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哦,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不忍心看到残忍的画面,所以我走了。”向妙清微笑,“再教你一个成语,‘玩火自焚’,你的中文那么好,一定可以猜到是什么意思。”
  说完,她抱着肩膀,居高临下地看他:“怎么样?现在,我是你最强劲的对手了吧?”
  向妙清带着佣人得意地离开,本来愤恨不平的泽菲尔在沉寂片刻过后,突然笑了。
  一双深蓝色眼睛里暗潮汹涌。
  他从来不喜欢死气沉沉,一招即胜的战役。
  他喜欢有来有回地拉扯,这样赢起来才会痛快。
  伤痛让他觉醒,身体里的血液加速流动,刺激感直冲大脑。
  没人知道当他看见火焰燃烧木门时那种快.感,热浪和浓烟侵袭,让他有想要拖着池幸在火海里跳一曲探戈的冲动。
  如果那扇铁门没有被紧紧锁上的话,他一定会把她拉进来。
  相信她一定也会喜欢这种濒死前放纵的感觉。
  他们才是一路人。
  --
  白逢州借口出差来到了何曼的老家。
  当听闻家中亲戚的女儿结婚时,他对何曼说:“刚好我在这边,替你过去。”
  “那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呀?”
  白逢州说:“我也是顺便,不耽误工作。”
  何曼感慨道:“逢州,以前这些活动哪怕我让你去,你也一定会拒绝的。别说去那么远的地方参加婚礼了,就是别人来咱们家里住上几天,也未必能见到你一面。”
  白逢州平静地问:“那现在,我像个正常人了吗?”
  “太像了!这就是正常的人际交往!”何曼笑道,“那个布朗教授可真厉害!有空我一定要亲自去拜访他。”
  白逢州已经站在酒店门口,指示牌上印着新婚夫妇的照片,上面写着婚礼大厅的编号。
  “我到了,先不说了。”
  何曼嘱咐他,“这个结婚的人你要喊她妹妹,她爸妈,你喊三舅和三舅妈。至于其他亲戚……”
  白逢州说:“没关系,再认吧。”
  婚礼现场热闹非凡,从前白逢州不喜这样的地方,但现在他却对这些吵闹充耳不闻,径直走向一位最年长的老人身边。
  自我介绍过后,老人浑浊的眼中浮现出亮光,他握着白逢州的手:“你和你妈,都是我们家最争气的人!”
  医生职业、高质量的外表和优雅的谈吐,令白逢州很快走进老人的心里,同时赢得了一众亲戚的欢迎。
  他们询问了自己身体上的小毛病,白逢州就如同平时坐诊那样,耐心地为他们解答。
  然后借着闲聊的理由,时不时抛出一些小问题,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回答中很快拼凑出了,何家巨大的一层关系网。
  妈妈这边的亲戚里,没有一个叫何翩然的。
  而妈妈高中就离开这座城市,后来全家都搬迁,这里更是二十几年都没回来过。
  她到大就没有什么忘年交。
  所以,何翩然是假的,池幸才是真的。
  白逢州的情绪一下子沉到海底,香槟酒杯在他掌中破碎。
  玻璃割破他的手掌,鲜血落在地上,被香槟酒稀释。
  亲戚们赶快上前,用纸巾帮他包裹住伤口。
  “怎么这么大劲啊这孩子,疼不疼啊?”
  “纸巾干净吗,用不用消毒啊?”
  “这不是有酒吗,就当做消毒过了。”
  ……
  白逢州丝毫没有感觉到痛,因为他的心更痛。
  这个世界就是个黑暗的深渊。
  他的前半生生活在心理病痛的折磨中,下定决心割舍一切彻底重生后,又发现自己坠入了一个巨大的谎言中。
  所有人都在骗他。
  何翩然、爸妈,甚至还有他最好的朋友,童遇。
  第45章
  白逢州失落地回到酒店,安静坐在床边。
  手机里播放着何翩然的直播视频。
  她为了童秋开启直播,为了池氏企业全国各地到处飞,大方地和所有人交朋友……再以何翩然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这样明目张胆根本不怕被他发现。
  因为何翩然知道,他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白逢州恨极了自己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以至于何翩然和最好的朋友结婚了,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原来当初在家中,一切预感都是正确的。
  何翩然不在意他,却和童遇亲密地打游戏。
  他从怀疑到否定自己,再到最后选择相信何翩然,相信童遇的誓言。只身一人去美国治疗心理疾病那么久,才给了童遇可乘之机。
  现在想想,当初一定是灵魂被人夺舍,不然怎么会如同痴呆一般自欺欺人,给他们找理由。
  白逢州很想找到何翩然,当着她的面问问:你到底是叫何翩然还是叫池幸?
  那时候她会是什么样的脸色。
  然后再问童遇:挖墙脚的感觉很刺激吗?
  看他还能不能举手大言不惭发誓。
  可这一切都被他用仅存的理智压了下去。
  冷静一点,万一……万一这其中还有误会呢。
  何翩然那么受欢迎,童遇喜欢她的可能性,本来就比自己喜欢她的可能性更大。
  白逢州现在明白了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但凡离她远一点,都觉得有羽毛划过心脏,痒痒的又挠不到。
  像是中了蛊一样推翻曾经无法撼动的所有与她相悖的理论,可以为了她做出一切让步,也没有底线。
  所以,在何翩然面前,童遇控制不了喜欢的情绪也很正常。
  那么如果喜欢上何翩然,可以用理所当然来解释,何翩然跟童遇结婚,又是为了什么?
  她亲口说过自己不想相亲,不要商业联姻。但凡谁想要逼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她一定要和那个人对着干。
  难道何翩然是因为喜欢童遇,才会跟他结婚?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童遇跟自己说过,他假死是因为想要纠正弟弟傲慢无礼的习惯。
  难道何翩然也是童遇计划中的人?
  从景山回来的那几天,何翩然跟童遇熟悉了以后,得知他曾经身患绝症,以及他们兄弟俩凄惨的身世,才心生怜悯。
  她那么善良,那么乐于助人,肯定愿意帮助年轻的童秋矫正生活习惯。
  那这么推算下来的话,何翩然跟童遇……也有极大的可能是假结婚。
  想到这,白逢州豁然开朗。
  相比较何翩然因为爱上童遇才跟他结婚,白逢州更希望事实是自己第二次推算出的结论。
  何翩然的出现,是从他绝望人生缝隙中生长出的一束花。
  如果种子一直在他的缝隙里,那就只属于他。
  可这束花茁壮成长,生长得娇嫩又美好,很不幸地被那么多人看到。
  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称赞一句,然后在夜晚日思夜想,想把花摘回去占为己有。
  真想把她藏起来,可又不忍心看她枯萎。
  白逢州闭上眼睛,他已经为何翩然出现在童遇童秋身边找到了还算合理的理由。
  那么她和妈妈一起欺骗自己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往事一幕一幕清晰浮现在眼前,他能默念出第一次见到何翩然时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突然明白了。
  或许何翩然跟妈妈的确是旧识,而她隐姓埋名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原因是为了让自己同意结婚。
  所以目的达到之后,她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心做她的池家大小姐,把自己忘在脑后。
  只在想起来时回几句微信,就像是闲着无聊逗他玩一样。
  是该夸你善良,还是该说你无情呢?
  白逢州叹气,更大的可能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没能得到何翩然的青睐。
  不能让她也像自己一样,看不见对方就朝思暮想。
  是自己无能。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何翩然,他要当面跟她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如果一切都和自己想象的一模一样,那么除非何翩然一定是故意离开,除非她自己出现,否则不可能找得到。
  白逢州保持这样的姿势,从天亮坐到天黑,突然抬起眼皮。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
  ……
  另一边。
  来到院中的狗窝前。
  佣人告诉她,这条高加索犬是泽菲尔从小养到大的,取名叫波比。
  平时除了泽菲尔之外,别人靠近它都会咬。
  “除了自己的主人之外,别人一靠近就会咬?”向妙清皱眉,“那不就是条疯狗吗,应该安乐死才对。”
  可是泽菲尔的狗,除了,又有谁敢碰一下呢。
  要说疯,那也是它的主人疯,它才会有恃无恐。
  ,向妙清就饿了它一天。
  今天它没力气了,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但看着向妙清的眼神依旧充满警惕。
  直到一块鸡腿肉落在地上,它的鼻子嗅了嗅凑过去,狼吞虎咽地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