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气氛有些僵,高婕淑又推了推儿子:“还不继续道歉,直到让你姐姐消气!”
  “行了。”
  还是檀师芮发话:“大早上消停些。”
  高婕淑连连应了声。
  檀师芮转而说:“书宜,带着阿岑去吃些早饭。”
  温书宜应了声,跟邵岑对视上,带着他走了,她知道奶奶还有话跟二伯母说。
  到了餐厅,温书宜和邵岑在一侧坐下,过了会,檀师芮身后跟着二伯母和她的小儿子也到了。
  国庆假期,温家老宅的人基本都在。
  大伯父家沉默内敛,二伯父家却是反常的热情备至。
  初来乍到的这个男人,所拥有的权势,是在座所有人都不愿意去招惹的。
  也是极尽殷勤,面对冷淡、眼高于顶的态度,寻求能借机攀附上的机会。
  让温书宜有些奇怪的是,大伯父家的儿子,她那位一向斯文内敛的堂哥,竟然也反常地跟邵岑搭话,隐隐殷勤的模样。
  一顿早饭吃得心思各异,气氛微妙。
  吃完早饭,温书宜一时没回房间,而是扶着檀师芮在庭院里散步。
  早晨空气很清新,融融阳光撒下大片灿色的阳光。
  “他愿意护着你。”
  奶奶很轻的一句话,就让温书宜眼眶有些微微发涩。
  手背被手心轻拍了拍。
  “看到有人能好好照顾你,我这颗悬着的心总能放下来了。”
  老一辈的愿望很传统,也很简单,无非是希望后辈今后身边有个体己人,余生都能平安喜乐。
  “奶奶,从前你最不愿意我留在淮城,说是这里太小,牵绊太重,临北那里有广阔的天地,能容得下我这颗心。”
  “我现在逐渐能明白你的意思了,在临北我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好的糟的事情,也在逐渐打碎重组自己的认知。”
  檀师芮说:“书宜,找到路,就顺着一直走下去,跟着你的心走,我这个老脊骨只要还撑得住一天,就有你的后路一天。”
  温书宜不喜欢奶奶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微抿嘴唇:“奶奶你一定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
  “傻孩子,长命那是老棺材。”
  檀师芮笑她:“生死都是因缘际会,无论奶奶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生活。”
  “嗯,我知道了,奶奶。”
  ……
  温书宜陪老人家散步了很久,也聊了很久,她们祖孙总有聊不完的话。
  回到房间时已经快中午,席梦思已经被上门的专业人员清理干净,墙前的桌椅边,张姨正热情地带着男人看她的相册。
  脚步顿在门前,温书宜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柔和光雾在男人身上撒下。
  她很突然就想起奶奶说的那句“他愿意护着你”。
  温书宜心里也知道,她比谁都清楚,邵岑不是那种权势外现、为这些事计较的人。
  只是为她撑腰而已。
  仅此而已。
  她突然就不是很想打破眼前此时静谧温馨的时刻。
  之后几天,邵岑留在温家住下,大多时候都是在书房里开各种会议,还一时昏庸推了工作的债。
  温书宜完全是化愧疚和感动为满满给邵岑亲手做好吃的动力。
  她回家最大的烦恼就是张姨和云姨怎么看她都瘦了,一直给她在各种补,明明去临北后胖了整整三斤,这话就是没一个人信。
  而邵岑最颇为无奈的却是,这小姑娘认认真真地投喂,吃了太腻,不吃,这道像是小猫送上拥有全部小鱼干的柔软目光,要是拒绝太犯罪。
  这天温书宜又包了虾仁小馄饨,淋上香油,闻起来又香又鲜。
  进了书房,邵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声音。
  “这是嫂子吧。”
  温书宜看去,一眼就认出面前的男人,出身临北豪门的陆家二少爷,F1方程式赛车冠军,很出名的赛车手。
  陆慕风说:“百闻不如一见,明儿有场私底下聚会,嫂子过来一道玩会?”
  这态度太过熟稔,温书宜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男人嗓音。
  “别理他。”
  温书宜看着接电话回来的男人,轻声问:“明天你要去吗?”
  陆慕风见缝插针地提醒:“岑哥,一年一聚,老规矩。”
  邵岑微蹙了下眉头,而后看着身旁这姑娘:“不会有太多人,都是关系
  相熟的人。”
  他在耐心问她的意见。
  陆慕风当然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嫂子,阿柔那丫头也在,不用怕没人陪你。”
  “别闹你嫂子。”
  邵岑说:“不去也没多大问题。”
  “岑哥你护着这么厉害。”
  “嫂子又不是瓷器做的,别藏着掖着,也带着见见朋友。”
  “金屋藏娇也不是这个法子……”
  邵岑微按了下鼻根。
  温书宜看出来男人动作下的潜台词,是嫌吵。
  “那……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在淮城待了这些天,也到了该返程的时候,回去那天,陆慕风亲自来接他们。
  去往山顶别墅的路上,温书宜和邵岑坐在车后座。
  邵岑说:“这会不怕被打趣了?”
  温书宜微抿嘴唇:“不是有你在吗?”
  此时坐在驾驶座被当成空气、被征用成临时司机的陆慕风。
  这、会、不、怕、被、打、趣、了?
  不、是、有、你、在、吗?
  陆慕风打心里稀罕,这薄情寡性的人竟然还能有这种体贴的时候?
  啧。
  牙酸。
  到了山顶别墅,正是黄昏的时候,岑雲柔挽着个年轻娇俏的姑娘,来道边接他们。
  “岑哥,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记得。”陆慕风说,“这不是当时任老头千叮咛万嘱咐,请求岑哥照看的姑娘吗?”
  岑雲柔很配合:“然后呢?”
  “那当然是没成。”
  陆慕风说:“他哪有那种耐心和好心?忽悠了我那人傻钱多的表哥一道去了国外,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在,哪还用得着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关照?”
  “嫂子你别看他现在有多正经,早些年那性子也混,就两个字,心黑。”
  温书宜被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话逗笑。
  山上有些凉,温书宜微微瑟缩了下,身上被罩下男人外套。
  “行了,别在这说话,冻到我媳妇儿。”
  陆慕风牙酸:“见到活的老婆奴了。”
  岑雲柔嗑到:“就是老婆奴。”
  温书宜脸颊微微发热,察觉到那个年轻姑娘看来了眼。
  可等看去,她又移开了目光。
  晚些时候,进到一楼,聊了会,邵岑出去接电话,温书宜听到旁边嘟囔:“这姑娘名里又是秋又是宁的,小时候可文静,性格跟小时候大相径庭。”
  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姑娘,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
  刚收回目光,岑雲柔兴冲冲直直走来,手里拿着盏琉璃灯:“走,嫂子,我带你去看玫瑰。”
  外面天气很好,温书宜跟着岑雲柔逛了会,半道碰到陆慕风。
  来到一处小花园,绕过拐角,温书宜突然看到邵岑的侧脸,旁边站着醉醺醺的姑娘,突然踮起脚,瞬间离得很近。
  下一瞬,被大掌从身前大力扯开。
  深邃立体的侧脸轮廓,漆黑发丝和眉目隐在昏色里,神情异常的冰冷。
  任秋宁偏着头,被这双漠然无情的眼眸刺激,神情变得伤心又偏执。
  “三年前,却景酒店,你还记得吻过我的那件事吗?”
  刚刚那句话,宛若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在场人所有人错愕。
  “嘭”地一声。
  漂亮琉璃盏从手心跌落,摔了个粉碎,折射冰光的尖锐碎片散了一地。
  这阵突兀的摔碎声响,惊醒了沉默,就连那点晕飘飘的酒意也散了不少。
  邵岑蹙眉,冷声:“我没做过你说的事。”
  “那这块表呢?你那晚留在酒店的。”任秋宁从随身拿出一块绝版的百达翡丽ref2526,“上面有C的刻名。”
  “这块表不止我有。”
  任秋宁神情突然一白。
  “秋宁醉了,扶她去休息。”
  岑雲柔还在惊愕、神魂出体,被陆慕风扯了扯手臂,才堪堪回身,急步拉过任秋宁,她已经有些醉得走路不稳了。
  对视的那眼,岑雲柔看到这双盛满失魂落魄的眼眸,目光是说不出的复杂。
  “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很快人走空,就剩下温书宜和邵岑。
  之前在古寺那次,邵岑撞见同事拉了她一把,这次她撞见邵岑跟人离得近,眼见跟很多因素有关,角度、时机,也可能为虚。
  “你跟她从前……”
  可当温书宜说出口的时候,才清晰地明白一件事——她是在意的。
  无论是找多少理由劝说,无论心底知道她有多相信邵岑,她还是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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