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野火光陡然亮起,像一张猝然收紧的网。
傅兰月被猛地拽停,惯性让她往前一冲,差点跌倒。
没等站稳,便听宋迎道:“我们两个目标太大,这样跑,一个都走不了。”
“那……”傅兰月慌了神。
“你先走,往西边抄手游廊去,那里灯影最暗。”宋迎的语速极快,“我先去引开他们,再找机会与你汇合!”
她看傅兰月还在犹豫,声线骤然转厉:“听我的!快走!”
话音未落,傅兰月已被宋迎推进墙角阴影。
下一瞬,长廊尽头,一队手持火把的侍卫冲来。
宋迎没有躲,反而踉跄着迎了上去。
她脸色惨白,一把抓住为首侍卫的胳膊,带着哭腔:
“快!陛下晕过去了!快随我来!快去救驾啊!”
……
……
黎婧容推门便对上两具尸首。
她眉心一蹙,目光落在了怀玉泽身上:“怀哥哥,这是?”
怀玉泽已褪去伪装,恢复了宗门大弟子的模样,见她进来,只淡淡一笑。
“你我金蝉脱壳,傅姑娘和宋姑娘
,总归也需要一个结局吧。”
黎婧容心头一跳,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方式——
怀玉泽却没有觉出异样,自顾自从怀中取出小瓷瓶。
“火油已布满殿外,只等二位姑娘一到便可点燃。火光会引来禁军,我们趁乱逃走,万无一失。”
他俯下身,将一些女儿家的珠钗首饰放在尸身旁,又将瓷瓶里的白色粉末均匀地洒在尸体上。
“宫中没有多余的宫女,只能用内侍的尸身替代。好在化骨粉能毁掉骨相,再配上这些信物,足够以假乱真。”
黎婧容看着那转瞬模糊的血肉,脸色发白,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怀玉泽只当她是小女儿家心性,害怕了。
安顿好一切,他将黎婧容柔柔拢入怀中。
“别怕,都处理好了。”怀玉泽声音低沉缱绻,“你不想做的事,怀哥哥替你做。”
可黎婧容又想起兖州朱氏。
兖州朱氏因她而死,如今又平添两条无辜性命……
她不愿再想,不愿再看!
黎婧容收紧双臂,搂紧了怀玉泽的脖子。
容儿如此主动,还是在……
怀玉泽脸颊一红,情不自禁地用侧脸蹭了蹭她发鬓。
“二位大侠——!”
门“砰”一声被撞开,傅兰月带着哭腔闯了进来,踩碎了屋内旖旎。
两人如梦初醒,瞬间分开。
幸而傅兰月满心慌乱,并未察觉方才氛围。
她冲到两人面前,语无伦次道:
“宋姐姐……宋姐姐她为了引开侍卫,自己迎上去了!我怕她……怕她凶多吉少!”
“什么?!”黎婧容心头一沉。
她没有迟疑,抽出一柄软剑。
同时扯下腰牌,扔给了傅兰月。
“你先按原计划走!”黎婧容正色说道,“火起后立刻出宫。若我和怀大哥迟迟未归,你就拿着这块牌子去京州的观海书屋,把牌子交给掌柜,他会护你周全。”
傅兰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托付砸懵了,愣愣地问:“那……那你们呢?”
“我答应过宋家,会完好无损地将宋迎带回去,”黎婧容字字铿锵,“我也答应过宋迎,要带她回家。”
“我不能食言。”
怀玉泽还未出声阻拦,黎婧容就已经翻窗而出,融入夜色。
为了另一个女人……就这么走了?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脸色一沉,最终却是叹了口气,又将情绪全都收了回去。
怀玉泽转头看向傅兰月。
“你一个人,怕是走不到观海书屋,”他从怀里掏出令牌,扔给了傅兰月,“出了宫,自会有人接应你。届时,你把这个给他们看,他们会护你回剑云宗的。”
傅兰月又接住一块令牌,没等反应过来。
她眼前一花,怀玉泽身影已掠出窗外。
“……这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傅兰月呆呆站在原地,一手是黎婧容的腰牌,一手是怀玉泽的令牌。
她望向空荡荡的窗户,窗外明月高悬。
傅兰月攥着牌子,挥了挥手:
“两位大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
……
宋迎领着那队侍卫进了万春殿。
她对着被诓骗而来的侍卫,吩咐道:“尔等在此严加护卫,任何人不得擅闯!我即刻去请太医!”
侍卫们个个应诺,握紧了腰间佩刀。
宋迎心中稍定,提裙转身,朝着殿门快步跑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像、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宋迎脚步一顿。
接着,是凄厉的惨叫声——
“啊!!!!”
一声声惨叫在殿内,接二连三地炸开!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
宋迎看见——
那个本该躺倒在地、口吐黑血的男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乌发散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可发丝缝隙间,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那是一双……闪烁着妖异金光的眼眸。
“扑通”
一个侍卫头颅滚落脚边,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宋迎喉咙里吓出一声抽气。
什么情况?
狗皇帝不是中毒了吗?
这——
这和原书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第19章
万春殿,已是修罗场。
而那个男人,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浓稠血腥糊住了宋迎口鼻。
永昭帝步履踉跄,踩着横陈尸骨,一步步,走向她。
这不是豺狼。
豺狼捕食,为的是果腹,是遵循自然法则。
而眼前这个人,是一头失控的恶龙。
——毁天灭地,眼中业火焚尽世间万物。
宋迎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感受过如此恐怖的精神威压!
近了。
更近了。
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高大/阴影,一点点将她笼罩,将她吞噬。
永昭帝在她面前停下。
他缓缓低下头,沾着血污的发丝垂落,几缕擦过宋迎脸颊。
宋迎浑身一栗,如遭蛇信舔舐。
下一瞬,他的唇覆了上来。
宋迎瞳孔骤缩,视野里只剩下永昭帝疯狂的脸。
这根本不是一个吻。
更像是一头饿了很久、濒临死亡野兽的啃噬。
他粗暴地撬开齿关,蛮横闯入,像沙漠旅人终于寻到绿洲,开始疯狂的汲取、索求。
是侵占,是掠夺,是撕咬。
牙齿磕破唇瓣,铁锈味在彼此口腔漫开。
宋迎痛得直皱眉。
她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抵在胸膛上,却如蜉蝣撼树,纹丝不动。
他对她的抗拒毫无所觉,只凭着原始本能,贪婪地吸吮着她的舌尖,掠夺着她的空气。
宋迎都要窒息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唇舌交缠处炸开了。
一股暴戾灼热的洪流,沿着他的舌,凶猛地冲进她的身体!
与此同时,她体内深处,一股她从未察觉过的的力量,犹如潺潺溪流,不受控制地,反向渡入对方的身体!
是……精神疏导?
宋迎僵住了。
她猛然意识到,这是什么。
这是比起嗅闻气息,更为具象化的安抚!
掠夺渐渐平息,化为了缱绻舔舐。
那双竖金眼瞳,肉眼可见地平息、褪去,露出漆黑瞳仁。
永昭帝眨了眨眼睛。
继而,在她唇间泄出一声餍足的呜咽。
“砰——!”
万春殿大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黎婧容和怀玉泽冲入殿内,却被眼前景象惊得脚步一滞。
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黎婧容看见,那血泊尸骸的中央,一个男人将宋迎禁锢在怀。
他侧脸俊美无俦,却带着妖异的邪气。
而怀里的宋迎,衣衫凌乱,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狗皇帝!”黎婧容大喝一声,“放开她!”
软剑出鞘,剑尖直指男人后心要害!
“容儿,等等!”
怀玉泽警铃大作,他比黎婧容冷静,看得也更清楚些——
永昭帝周身气息沉凝如渊,即便身处血海,姿态依旧从容,仿佛生杀予夺尽在掌握。
这人……绝非寻常高手!
可黎婧容的剑已如离弦之箭,再无收回的可能。
怀玉泽只能足尖一点,长剑出鞘,从旁策应,试图护住黎婧容侧翼。
剑锋已至,永昭帝却头也未回。
右手扣住纤腰他只是将怀中人更紧地揽向自己,。
同时,左手向后随意一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