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王公贵族果然都有病,正经夫妻还玩私会那一套。
  菩萨保佑,千万别再出别的幺蛾子。
  下人们动作麻利,带谢玉庭与姜月萤去往另一间安静的厢房,经过游廊,姜月萤注意到被拖出去的几个刺客没有死,只是身上被扎了几刀,鲜血淋漓。
  谢玉庭捂住她的眼睛,搂着她快步离开。
  厢房门外,官员们又加了一圈侍卫,保护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安危。
  子时过半,夜浓稠如墨。
  姜月萤坐在床榻上,心有余悸观察四周,生怕再出现一堆刺客。
  谢玉庭摸摸她的脑袋,嗓音低哑:“别怕,孤保护你。”
  “不会真吓傻了吧,那我可就要趁机偷香了?”
  那群刺客是冲着姜国公主的身份来的,其实是她连累了谢玉庭,不过这家伙并未放在心上,还在嬉皮笑脸安慰自己。
  姜月萤没有拂开他的手,话不知从何说起,今夜发生的事太过混乱,一时间难以消化。
  “你没有杀那几个人啊?”她提起刺客。
  “在吐露全部真相之前,我不会让他们死。”
  姜月萤没懂,眨着眼睛问:“不是都招了吗,他们是礼王的人,此番来刺杀我也是为了父债女偿。”
  “礼王死了这么多年,你相信迄今为止他们就只来刺杀过你,没有害过其他人?”谢玉庭神色冷肃,“刚才大胡子的话你也听见了,他说姜馗的妻女都该死……说不定能从他们身上撬出昔年封存的真相。”
  姜月萤的心突然沉重,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你该不会是怀疑……”
  “听闻你的母后是难产而亡。”谢玉庭放轻语气。
  闻言,她手脚发抖。
  姜月萤从小就听乳娘说过,当年皇后的胎一向稳固,偏偏生产那日出了岔子,多少太医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诞下幼女难产离世。
  故而姜帝认为是她克死了自己的母后,险些掐死尚在襁褓中的自己。
  倘若当年母后的死有蹊跷呢?
  忽而遍体生寒,姜月萤不敢细想,嘴唇翕动,沾着凛冬的凉意。
  见状,谢玉庭拥人入怀,炽热的体温包裹住少女发抖的身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她的背,语调难得温柔缱绻:“审讯的事交给我,你乖乖睡觉就好。”
  “嗯……”她的下巴抵在男人肩头,偏头蹭了蹭,此时此刻,唯有他能让她的心安放在一处栖息。
  “倘若你母后的死真的与他们有关,我会把他们交给你处置。”
  “可是我的母后再也回不来了……”
  谢玉庭把她抱得更紧:“别难过,你还有其他亲人。”
  姜月萤眼睫低垂,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悄然滑落。
  可是你不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安宜公主,亲生父亲根本不爱我,孪生姐姐不认我,什么亲人,早就没有亲人了……
  就连公主的身份,也只是为了充当别人的一颗棋子。
  谢玉庭忽然亲了亲她的耳朵,说道:“不要做姜国的公主了,只做我的阿萤。”
  “我来做你最亲的人,好不好?”
  第46章 姜国怎么任由梁国太子亲她?!……
  风雪兼程,赶在年关之前,梁国队伍抵达南姜。
  姜月萤掀开车帘往外看,目光朝上,威严雄伟的城门高高矗立,细碎的雪覆盖其上,显得每一块砖石都空洞迷蒙。
  离开数月,恍然梦一场。
  上一回面对这堵城墙,还是出嫁时百官相送。
  分明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却没有半分思乡之情,甚至不愿踏入一步。
  毕竟,这里没有人牵念她。
  南武城门大开,车队浩浩荡荡进入南姜地界,主街两侧早已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伸头踮脚,对安宜公主省亲好奇不已。
  姜月萤重新拉紧车帘,挡住外面的细雪,却挡不住百姓的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北梁太子陪着安宜公主回来省亲,这大老远的也不嫌麻烦。”
  “我还是比较纳闷儿这俩居然真的能过日子,咋没打起来?”
  “北梁太子就是吃喝玩乐的败家子,不一定打得过公主,再说了,人家可是联姻,真打起来影响两国和睦,哪能随意任性。”
  “估计天天关起房门吵架。”
  “就算面上相敬如宾,没必要陪着来省亲吧?”
  “可能梁国太子想顺便来游山玩水。”
  “你们就知道瞎猜,我还说人家看对眼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掉我的大牙。”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姜月萤贴着车窗听得断断续续,谢玉庭耳力极佳,一字不落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谢玉庭长长叹气:“小公主,他们说咱俩天天关起房门吵架。”
  姜月萤顿了顿:“那不然呢?”
  “难道不是关起房门亲热?”谢玉庭蹭到她身边,“百姓对我们误会极深,得想法子解释解释,不然我要委屈死了。”
  “……”
  这种事怎么解释,出去大喊我们夫妻感情和顺?
  姜月萤才不在乎外人如何看,更懒得解释一切,更何况……她和谢玉庭也不算夫妻感情多好呀。
  不就是最近多亲了几口嘛……
  谢玉庭看出她的犹疑,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埋怨道:“你不在乎孤。”
  “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不管,陪我出去。”
  姜月萤不解:“出去有用?”
  谢玉庭莞尔,命令驾车的车夫停车,拉着她的手就走,姜月萤来不及反应,晕晕乎乎就被这家伙拽下了车。
  二人手牵手一下车,周围的百姓顿时鸦雀无声,瞪大眼珠子瞅着他们,仿佛看见什么稀世奇景。
  卖糖葫芦的小贩立马捂住嘴巴,惊慌失色,心想不会吧,难不成安宜公主听见了议论声,打算出来处置他们?
  捏陶罐的老翁微微眯眼,视线凝聚在他们手上,抬起头若有所思。
  围在一处唠嗑的几人更是惊讶,先是被梁国太子的容貌惊艳得不轻,又被两人亲密的姿态吓得目瞪口呆。
  谁知这只是开始,后面看到的一切更加离谱,甚至让人怀疑安宜公主被掉了包。
  只见谢玉庭一袭翠蓝广袖锦袍,肩头罩着深色大氅,一双修长如玉的手伸出,轻而易举抱住了姜月萤的腰,一抬手腕,把人抱上了骏马。
  姜月萤一片茫然,下意识握住缰绳,赶紧扭头去瞅他。
  谢玉庭笑眯眯的,紧跟着翻身上马,双臂从她身后圈住细腰,接过手里的缰绳,温热胸膛与少女单薄的脊背相贴,以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姿态,把她牢牢锁进怀抱。
  炙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姜月萤听见周围倒抽凉气的声音。
  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画面。
  心里莫名涌上难言的情绪,她没有故意怪谢玉庭多事,也没有摆出不满的神情,反而昂首挺胸,抬高了头颅
  。
  谢玉庭在她耳畔低声问:“冷不冷?”
  怀抱过于温热,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灼热,令人早已感受不到凛冬的寒气。
  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有感觉到冷。
  “不冷。”她实话实说。
  “冷的话就往我怀里钻,”谢玉庭含笑调侃,“顺便还能遮一遮你羞红的小脸。”
  什么意思,她的脸红了?
  姜月萤一把捂住自己的脸,摸了摸,不烫啊……
  “你胡说,我的脸没红。”
  谢玉庭倏地垂首,往她耳朵尖轻啄一口。
  比雪花轻盈的吻烫得惊人。
  “现在红了。”他笑吟吟。
  简直无耻,姜月萤噘起嘴巴。
  围观百姓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情颇为跌宕起伏,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来的震撼万分,再到最后不敢继续窥视的难为情,一次比一次瞪得眼睛大。
  谁能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何事,他们跋扈残暴的安宜公主为何看上去有点乖巧?
  怎么任由梁国太子亲她?!
  是她疯了还是大家伙儿的眼睛瞎了?
  碎雪如星子落在发梢,一片素白雪色中,男人轻夹马腹,赤红骏马甩动鬃毛,驼着他们朝姜国皇宫进发。
  片刻,来到姜国皇宫的宫门前。
  为了显示重视梁国使者,姜帝派出朝廷重臣在此等候,乌泱泱站了一圈人,低头窃窃私语。
  “梁国太子闲着没事来咱们南姜做什么,总不能是打了胜仗来耀武扬威吧?”
  “凭什么拿他们当祖宗供着,不过是个公主省亲,把丞相都派出来吹冷风,真没骨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骨气呢,有本事你去替那些武将打仗啊,输家就该有个输家的样子,迎接个人罢了,可把你委屈死了。”
  “要我说就是之前那些武将没用,你看这回和越国打仗,安阳侯不就大获全胜?”
  年迈的丞相满头苍白,迎风而立,皱着眉头朝后瞥百官一眼,不虞之色挂在满是皱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