咬牙瞪了一眼他, 随后又愣了一下。
  沈應没變成瘸子?
  怎么可能?
  褐衣夫郎接着瞥了眼他,冷笑着又说了句:“头一回见着这么盼着人不好的。”
  自从上次被陆苇噎住话后,他的心里便一直憋着股气, 每回都被陆苇奚落, 终于轮到他扬眉吐气了。
  陆苇抬着下巴,也轻呵了一声,“我就问问, 怎么了?问问也不行?”
  褐衣夫郎还想说什么, 另一个夫郎怕他们真吵起来, 从后面拉了下他, 两人于是朝陆苇翻了个白眼便走了。
  陆苇看了一眼他们走来的方向,思忖片刻后,回头关上院门,朝着河邊的老槐樹走了过去。
  老槐樹下,沈應正系着骡子车,陆蘆阿爹的墳茔在小山坡上,骡子车上不去,陆蘆在一旁帮他擦着额头上的热汗。
  陆苇远远看着那两道身影,咬着牙拧紧了手里的帕子。
  果然和那个褐衣夫郎说的一样,沈應并没有摔折腿,瞧着仍是好好的。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沈應没摔成瘸子?
  怎么会……
  自从成親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夢,难道他梦见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沈应的的确确分了家。
  不可能,不可能是假的,宋生还要考秀才,他还要做秀才夫郎,怎么可能是假的。
  一定是他记错了,或许下次,或许下下次,沈应一定会摔折腿變成瘸子,而陆芦也一定会过得十分凄惨。
  见那两人有说有笑很是恩爱的模样,陆苇的眼睛似被这一幕刺到,忍不住狠狠甩了下手里的帕子。
  而另一邊,陆芦并不知道陆苇已经来过了。
  他和沈应提着籃子爬上不远处长满野草的小山坡,鄉下人是没有墓碑的,城里有钱的人家才会刻碑,他阿爹的墳茔就在小山坡上,只有一抔低矮的黄土。
  陆芦从籃子里拿出青团,摆放在墳前,沈应在他旁邊点着香烛和纸钱。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阿爹便病逝了,村里的孩童都不同他玩耍,总说他是丧门星,说是他克死了他的阿爹,一看见他便躲得远远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有阿爹,而他的阿爹刚生下他不久便离开了他。
  他去问爹親,爹親说,他也是个有阿爹疼的孩子,只是他的阿爹睡在那片小山坡上。
  爹亲还说,若是他想阿爹了,便去小山坡上看看,风吹着野草摇晃的时候,便是他的阿爹在同他说话。
  之后每回受了委屈,他都会一个人躲来这片小山坡,和他睡在黄土里的阿爹说话。
  陆芦烧着纸钱,眼圈微红,看着面前低矮的坟茔缓缓道:“阿爹,我已经成亲了,他叫沈应,是个猎户,也是个很好的人,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沈应轻抚了下他的后背,也跟着说道:“阿爹放心,我会照顾好陆芦的。”
  陆芦扭头看了眼他,眸子里一片湿润,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忽地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往下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