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皇后避开纪惠星的手,催促道:“还不快拉下去。”
听命来拉纪惠星的是皇后身边宫女红秀和红若,纪惠星死命挣扎,红秀和红若二人制服不了,挣扎间,一个小瓷瓶不知是从谁的身上掉落在地上,恰好滚在了康禄脚边。
康禄捡起瓷瓶,当然知道瓷瓶里的东西是什么,捏住瓷瓶没打开,连忙呵斥站着的太监,“你们一群人是木头人吗,还不去帮忙。”
在两个太监的帮助下,纪惠星很快被制服了,一番折腾,原本受了伤的纪惠星精疲力竭,被两个太监压着跪在地上,康禄举起小瓷瓶,问道:“这是你们三人谁的,瓶中是何物?”
纪惠星没反应,红若和红秀立刻摇头,“奴婢不知,不是奴婢的。”
三人没一人承认,皇后吩咐道:“请太医来。”
在皇后说出‘请太医来’的一瞬间,纪惠星就感觉到整个计划是冲她来的了。
去请太医期间,为了让这出戏显得更真些,皇后再次向皇上请罪,皇上顺势还宽慰了皇后几句。
一盏茶的功夫,太医来了,请安后,接过康禄手中的小瓷瓶,倒出一颗药,碾碎在鼻尖闻了闻。
片刻间,只见太医不顾礼仪的冲到榻前,端起小桌子上冷了的茶水疯狂往嘴里灌,待心中的悸动平息后。
太医才跪下说道:“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失礼了,这不是药,是香,是民间青楼常用的催情香,此香用法特殊,无需焚烧,只需碾碎抹在衣物上,闻到的男子便会如失了理智般,对身边的女子……,女子……”
有皇后和宫女在,太医的话没说透,但看刚才太医的反应,在场的人都明白此香的用途了。
这下不用猜了,瓷瓶是谁的不言而喻了。
“不知者无罪。”肖政让太医退下,然后对皇后说道:“皇后的堂妹进宫,身上居然带有禁药,朕希望皇后给朕一个交代。”
“皇上恕罪,臣妾一定调查清楚禁药的来源,给皇上一个交代。”
纪惠星平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没说一句辩解的话,心中满是嘲讽,她这个堂姐,为了治她于死地,不惜千方百计的陷害她,现在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皇上来了,她不在身边服侍,去看皇子公主。
以前特意守着她,无论如何也支不走的宫女,今日两句话就支走了,特意让人给她送好的胭脂水粉,特意把熟悉她的人都调走,只为让她能顺利靠近皇上,借皇上的手除掉她。
不知皇上知不知道,他口中贤良淑德的皇后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纪惠星心中被仇恨充斥,纪惠贤,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纪家获罪,看你的皇后能当到何时。
只见纪惠星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阴冷的说道:“我认罪,这药瓶是我偷偷带进宫的,但是,瓶中的药不是我的,是大伯父和大伯母给我的,他们送我进宫的目的便是让我替皇后给纪家生个健康的皇子,这药就是必要之时,迷惑皇上用的,一切都是大伯父和大伯母的主意,皇后也知情。”
肖政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皇后装作害怕的样子,辩解道:“不……不……,皇上明察,宫中用禁药是祸及家人的大罪,臣妾的父母怎会给纪惠星药,一定是她看东窗事发,把责任推到臣妾和臣妾父母身上。”
看皇后慌着辩解,纪惠星以为皇后害怕了,急着说道:“皇上,我的话句句属实,我愿意签字画押。”
等的就是这句话,肖政假意推开皇后,让人准备纸笔,纪惠星心里全是大仇得报的喜悦,幻想着皇后被废的场景,接过笔毫不犹豫的纸上把刚才说的添油加醋的写了出来,最后还签字画押。
肖政示意康禄将纸收好,让人将纪惠星带下去看管好,事情了了之后,等待纪惠星的只有一死。
戏落幕了,皇后还跪着,皇上挥手让多余的人退下,扶起皇后,说道:“皇后辛苦了。”
皇后露出疲惫的笑容,“皇上言重了,臣妾也有私心。”
当天夜里,皇上没有歇在凤倾殿,而是回了清和殿,等皇上离开,皇后让红秀和红若进来,再次嘱咐道:“今日发生的一切,凤倾殿只有你二人知道事情完整的经过,把知道的一切烂在肚子里,否则本宫也保不住你们。”
“是,奴婢知道。”
清和殿。
服侍皇上歇下后,小夏子悄悄的挪到康禄身边,“师傅,今日皇后宫中发生的一切太奇怪了。”
康禄敲了一下小夏子的头,呵斥道:“奇怪与否与你没关系,少想少问,好好当你的差。”
小夏子委屈的摸着被敲的地方,“好吧,我知道了。”
第161章 落幕
今夜不该他守夜,康禄训斥完后笑着离开了,小夏子年纪小,看不出来正常,他在皇上身边伺候十来年了,还看不透就是他蠢了。更何况侍卫还是他安排退下的,皇上要他全程配合皇后。
今夜这场大戏,明明就是皇后主导,皇上辅助下演成功的。
皇后根本不是借皇上的手收拾堂妹,而是借堂妹逼右相退出,皇后这一招不可谓不聪明和果决,右相自从前左相被抄家后,安份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开始私下结交权臣,右相觉得自己做的很隐秘,其实皇上很快便知晓了。
皇上早就开始收拾证据了,如果右相继续作下去,右相的结局比前左相家好不了多少,皇后应该是听到了风声,刚好右相夫人又将堂妹送进宫,皇后干脆利用堂妹的野心,给了皇上一份‘供词’。
一份能让右相不得不彻底安分的‘供词’。
虽然没有权势,可是至少纪相能全身而退,皇后不会背上母家罪臣的不好名声。
——
次日清晨,早朝结束后,皇上突然以有要事相商为由,将纪鸿单独留了下来。
去清和殿的路上,纪鸿心中暗自思忖,不知皇上此举究竟是何意。
纪鸿站在熟悉的清和殿书房,见皇上静静坐着,没如往常一样赐座,皇上面前的书案上还放着一张纸和一个药瓶。纪鸿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隔了好一会儿,肖政开口道:“丞相先看看纸上写了什么。”
皇上缓缓地将纸递给纪鸿,纪鸿颤抖着伸出手,接过纸,却发现自己见过纸张上的字迹,是他送进宫的侄女的。
待纪鸿细细看完纸张上的内容,刹那间,纪鸿只觉得天旋地转,面色如纸般苍白。他的手像失去了控制,根本不听使唤般,紧握着得到纸张飘落在地上。
纪鸿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想喊冤,抬首却见皇上面沉似水,眼神平静地盯着他,没有愤怒,这一瞬间,纪鸿明白了,皇上早就胜券在握,掌握了所谓的人证物证,但是皇上把选择权交给了他,逼他主动做出取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整个大殿里静得只能听见纪鸿沉重的呼吸声。过了许久,纪鸿才终于艰难地开口道:“皇……皇上,臣……臣身体突发急症,实难胜任右相一职,恳请皇上恩准臣辞官归乡,回巢州老家安养晚年。”
说完,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怕是他最后一次来清和殿的书房了,费尽心机,最终依旧是如此结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细细想来,也是他们活该。
早知如此,安分守己,也是如此结局吧,或许还好些,可惜了,人世间没有后悔药卖。
肖政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同时也满意纪鸿的识时务,抬首手让纪鸿起来,接着道:“丞相告老还乡,皇后永远是皇后,朕不会废除承恩公的爵位,纪钰只要安分守己,吏部员外郎的位置朕亦是不会动,纪钰的幼子才两岁,等四皇子入学时,皇后会选他为四皇子的伴读,丞相可安心离开宁州城。”
肖政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操作,纪鸿太了解了,但是皇上确实实打实的给了他好处,临别之际,纪鸿跪下说道:“臣谢皇上隆恩,臣二十五岁入仕,四十八岁致仕,为官二十三年,辅佐皇上十年,臣当过纯臣,也犯过错,承蒙皇上开恩,不计前嫌,允许臣归家安养。”
“臣此次离开,山高水远,恐一生无法与皇上再见,微臣衷心祝愿皇上龙体安康,国运昌盛,江山永固,恩泽遍及四海,永享太平之福。”
说完,纪鸿磕头起身,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第一次直视着坐在上首的肖政,心中自豪又好笑,他们一心扶持上来的皇帝,早已不是初登基时那个束手束脚的少年天子了,如今的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做事干净利落,与昏庸无能任人摆布的先帝完全是两种模样。
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认,当今皇上称得上一代明君。
是秦诀看不清,是陆胜看不清,是他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