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回民国养弟弟 第110节
  这边一切都好,我和张冠清在120师卫生队,顾安那混账也跑来了,腿伤刚养好又往战场上冲,拦都拦不住。不过你们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
  林时......」
  笔尖在这里停住了。
  林烬盯着那个名字,眼前浮现出分别时少年倔强抿着嘴的模样。
  顾安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那半截没写完的句子上。
  林烬深吸一口气,继续写道:
  「林时要是还在生闷气,你就告诉他,他哥没那么容易死。等打完仗,我带上海城隍庙的梨膏糖回去赔罪。
  沫沫,记得盯着他念书,别让他整天瞎跑。
  ——林烬」
  他将两封信分别装好,却在信封上停留了片刻。顾安忽然伸手,从怀里摸出个小铁盒,推到他面前。
  “干什么?”林烬皱眉。
  “邮票。”顾安打开盒子,里头是几张珍贵的香港邮票,“从日军军官那顺的,刚好能用。”
  林烬盯着那些邮票看了两秒,突然嗤笑:“顾二少爷改行当邮差了?”
  “是啊,”顾安懒洋洋地靠回去,“专门给某个嘴硬心软的家伙送信。”
  帐篷外,炮火声又隐约传来。林烬把信封塞进怀里,起身时顺手揉了把顾安的头发:“睡你的觉,伤员就要有伤员的自觉。”
  顾安笑着看他掀开帐帘走出去,月光漏进来一瞬,又消失了。
  第103章 1938信你再等等
  1938年5月晋西北根据地
  左南萧挎着相机走进医疗站时,顾安正单腿蹦跶着帮程修远晾晒绷带。
  “哟,顾二少爷。”她挑眉,语气里带着熟悉的调侃,“腿没断干净?”
  顾安回头,咧嘴一笑:“左大记者还活着呢?”
  左南萧轻哼一声,把一叠照片扔在桌上:“活着,还得记录某些人瘸着腿逞英雄的样子。”照片上是顾安带突击队炸铁路的瞬间,他半个身子探出掩体,手里攥着引线,脸上还挂着那副混不吝的笑。
  林烬从药房出来,看到左南萧,点了点头:“要走?”
  “嗯,去冀中。”左南萧收起玩笑,从包里掏出几盒胶卷和一本笔记本塞给林烬,“上次答应你的,添锦哥之前在闸北夜校的教案,我托人找到了。”
  林烬接过本子,指腹擦过封面上褪色的墨迹,没说话。
  左南萧拍拍他的肩:“对了,林时......”
  “沫沫来信说了。”林烬打断她,“在香港上学,挺好。”
  左南萧了然,没再多问。
  她转身拎起行李,最后看了眼正在教沈知微拆枪的程修远
  那孩子已经能熟练地蒙着眼睛组装手枪,沈知微锁骨上的“娼”字烙印被军装领子遮得严严实实,此刻正专注地听着程修远讲解保险栓的原理。
  “都长大了啊。”左南萧轻声说。
  顾安拄着拐杖晃到她旁边:“不跟他们道个别?”
  “不了。”左南萧把三弦琴往肩上一甩,“等打下太原,我再来唱全本《八百壮士》。”
  她走的时候没回头,背影瘦削却挺拔,像一杆永不折断的旗。
  傍晚训练结束,程修远满头大汗地跑来找林烬:“林哥!我今天拆枪比沈姐快了三秒!”
  沈知微在后面踹他一脚:“那是你耍赖!”
  顾安靠在树下看热闹,突然扔过去两个野苹果:“接着!奖励我们的小战士。”
  程修远手忙脚乱地接住,眼睛亮晶晶的。林烬看着他被晒得黝黑的脸庞和磨出老茧的手,恍惚想起去年在轮船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孤儿。
  “出息了。”林烬揉乱他的头发,“明天教你缝合血管。”
  夜幕降临,顾安摸到林烬的值班帐篷,发现他正对着左南萧留下的照片发呆
  ——那是张全家福,程添锦站在明德书店门口,身边是穿着学生装的林时和扎红头绳的沫沫,照片角落还能看到半截秦逸兴举着糖葫芦的手。
  “想他们了?”顾安问。
  林烬把照片塞回怀里:“滚去睡觉。”
  顾安没动,反而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抛给他——是枚子弹壳做的口哨。
  “给那小鬼的,”顾安指了指外面正在站岗的程修远,“等他生日。”
  林烬掂了掂口哨,突然问:“你呢?”
  “我什么?”
  “什么时候变成这么爱操心的老妈子了?”
  顾安大笑,牵动伤口又龇牙咧嘴:“从某个傻子往我口袋里塞怀表开始。”
  炮声突然响起,两人同时绷直了背。是日军夜袭。
  林烬抓起医药箱就往外冲,顾安抄起拐杖紧跟其后。帐篷外,程修远已经吹响了警报哨,沈知微正在组织伤员转移。
  月光下,这群曾经的孤儿、少女、富家少爷和书店伙计,此刻都成了最坚韧的战士。
  1938年8月晋绥边界
  队伍在夜色中沉默行进,马蹄裹着麻布,只有偶尔的金属碰撞声暴露了这是一支武装部队。
  林烬跟在医疗队中间,背上的药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里面装着最后半瓶酒精和几卷还算干净的绷带。
  顾安从前面折返回来,脸上抹着炭灰,右腿的伤已经好利索了,走路时几乎看不出曾经中过弹。
  “前面就是鬼子的封锁线,”他压低声音,指了指远处隐约的火光,“李团长说,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你们医疗队跟着骑兵营的刘胡子先走。”
  林烬皱眉:“你又去突击队?”
  顾安咧嘴一笑,露出在月光下白得晃眼的牙:“怎么,担心我?”
  “担心个屁,”林烬踹了他一脚,“别又瘸着腿回来浪费老子的药。”
  程修远猫着腰凑过来,背上除了步枪还挂着个自制的医药包——那是用日军降落伞改的,沈知微给他绣了个歪歪扭扭的红十字。
  “林哥,刘营长说让你照顾那匹驮药品的骡子,它蹄子伤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趴下!”顾安猛地扑倒林烬。
  炮弹呼啸着落在五十米外,震得地面簌簌发抖。
  林烬的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被弹片擦的还是顾安这混蛋的扣子刮的。他刚要骂人,就听见顾安在耳边喊:“骡子!”
  那匹受伤的骡子受惊狂奔,药箱在它背上剧烈摇晃。
  林烬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在第二发炮弹落地前拽住了缰绳。骡子扬起前蹄的瞬间,他看见顾安端着冲锋枪往日军机枪点摸去的背影,像只蓄势待发的狼。
  “医疗队!跟我来!”刘胡子的大嗓门在爆炸声中格外突出。
  林烬把药箱重新捆好,最后看了眼顾安消失的方向,转身跟上队伍。程修远和沈知微一左一右护着担架上的重伤员,三个人在硝烟中跑得像一阵风。
  天亮时分,他们终于突破封锁线。
  清点人数时,林烬发现少了三匹骡子,但药品居然一箱没丢——原来程修远把最珍贵的磺胺粉全塞进了自己的棉袄里。
  “出息了。”林烬把热水袋砸他怀里,转头看见顾安拎着个日军军官的佩刀晃晃悠悠走过来,刀鞘上还沾着血。
  “礼物。”顾安把刀扔给程修远,“恭喜小程同志正式加入‘顾安突击队’。”
  沈知微翻了个白眼:“哪来的野鸡队伍...”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通信兵,手里举着份电报:“大青山!我们到大青山了!”
  林烬爬上土坡。
  晨雾中,辽阔的草原像块被揉皱的绿毯子,一直铺到天边。几个蒙古族牧民骑着马朝他们奔来,马鞍上挂的铜铃叮当作响。
  顾安不知何时站到了他旁边,胳膊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听说这儿的羊肉不错,”他眯着眼看太阳,“等打完仗...”
  “等打完仗,”林烬打断他,“老子要开个全中国最大的书店。”
  1938年9月大青山根据地
  夜风裹着草屑从帐篷缝隙钻进来,煤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
  林烬盘腿坐在行军床上,手里捏着沫沫从香港寄来的信——信封已经皱巴巴的,边角磨得起毛,显然辗转了不知多少道才送到他手里。
  信纸上是沫沫工整的字迹:
  「烬哥哥:
  香港下雨了,望儿天天缠着我讲你的故事,我进了女子中学。林时……」
  笔迹在这里顿了顿,洇开一小块墨渍,像是写信的人迟疑了片刻才继续写下去:
  「林时考上医科夜校了,就是总熬夜看书,被我哥骂了好几次。上个月他满二十,我们吃了蛋糕,他许愿的时候……」
  又一块墨渍。林烬几乎能想象沫沫咬着笔杆纠结的模样。
  「他许愿时说‘希望我哥活着回来’。说完就把蜡烛全吹灭了,谁都不让提这事。
  对了,杜爷爷托人带话,说书店的猫生了一窝崽,给你留了只最凶的,专抓老鼠。
  ——沫沫」
  林烬盯着那行关于林时的描述看了很久,直到煤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他摸出钢笔,在膝盖上垫了本缴获的日军地图当写字板,开始回信:
  「沫沫:
  信收到。
  告诉老秦少抽点烟,码头的工钱别全拿去赌马。林时既然学医,就盯着他背《伤寒论》,别整天……」
  他笔尖悬在纸上,突然想起程添锦当年教他认中药时的样子——那人修长的手指拈着晒干的当归,说“这味药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