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望着前方歇山顶的三层中式别墅,姜满眼里的光慢慢消失了。
  进门,姜满吓得后退几步。袁亭书笑他:“都住一个礼拜了,怎么还没适应?”
  蹬掉运动鞋,姜满拿白眼瞟他:“谁会在门口挂巨幅自画像?”
  闻言,袁亭书看向墙上那幅水墨画。
  男人长腿交叠坐在太师椅上,单侧手肘搭着扶手,怡然自得看向前方。身旁立一张香几,上面燃有一支线香,几支红腊梅从瓷白花瓶的瓶口盛开,和男人猩红色的皮鞋底一起为这幅水墨贡献了唯二的艳色。
  欣赏之色从袁亭书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他对着姜满渐远的背影问:“不好看?”
  姜满没有回头:“辟邪。”
  阿姨做好饭就离开了,袁亭书坐在圆桌一端,姜满在他对面坐下,偌大圆桌上只有他们两人。
  “我又不会吃了你。”袁亭书叹口气,举着筷子惋惜道,“想给你夹菜都够不到。”
  姜满伸脚踩住地插开关,圆桌上的转餐台缓慢转起圈,每一道菜渐次靠近他眼前。袁亭书笑着摇摇头,没再骚扰他,自顾自吃了起来。
  如姜满所料,他淋雨发烧了。
  洗完澡上床,他把脑袋闷在被窝里,整个被窝被他捂得滚烫。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可是一闭上,白天的一幕幕就在他脑子里过电影。
  那个接警员会不会找到别墅调查?姜丛南没接到他,能不能发觉不对,把他救回家?
  这次他跑了,袁亭书为什么不生气?下一个逃跑的机会什么时候才会有?
  胡想乱想间,浴室门开了。
  他心跳加快,无意识地把自己蜷缩成球。要是乌龟就好了,他不愿意,谁都拿他没办法。
  床垫下陷,袁亭书的声音隔着棉被传进来:“起来把药吃了。”
  姜满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露出俩眼睛,确定那是他常吃的退烧药才坐起来。
  “张嘴。”
  袁亭书捏着胶囊抵近他唇边,他要拿水杯,被袁亭书挡开了手,不得不就着对方的手灌完整杯水。
  喝完发了点汗,姜满立马滑进被窝里。
  袁亭书的手落空了,滞在半空有些尴尬。他拉下被子,让姜满的头和脸露出来:“闷着睡容易变傻。”
  姜满困迷糊了:“知道你不是好人……就够了……”
  袁亭书也不管他睡没睡觉,只为满足一己私欲,胡乱揉着那颗小脑袋。
  姜满头发不怎么软,完全吹干的情况下带着些卷度,手感和刚出生的卷毛小狗差不多。
  “……烦。”姜满翻身躲开袁亭书的手,“我要睡觉了。”
  “好吧。”袁亭书收了手,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睡醒再跟你算账。”
  第3章 新得的小玩意儿
  这是姜满睡得最难受的一晚,疼得骨头都错了位。
  睁眼一瞧,自己坐在一把加了软垫的太师椅上,一根皮质扎带穿过腰间与椅背相连,两条腿分别架在扶手上,整个人和椅子牢牢固定在一起。
  睡衣和内衣不翼而飞,整个人光溜溜面向落地窗,上午的阳光无死角照在他身上。他应该在这儿睡了很久,皮肤被晒得又红又烫。
  “睡得好吗?”袁亭书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不紧不慢的语速,带着一种得逞后的嚣张。
  姜满瞬间就火了:“你又要干什么!”
  袁亭书没回答,撩起他的刘海,俯身贴他的额头:“居然还没退烧。满满,身体怎么这么差?”
  “我警告你,你最好把我放了,我已经……”
  “已经什么?”
  姜满闭上嘴。他不敢告诉袁亭书他报过警,改口说:“已经抓到你的把柄了!”
  “好啊,那我等警察来抓我。”袁亭书被他逗笑了,拿小梳子不慌不忙梳理他的小辫儿。十指灵巧,将简单的细麻花辫编出了花,“正好今天有客人来,就给他们看看我新得的小玩意儿吧。”
  姜满扭头瞪他,被一只大手温柔地扶正了。
  袁亭书把麻花辫下端系成蝴蝶结,说:“我想清楚了。与其时刻防备你往外跑,不如让你在外面玩个够。”
  “你什么意思?”
  袁亭书蹲在他面前,视线落在隐秘的那处,欣赏够了,挤入大量润滑油:“满满,敢逃跑,就得承担失败的风险。”
  “什么——”异物侵入的不适感令姜满一震,“拿出去!”他奋力挣动,腰腹间的扎带却纹丝未动,差点带倒太师椅。
  袁亭书给他扶稳,安抚般揉了揉他的发顶:“乖一点。”然后落下一副皮质眼罩,“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玩具么?今天就让你玩个痛快。”
  袁亭书按下遥控器,马达震得五脏六腑移了位。姜满又羞又怒:“混蛋!人渣!畜/生!”
  “省点力气,后面有你累的。”袁亭书在他脸蛋儿上亲一口,“满满,我晚点来接你。”
  “砰”,房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机器的震动声,和姜满粗/重压抑的喘/息声。那颗玩具疯了一样横冲直撞,姜满想合住腿,但怎么动都是徒劳。
  这是袁亭书对他逃跑的惩罚。
  几个陌生男人的谈笑声传进姜满耳朵,好像隔着很远,却又近到就在窗子外面。
  “最近新得了个小物件儿,”袁亭书的声音透过落地窗传进来,“就在这儿,你们看。”
  “呦,通体雪白,表面跟凝着一层薄霜似的,好货啊。”一个陌生的男声问,“手感怎么样?”
  “温润,油脂充足——不能碰,留下指纹就不好了。”
  客人不悦:“书爷这是故意吊我们胃口?”
  “这是我的私人收藏。”袁亭书幽幽开口,“后边儿还有更稀罕的。”
  外面那人好似不甘心,敲了敲落地窗。姜满极力低着头,短短的下巴尖快要戳进锁骨里,恨不得自己凭空消失。
  把活生生的人当成商品展示给别人看,供大家观赏,同他们讨论。普天之下,没有比袁亭书更卑劣的人了。
  腿/间一片泥泞,姜满哭累了,静静瘫坐在太师椅上。
  他不禁回忆起一个礼拜前的光景,那时他还在自家小院的秋千上晒太阳——和袁亭书一起。
  说起来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姜满天生体弱,上学时三天两头请假,索性请老师来家里教,二十岁跳级读完了大学。
  学校在市郊的大学城,姜丛南在周边给他租一间带小院的独栋洋房,一直住到大学毕业。
  那天他参加完毕业典礼,回家路上,遇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西装又脏又破,但从袖口和领口能窥见做工的考究,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这年头儿还搞出一身血,眼前这人来头不小。
  姜满不想生事端,又看不得别人惨兮兮的,就把包里的湿巾扔给对方,没想到被抓住了脚踝。
  男人比划一个喝水的手势。
  姜满心软,把自己剩的半瓶乌龙茶喂给男人了。
  男人喝完茶恢复些体力,抻出一张湿巾先把脸上的血灰擦干净了。姜满瞧一眼,登时看得眼睛发直。
  真好看啊。
  好看程度跟姜丛南不分上下。
  “你、你没事吧?”姜满害怕,又想跟人家搭话,就站得远远的,“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划出【袁亭】两个字,指着自己喉咙摇头。
  原来是个哑巴。
  警惕心当即消失,姜满往前凑了几步:“你伤得好重吧?我帮你叫救护车?”
  袁亭捏着石头写:【去你家。】
  “我家?”姜满一下防备起来,这该不会是姜丛南说的杀猪盘吧?他思索片刻,问道,“你是怎么伤的?”
  【弟争家产。推我下山。】
  姜满一怔。
  他是独生子,但他大伯有两个孩子,亲生的叫姜丛南,抱养的叫姜项北。
  豪门恩怨避不开兄弟相争,他虽没感同身受,却也近距离“观摩”过那哥俩打架。
  没想到袁亭家里更激烈,居然狠心把亲哥推下悬崖。
  姜满一下把这个健硕的男人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废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拖回了家。
  袁亭不让叫医生,不允许家里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姜满不得不把做饭阿姨遣走,亲力亲为帮袁亭包扎伤口。
  有时他都觉得自己有病,为了一个陌生人,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但一看袁亭那张脸,那男模般的身材,他就觉得值了。
  路边的野男人不能乱捡。
  昏迷之前,姜满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
  客人前脚走,后脚袁亭书就接到派出所的电话,问他是否见过一个扎麻花辫的男孩。
  “……叫姜满?没见过。还有什么特征?”袁亭书坐在客厅沙发上,把面前跪着的男人当脚凳,“姜家人?唔……看见了联系你。”
  挂断电话,袁亭书脸色沉了沉。
  助理刘远山靠过来,低声说:“袁总,看来姜满报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