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与往日慵懒无赖的语调截然相反,端严到令人冷汗直流,姜月萤怀疑自己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在谢玉庭身上看见如此威严的气势。
疯了吧。
谁找死,送谁一程?
……谢玉庭是要杀谁吗?
她的大脑凌乱不堪,全然无法思考,只能略显惊慌地后退,欲图先离开此地。
转身之际,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跑什么,孤未来的皇后?”
一瞬间,心脏跳出胸腔。
第41章 坦白又不是换了一个人,你的问题傻不……
姜月萤缓缓转身,二人四目相对。
谢玉庭挑起桃花眼,笑得风流。
令人恍惚,仿佛方才神情冰冷的人不曾出现过。
其余大臣皆瞠目结舌看着眼前一幕,不知该说什么,气氛一时尴尬难言。
在他们眼里,蛰伏多年的太子殿下一向谨慎,书房的密道乃是机密中的机密,平常门口有侍卫把守,附近安插暗卫,密道机关更是由机关大师周峦建造,不可能随随便便闯进来人。
更何况这位可是姜国嫁过来的安宜公主,不该更加严防死守吗,怎会让人轻易就找到密道?
就算安宜公主会点功夫,也不可能打赢东宫训练有素的侍卫啊。
最重要的是,方才他们的太子殿下说什么,未来的皇后?
答应联姻不是权宜之计吗,怎么还真打算让她当皇后了?
几位大臣震惊过后,迟钝的脑子终于转动,太子妃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太子殿下故意放她进来的!
咂摸过味儿来的大臣们仿佛明白了什么大事,顿时面面相觑。
长久的对视过后,姜月萤讪讪道:“我进来找杯茶水喝,走错了……”
“…………”
说完以后,姜月萤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还不如不说,显得自己好蠢。
谢玉庭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声笑打破了凝重的气氛,诸位大臣纷纷见过太子妃,这群人个个懂得察言观色,立马告辞,把密室留给他们夫妻二人交谈。
然后姜月萤就眼睁睁看着一群人,从密道另一个出口急匆匆走了。
眨眼的功夫,全部消失无踪。
啊?她再度目瞪口呆。
谢玉庭看出她心中所想,解释说:“这个密道与诸位大臣的府邸相连接,他们可以直接从地底来到东宫。”
姜月萤懵了,狠狠拧了自己胳膊一下,抬起头问:“谢玉庭,我是不是没睡醒?”
还不如直接晕过去,发生的一切太迷幻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想问什么就问吧。”谢玉庭低头瞥见少女茫然无措的神色,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软肉。
姜月萤懵懵的,任由他的手作乱,抓不到一丝头绪,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是真的谢玉庭吧?”她问出第一个傻问题。
“如假包换。”谢玉庭拉住她的手,捂在自己胸口,“你可以验身。”
“……”姜月萤的脸刷的一下通红。
还是这般爱调戏人,看来不是旁人假冒的。
“那群大臣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在朝堂表面没有阵营,中立于诸位皇子之中,实则都为我东宫做事。”
姜月萤睁大眼睛,追问:“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太子党?所以你一直都有自己的势力,只是这些年都在装纨绔?”
仔细一想,她就全明白了,原来谢玉庭不是真傻子,他一直都在装傻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真相,她大脑恍惚不已,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在地上,幸亏谢玉庭一把扶住她,稳稳捞进怀里。
谢玉庭揽住她,低声问:“怎么,害怕了?”
姜月萤垂着脑袋,眼睫纤长,颤颤巍巍抖动着,半晌没有吱声,看得人心一软。
百感交集之下,谢玉庭不免后悔,或许不该过早摊牌,是不是把她吓到了?
其实他早就想把一切告诉姜月萤,因为他看得出她为他殚精竭虑,百般忧心,生怕太子被废,这种日子太难熬,他不想继续瞒她。
不想让她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故而今日刻意交待侍卫,倘若太子妃进门不必阻拦,甚至还把密道大门敞开,任由她走进来。
没想到还是把她吓得不轻。
谢玉庭语气放缓:“
所以你不能接受孤是一个城府极深……”
话未说完,姜月萤突然抬起头,眼底似有水光闪动:“所以你不会轻易死掉的对不对……”
“对。”他一顿。
“太好了……”姜月萤放松下来,全身重量都抵在他身上。
她好像只关心他会不会死。
心里某一处骤然塌陷,变得柔软。
望着少女安心的神色,谢玉庭问:“你不在乎孤骗你这么久?”
姜月萤不以为然:“你只是在保护自己罢了,轻易告诉我一切,岂不是表明你蠢?不过你还真是厉害,半点破绽都没有,演得跟真傻子一样。”
“……”
“不过……你为何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辛辛苦苦筹谋多年,不怕毁于一旦?”
姜月萤想不明白,一个敌国来的联姻公主,哪里值得信任,谢玉庭收敛锋芒十多年,一朝将秘密尽数暴露,是否太过莽撞。
“你会出卖我吗?”谢玉庭认真盯着她圆润的双眸,似乎要望进眼底。
姜月萤摇摇头,又忍不住找补一句:“我又不想陪你死……”
不论谢玉庭为何愿意相信她,她都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听到预料之内的回答,谢玉庭莞尔,手臂用力一抬,把少女扛在肩头,钻进密道当中。
姜月萤大惊失色:“谢玉庭!本宫不是麻袋,你要干嘛,杀人灭口啊!”
谢玉庭顺手往她屁股上拍了拍,轻描淡写:“先出去,里面太闷了。”
“我有腿!”
“我更快。”
“你胡说八道——”
姜月萤话音刚落,一道明亮的光线迎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稳稳站在了书房的正中央。
她晕晕乎乎看着周围的一切。
等等,他是飞出来的吗,太快了吧?
谢玉庭抬步走向八折长屏风,扣住立柱上繁复的纹路,顺着凸起描摹,转瞬间,另一侧的书架徐徐转动,直到彻底堵住密道的入口。
原来机关在屏风上。
望着对方行云流水的动作,姜月萤如在梦中,呆呆站在原地。
谢玉庭扯住她的手,拉她坐在屏风后的软榻上,说可以继续问。
啊,先缓缓。
想问的太多了。
姜月萤心里涌上来一箩筐的问题,又怕一股脑问出来失了分寸,毕竟她不了解真正的谢玉庭,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无意间得罪他怎么办?
唉,其实傻一点也挺好的,至少好哄呀。
现在这么一弄,她都不适应了。
“……你,脾气好吗?”她试探道。
她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仿佛第一日认识他似的,看得谢玉庭哭笑不得。
“又不是换了一个人,你的问题傻不傻?”谢玉庭促狭一笑,“放心,孤对别人可能有脾气,对小公主绝对没有。”
姜月萤耳朵一热,羞愧得低下头。
“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谢玉庭捏住她通红的耳垂,轻轻把玩。
“你刚才说谁找死啊,你要送谁一程?”她还惦记着这事。
“自从明擂赌坊倒台,老三没了银钱来源,开始病急乱投医……”
姜月萤满头雾水,细眉蹙得死紧,就差把我没听明白写在脸上,谢玉庭笑了笑,只好从头开始讲。
明擂赌坊背后真正的东家乃是三皇子谢欲遂,自从上回被当众拆穿赌坊骗人的把戏,明擂赌坊从京都第一赌坊,直接跌落神坛,变得无人问津不说,还时不时挨一顿臭骂。
三皇子原本靠赌坊大笔大笔敛财,如今财路被截断,只能另寻他法。
他在工部挂职多年,根基深厚,前段时日梁帝命令工部修缮皇陵妃陵,三皇子由此动了歪心思,居然把妃陵里零散的陪葬品挖出来,放到黑市转手倒卖。
谢欲遂行事隐蔽,实实在在捞了一笔,而后及时收手,做得可谓滴水不漏。
偷挖陪葬品,此乃对先祖和逝者的大不敬。
奈何他运出来卖的陪葬品都是小物件,没有特殊标记,纵然流落到黑市,也没人认得出是皇家的陪葬品,因此没有任何人察觉。
故而谢玉庭打算做个好人,帮他运一点更值钱的东西出来。
姜月萤频频颔首,止不住地感叹,本以为谢玉庭是真的爱赌,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赢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搞垮三皇子的基业。
这家伙借着纨绔的皮打击对手,谢欲遂又不能出来大声嚷嚷赌坊是他的,只能暗自咽下这口窝囊气,独自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