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袁亭书叫住他:“刘远山都下班了。”
  “那怎么了?”姜满顿住脚。没听懂,但很讲礼貌。
  “没人给我开车。”
  姜满翻了个白眼:“你不会开?”走进卧室,他补充一句,“我要睡了,你现在就走。”说完,锁上了卧室门。
  几分钟后大门一开一关,姜满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袁亭书确实离开了——这还是他认识的袁亭书吗。
  躺上床,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
  袁亭书不像撒谎,是真不知道姜项北跟姜丛南的事,他跟姜项北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也不知道实情。
  姜满莫名得到了某种平衡。
  他们都被亲近的人抛弃和欺骗了。
  晚上睡不好,姜满醒得很早,摁开手机,袁亭书的语音消息大喇喇显示在锁屏页面。
  “一楼有个疗愈室,有空去看看?”
  姜满闭着眼睛回复:“做什么的?”
  “去看了就知道了。”
  “不想去。”姜满把手机扔一边,蒙着被子又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中午,姜满起来洗漱吃饭。
  袁亭书的消息又进来了:“起了吗?”
  姜满登时毛骨悚然,眯着眼睛在房间里巡了一圈——没有摄像头,袁亭书怎么知道的?
  心情不好,他就不想跟人打交道,但又对疗愈室好奇。犹豫几分钟,他给猫套上牵引绳出门了。
  疗愈室在一楼西侧,推门进去,里面一股淡淡的香薰味。不知是什么香调,闻一闻就觉得放松。
  “是姜先生吗?”
  姜满点点头。
  前台笑着说:“袁总给您预约了下午一点,您来的很准时呢。“
  姜满自言自语:“……什么时候的事。”
  前台没听见,为他引路:“您跟我来吧。”
  另一边,刘远山站在袁亭书办公室里,面色凝重:“袁亭舟把铺子里新进的清代瓷器卖低价卖给卖假货的了,以袁氏的名义。”
  袁亭书翻看报表,头也没抬:“店铺这月有赤字吗?”
  “没有,但这样下去有损袁氏信誉。”刘远山心口如一,“袁总,您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下去。”
  签好字,袁亭书终于抬起头,眼神冷了几分:“他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谁在帮他?”
  “梅文玥。”刘远山说,“那古板老头兢兢业业一辈子,没想到叫袁亭舟花言巧语骗了。”
  “找两个人看着他,别让他再惹事。”袁亭书说,“梅文玥老了,给他一笔钱退休吧。”
  处理好公事,袁亭书看了眼时间,提前下班往酒店去。
  月湖岛离沈北市里有四十多公里,错开晚高峰到达酒店刚好七点。
  刷卡进门,姜满和姜撞奶都不在,袁亭书血液倒流,浑身发冷。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砸了这家酒店的冲动。
  服务生推着餐车路过走廊,他拦住人家:“姜先生呢?”
  “姜先生在一楼疗愈室。”服务生吓了一跳,但职业素养良好,笑着说,“姜先生的猫也在呢。”
  放走服务生,袁亭书缓缓出了一口气,血液回流四肢温暖,大脑也恢复了正常。
  给姜满约的一点,这会儿早就结束了,推门进去,姜满还躺在垫子上睡觉。
  眼睛松松闭着,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姜撞奶团在旁边,脑袋瓜紧紧贴着姜满的脸。
  空地上摆着几个颂钵,袁亭书盘腿坐下,指尖划过钵体外延,发出很轻的摩擦声。
  姜满若有感知地翻个身,双手环抱住他的大腿。姜撞奶被吵醒了,睁眼瞅着他,站起来了。
  袁亭书把食指竖在唇边,冲猫摇摇头。猫通人性,走到两人中间的小缝隙卧下,拿屁股对着他。
  袁亭书勾了勾唇角,动作极轻地摸姜满的卷毛,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刻。
  看一眼时钟,将近晚上八点,姜满差不多八小时没进食了。
  袁亭书扥了扥小辫子:“醒吧?”
  姜满睡的熟,没反应。他瞧着那片微张的小红唇,轻柔地捻了几下,软得不像话。
  “嗯……”姜满半梦半醒,本能地往温软的地方滚,脑袋一抬,枕在袁亭书大腿上了。
  袁亭书眉毛一挑,直了直腰杆,无奈地笑了。
  那就,睡醒了再说吧。
  第61章 我一个人害怕
  晚上九点,疗愈师换好常服推门进来,袁亭书立马“嘘”一声,指指姜满。
  疗愈师用气声说:“袁总,我们要下班了。”
  “我们十分钟后走。”袁亭书抱歉笑笑,“麻烦你等一会儿。”
  疗愈师走后,袁亭书瞧着姜满,没舍得叫,把人搂到腿上抱着,仅用腿上力气站了起来。
  姜撞奶醒了,惺忪着眼追到他脚边,走得摇摇晃晃的。
  袁亭书喜欢抱姜满,尤其是睡着了的姜满,又软又乖,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抱一辈子。
  可还没走出疗愈室大门,姜满就醒了。
  迅速意识到自己在以一个公主抱的方式悬在空中,姜满羞红了脸:“放我下去……”
  袁亭书第一时间放他下来,随即他的运动鞋被扔到地上,袁亭书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姜满吓一跳,光着脚后退一大步,谨慎瞪着袁亭书:“你干嘛?”
  “系鞋带。”袁亭书站起来挪两步,又蹲下了,“你空腹太久,又刚睡醒,做大动作容易体位性低血压。”
  姜满哑声,垂头盯着袁亭书的发旋,然后别别扭扭看向别处:“谢谢……”
  “跟我还这么礼貌啊。”袁亭书系好站起来,逗他,“姜老师,去吃饭吧?”
  袁亭书让侍应生把晚饭送到房间,姜满瘫坐在餐椅上,一边吃一边扭。袁亭书在一旁笑:“多久没洗澡了?”
  姜满白他一眼:“睡得浑身疼。”
  “不疼才怪了,就那一层小薄垫,跟直接睡地板有什么区别?”袁亭书打趣他,“没想到颂钵疗愈那么神,叫都叫不醒。”
  姜满脸上挂不住了,小声顶呛:“不就是敲碗催眠嘛……那是专门给有钱人设计的智商税。”
  袁亭书提前吃好了,撑着下巴注视姜满:“让满满安心睡了一下午,多少钱都值。”
  闻言,姜满红了耳朵,端起碗把脸埋进去扒饭。袁亭书从姜满身上瞧见了猫的影子。
  姜撞奶吃猫粮就喜欢把脸埋进去,张开血盆大口,像推土机一样进食。但猫嘴小,实际一口吃不进几粒。
  看吃得差不多了,袁亭书按下姜满的手:“别吃太撑,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姜满问。
  “酒店后面的露天温泉。”
  姜满挣开手,把碗端起来挡住脸:“我想睡觉。”
  他现在刚刚能和袁亭书心平气和地共处一室,好好说话,一起泡温泉太越界,他还没准备好。
  “我今天开了一天的会,亲自开这么久的车过来看你。”袁亭委屈巴巴,“身上肌肉酸痛。”
  那语调装得很。
  “那你自己泡去。”姜满不想理了,放下碗准备去洗澡。
  袁亭书伸手捞他的腰:“夜里的温泉池可黑了,我一个人害怕。”
  姜满眼睛一瞥,还没说什么,袁亭书笑道:“好啊,那走吧。”
  姜满:“啊?”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一路走到后山都没碰见其他人,到了温泉门口,姜满跟袁亭书各进一间单人更衣室。
  更衣室半露天,衣服一脱,姜满冻得瑟瑟发抖,赶紧裹一条厚浴巾,磨磨蹭蹭地出去。
  袁亭书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晚上才三度,袁亭书只穿了一条泳裤。宽肩窄腰,胸腹肌肉线条明显,手臂和大腿也格外紧实,是常年锻炼的样子。
  小瞎子才刚能看清一点,冷不防瞧见好看的东西,一下烧红了脸,低着头往前走。
  “——换好了?”袁亭书跟在姜满后面,拽着小辫子把人刹停。
  “干什么!”姜满发怒了,“我最烦别人揪我辫子!”
  被冷不丁吼一嗓子,袁亭书怔了怔:“给你盘起来,在水里飘着不好看。”
  姜满:“……”滚烫的手指时不时擦过后颈,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冷战,不自在地催促,“你快点。”
  话音刚落,突然被攥着后颈往前推,袁亭书在后面很愉快地喊:“好了!”
  先是温泉特有的潮热气息扑面,随即视野里闯入一小片竹林。月亮高悬,在水面打上粼粼波光。
  “先适应水温,别一下子跳进去。”袁亭书说道,自己却下了水,舒服地喟叹一声。
  姜满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坐在池边把小腿伸进去。水流包裹着腿脚温暖舒适,他盯着水里自己的腿,无意识动了动脚趾。
  刚适应热水的温度,就刮起了小风,姜满裹紧浴巾,想回去了。腿缩到一半,被抓住了脚踝,他一惊:“你别——”
  旋即整个人被袁亭书拖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