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两人又商量了工钱,请徐立秋来帮忙给三十文一次,按月算工钱,九钱便成。
  两人白天都累了,快速敲定下来,头靠着头睡熟。
  次日,上午悦来酒楼豆腐送出的短暂间隙,赵景清倒两碗凉水,唤徐立秋一起坐下休息。
  “立秋,”赵景清喝了两口水道,“你也瞧见了,我这儿现在忙,我想请你在我家做长工,工钱给你算一两每月,你觉得咋样?”
  一两!徐立秋端着碗的手一抖,水洒在手上,多少男人一个月都赚不到一两银子,景清给他开一两的工钱,徐立秋毫不犹豫,忙不迭答应下来。
  只是……徐立秋不解问道:“咋给我开恁高工钱?”
  赵景清道:“我还要再请两人,你当小管事,我和袁牧不在,你得帮我管着。”
  “……这我哪会?”徐立秋迟疑,他没管过人,哪有这能力。
  “不会就学,前面我肯定盯着,我教你。”赵景清笑道,来了剂猛药,“你不当管事,九钱工钱,当管事多一钱呢。”
  一钱,能买一百个鸡蛋,吃十顿肉,徐立秋立即道:“成,我当,我跟着你学。”
  赵景清:“前面你叫来的两个阿叔和婶子,都是干活利索的,你帮我问问她们,愿不愿意来我这做长工,按九钱的月钱给。”
  徐立秋点点头,“成。”
  待午后上工,徐立秋便带着阿叔和婶子来了,阿叔姓曹,婶子姓田。
  “曹阿叔,田婶子,”赵景清招呼人坐下,“工钱和上工时间,立秋应该和你们说了。但上工时间,我再强调一遍,凌晨丑时过半上工,午时下工,包早饭,时间方面能接受吗?”
  “能。”曹阿叔和田婶子异口同声回答。
  镇上活计不好找,男人都找不到赚钱的活计,更何况他们这些夫郎、媳妇,卖菜卖鸡蛋,也添不了多少收入。来赵家当长工做豆腐,早上时辰是早了些,但拿到手的钱是真的。他们前面来帮过几次忙,一次三十文,手里有钱回家腰杆子都硬。
  赵景清点点头,“那明早你们开始上工,工钱次月十号结。”
  “好!”
  次日,徐立秋、曹阿叔和田婶子几乎同时抵达。
  赵景清做了分工,曹阿叔主要负责守石磨,往磨里加豆子、加水。徐立秋和赵婶子主要负责煮浆和沥浆。
  点胆水现在是赵景清、袁牧和林翠娥在做,掌握了技巧,点出来的都一样。
  人手多了,按部就班干自己的事,一天比一天磨合的好,有条不紊。
  人少好安排,徐立秋学得快,赵景清教他点浆,点了三锅都很好,赵景清放心撒手。
  赵景清和袁牧终于得了闲,可以喘口气。
  好些时日不曾去豆腐铺,今儿赵景清驾驴车带林翠娥和星儿进镇,抵达豆腐铺,开张卖豆腐。
  李长菊跑来盯梢,天天就见林翠娥带他哥儿卖豆腐,逮不住赵景清,有招都使不出来。
  今儿可算等到赵景清。
  待豆腐铺前客人多起来,李长菊看准时间,哭哭啼啼冲上前,“景清啊!”
  李长菊扒开摊子前的客人,抹着眼泪哭诉道:“景清,你、你爹病了,这月来花了不少钱,现在抓药的钱都没,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爹,你管管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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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李长菊冲上来就是一阵哭诉, 猝不及防之下,赵景清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李长菊捏衣角抹泪, “我知道, 你是出嫁的哥儿, 按理来说家里事不该找你,可……可你弟弟年幼, 担不起事儿,我只能来找你……你管管你爹吧!”
  赵景清业已经反应过来,爹咋病了,他身体一向很好,赵景清不由慌乱。余光扫过旁边的客人, 以及外围汇集越来越多的看热闹的行人, 短短几息间, 赵景清镇定下来, 权衡好利弊, 不能让李长菊在这闹。
  “姨娘, 您先别哭,爹到底咋啦?生啥病了?”赵景清着急问,是为人子听到父亲生病的担忧与关心。
  李长菊支支吾吾, “你爹……你爹不让我与你说, 也不让我来找你, 我偷偷来的……”
  赵景清嘴角微抿, “那……那抓药要多少钱?”
  李长菊心里暗暗窃喜, 面上却是小心翼翼的忐忑模样,她道:“十、十两。”
  十两,啥病抓药就要十两银子?赵景清留了个心眼, “姨娘,我现在手里没那么多,我回去凑一凑,钱齐了给你们送去,再去看看爹。”
  “……你爹可还等着吃药呢。”李长菊迟疑道,担心赵景清扭头就反悔。
  赵景清想了想,将腰间收钱的钱袋子解下,早上开张不久,袋子里只有一百多不到两百文钱,赵景清递给李长菊,“这些你先拿着,应该够抓两幅药,爹的药不能断。”
  李长菊牢牢抓住,听着钱袋子里叮铃哐啷响,嘴角险些抑制不住上扬,她强忍着道:“成,我先去给你爹抓药,你……你尽快抽空回家看看你爹,你爹最惦记你了。”
  “好。”赵景清一口应下,送走李长菊。
  赵景清扭头和林翠娥对视一眼,“娘,摊子您守着,我回去筹钱。”
  林翠娥点点头,“成。”
  耽误别人时间了,赵景清又同买豆腐的人道歉。
  买豆腐的客人里有熟客,皆道没关系,让他快去处理。
  赵景清解下栓在一旁的驴车,驾车往小罗湾赶,驴子跑得快,很快出了镇子。
  顶着烈日,赵景清心里五味杂陈。
  血缘斩不断,孺慕情深,赵四是他爹,对他生气、失望、心凉,但赵四始终是他爹。
  心底深处仍对父亲抱有隐隐的期待。
  拧巴又纠结。
  赵四病重的消息突如其来,赵景清先是不可置信,再是慌乱,到底这半年来经历的事多了,心里更有底气,让赵景清可以更快冷静下来应对。现在回想,赵景清隐隐觉得奇怪,李长菊咋会找豆腐摊来?还当着恁多人的面哭诉,要钱不该找上门要吗?
  驴车抵达小罗湾,恰巧袁牧送货回来,路上遇见。
  “咋恁早回来了?”袁牧感到意外,扬声询问,等离得近了,只见赵景清脸色不对,袁牧停下驴车,走到赵景清身前问,“咋了,发生了啥事?”
  赵景清将李长菊找来说赵四病重的事告知袁牧,“爹生病我……我有点担心,想回去看看,但姨娘开口就要十两,我觉得不太对劲。”
  “那咱先回梧桐里看望爹,钱也带上,咱看着给。”袁牧宽慰道,他也觉着奇怪,李长菊是好性的人吗?
  上午的货送完了,下午的货,去梧桐里回来再送也来得及。
  两人回家,赵景清去拿钱,分作三份拿的碎银。
  袁牧将车板收拾出来,驾驴车载上景清往镇子里去。
  路上,袁牧握住景清的手,宽慰道:“别多想。”
  赵景清点点头。
  驴车驶入镇子,往梧桐里而去。回门后赵景清没再来过,巷子和从前一样,无甚差别。
  在赵家门前停下,赵景清跳下驴车敲门,不多时里面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来开门的是李长菊。
  她脸上撑出笑来,瞧见后面人高马大的袁牧笑容微僵,一闪而过快到人察觉不了,李长菊侧身,“快进来。”
  驴车栓在门口树上,赵景清和袁牧一起迈步而入。
  踏进院子,一股浓重的中药味直扑鼻腔,赵景清微微隆起眉宇,往赵四的房间走。
  推开门,屋内关着窗,经久不散的药味和夏日的燥热融合,散发着闷臭苦涩的味道,赵景清顿了下,才踏进屋内。
  “爹。”赵景清喊了声。
  床上闭目养神的赵四睁开眼,他看向赵景清,有气无力道:“咋回来了?”
  说着,他手肘撑着身体就要坐起来。
  袁牧极有眼力见的上前帮忙,他力气大,轻易将人扶起来。
  “听说您病了,我回来看望。”赵景清道,父子没亲近过,他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疏离,赵景清询问,“爹,您哪里不舒服?”
  “左半身疼,不知道咋了,去问诊大夫也瞧不出来,只抓药给我吃。”赵四叹了口气,“我说不治,长菊不肯答应,说家里全靠我养活,我不能倒下,肯定要给治好。”
  “可治病花钱啊,我不上工还没工钱,不知道养好病回去还能不能上工。”赵四越说越苦闷,垂下头直叹气。
  赵景清嘴唇微抿,“你在哪儿瞧的,咱换一处瞧。”
  赵四直摆手,“不花这冤枉钱了,丰年后面读书还要钱呢。”
  赵景清不再言语,这话听着不舒服,又不知为何不舒服,憋闷的紧。
  袁牧适时道:“养好身子才能赚钱,爹你看这样成不,我们今儿驾驴车来的,我们带你去医馆瞧。”
  还有驴车?赵四视线在赵景清和袁牧之间转了圈,叹气道:“不用,哪能花你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