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跟着谢玉庭?”
玉琅:“殿下特命属下保护太子妃。”
姜月萤心头倏地一软,眸光莹润。
笨蛋谢玉庭,怎么连贴身护卫都随便借人。
“小琅,你家殿下很怕烟熏吗?”她总觉得谢玉庭对烟雾敬而远之的模样,不像是单纯不喜。
玉琅倏然沉默。
风静静刮在侧脸,任由寂静蔓延。
少年眼睫轻轻颤抖,冷淡的表情逐渐露出几分心疼。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是一桩旧事,甚少有人记得。”
从小琅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姜月萤得知了此事的全貌。
谢玉庭幼时就跟其他兄弟不合,打架吵嘴都是常有的事,但他唯独跟八皇子谢郁帛关系亲近,凡事护在他身侧,当亲弟弟疼爱。
好景不长,谢玉庭吃了谢郁帛送来的一块糕点,突然身中剧毒,若非皇后娘娘寻来军中大夫前来医治,恐怕性命不保。
由于毒性猛烈,谢玉庭从此落下了遇烟就呼吸不畅的病根,无法彻底根治。
也是从那以后,谢玉庭不再搭理谢郁帛,东宫的饭桌上不会出现芙蓉糕,所有食箸都被换成银筷子……
听完往事,姜月萤恍然大悟,难怪谢玉庭向来对谢郁帛的示好不假辞色,换了其他皇子他总会骂人两句,对八皇子却是彻头彻尾的熟视无睹。
因为倾注过信任,所以受不了他的背叛吗?
姜月萤垂下眼睫,心脏丝丝缕缕的抽疼。
铛——
寺庙钟声再度敲响。
已经到了午后和尚们诵经的时辰,谢玉庭还没回来。
吃什么东西能吃这么久?
姜月萤放心不下,主动踏出庭院去寻。
玉琅跟在几步之外,时刻警惕周围环境,漆漆则大摇大摆跟在她脚边,寸步不离。
随手拉住小和尚询问,小和尚对打扮花枝招展的施主印象深刻,便指了指南山脚下的姻缘树,说是在那里看见过此人。
姜月萤狐疑,这家伙去找姻缘树是何故?
听鸣泉寺的和尚说,这棵姻缘树本也不稀奇,就是一棵千年古树,大多数寺庙都会种,有缘人图个喜庆才会来祈愿。
后来不知是谁放出传言,鸣泉寺姻缘树乃是月老下凡栽种,可以连通神明,护佑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传十,十传百,鸣泉寺的姻缘树名声大噪,引得无数达官贵人前来敬拜。
她加快步伐往前走,边走边思索,谢玉庭不会也很在意自己的姻缘吧……
姜月萤远远找到他的时候,谢玉庭正笑吟吟跟小和尚谈天,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真厉害,跟谁都能热火朝天。
好奇心的驱使下,姜月萤放轻脚步,踮脚躲到树后,偷听二人的对话。
小和尚:“施主如此诚心祈祷,不知心上人是何模样。”
谢玉庭美滋滋:“我的心上人单纯可爱,容易害羞,心地更是善良得不得了。”
“阿弥陀佛,听起来与公子甚是般配。”
偷听的姜月萤小脸垮下来,心底莫名窜上来一股火气。
单纯可爱、容易害羞、心地善良,谢玉庭居然早就有心上人了吗,可是从未听他提起过……
转念一想,对方不提也在情理之中,安宜公主性情暴虐人人皆知,万一谢玉庭提起自己有心上人,安宜公主直接提刀上门如何是好。
虽然她干不出这种事,但真正的安宜公主可没少干。
咔嚓,她不慎踩断枯枝。
声音格外明显。
谢玉庭闻声抬头,一眼就看见她,笑得更加灿烂:“阿萤,听到什么了?”
第38章 腻歪想情郎呢?
“我刚到,”姜月萤装作一无所知,“听见你们说什么般配不般配的。”
谢玉庭笑得十分坦荡:“小师傅说咱俩般配呢。”
“你说的那几个词跟我都不搭边,骗谁呢。”姜月萤将心里话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便愣住。
糟糕。
对面的谢玉庭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促狭不已:“不是说刚到吗?”
“我……”姜月萤瞬间涨红了脸。
可恶,一不小心露馅了。
她别别扭扭撇开视线,垂落眼睫心虚。
谢玉庭挨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单纯可爱不就是你吗?”
“一派胡言……!”什么单纯可爱,她整天凶巴巴的,哪里可爱……
谢玉庭素来爱戏弄人,姜月萤板起脸,心想绝对不能上他的当,这家伙必然是在花言巧语,哼。
姻缘树下,清风徐来。
满树红丝带吹得哗哗作响,在萧瑟的冬日,红丝带代替翠叶,将古树装扮得生机勃勃,明媚灿烂。
旁边的小和尚提醒,有情人在姻缘树下牵手而行,能得月老庇佑,红线此生不断。
闻言,谢玉庭跃跃欲试。
面对他伸过来的手,姜月萤下意识矜持避开,忽而又想起寒衣剑客不知蹲在哪个旮旯,正偷偷窥探他们。
姜月萤在心底强调,为了向寒衣剑客证明自己没有被强迫,牵一牵手也无妨。
对,绝对不是自己想牵。
她探出纤纤玉手,一把抓住男人宽大的手掌,一股暖流涌涌而来。
控制不住紧张,她的手格外用力,僵硬地拽着他往前走。
谢玉庭忍俊不禁:“薅这般使劲,你拔萝卜呢?”
“……”
“手指张开。”他贴着她的耳朵说。
耳朵发麻,姜月萤不明所以,干脆张开了五指。
下一刻,十指相扣。
谢玉庭攥紧她的手,两只手贴得严丝合缝,好似并蒂莲花。
“真乖。”他眼底闪过笑意。
霎时,雪靥绯红,姜月萤烫得眼皮乱眨,心脏砰砰,脑内一片空白。
两人手牵手,放缓步调在树下徘徊,她穿得厚实,外面披着雪白狐裘,一只手揣在袖口,另一只手被谢玉庭紧紧握住,源源不断的温暖传递到她身上。
对方难得安静,周围只余缓慢的风声和呼吸声。
忽然,她感到一股强烈的安心感。
这种感觉缥缈、梦幻、平静,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太奇怪了,她和谢玉庭相识不过数月,待在他身边,竟有孤零零的心得到寄托的安稳感。
她深深吸气,空气中飘散青涩的草木清香。
一切都是那么安然,突然之间,不远处青松根部的灌木丛颤了颤。
姜月萤一哆嗦,余光仔细打量着粗壮的青松树,怀疑寒衣剑客是不是躲在后面。
低头瞥见交握的双手,谢玉庭的双手修长带着薄茧,而她的手纤白如葱,上面的冻疮已经消失,新生出的肌肤顺滑细腻,两只干净的手紧紧相贴,密不可分。
这样应该足够亲密了吧?
希望寒衣剑客不要再想着救她于水火之中了。
兜过一圈,谢玉庭也向小和尚讨了一条红丝带,打算系到树顶上。
抬头朝上望,巨大古树参天而立,大多数红丝带都系在低处的树枝,偶尔有一部分系在腰部,至于顶端,可谓冷冷清清分外寂寞。
一般人爬不到那么高。
姜月萤迟疑:“系在低处不就好了,你又不会爬树。”
谢玉庭扭头,目不转睛与她对视。
她咽了咽口水,警惕道:“看什么看,我也不会爬树。”
某位太子殿下目光下移,盯着正在二人脚底撒欢的小狼漆漆,漆漆停住乱晃的爪子,歪了歪脑袋,露出无辜的表情。
“它也不会。”姜月萤替漆漆拒绝。
最后,玉琅面无表情抓着红丝带,不费吹灰之力跃上树,脚尖轻点树枝,眨眼的功夫就攀至古树顶端,手里的红丝带迎风飘扬,耀眼夺目。
他正打算系上,树底的谢玉庭开始指挥:“再朝左一点,对对,再往下一寸……就这儿,很好!”
姜月萤看得目瞪口呆。
这算不算欺负小孩儿?
玉琅绑紧红丝带,特意系了一个板正的蝴蝶结,而后轻飘飘跃下。
姜月萤没忍住好奇,偷偷问谢玉庭:“小琅的功夫跟谁学的,一看就不简单。”
“小琅的师父可是个大人物,前任武林盟主李南风知道吧,”谢玉庭说,“当年他一刀一剑
叱咤江湖,天下独尊,多少人想拜他为师,都被他无情拒绝。”
姜月萤睁大眼睛:“然后他收了小琅为徒?”
谢玉庭摇起扇子,优哉游哉:“实不相瞒,我也是李南风的徒弟。”
姜月萤:“……”
呵,合着这半天都在逗她玩。
……
月笼鸣泉寺,银辉四落。
屋内烛火明灭,姜月萤心不在焉,盯着头顶的房梁发呆。
某位古道热肠的剑客应该走了吧?
真的很怕瓦片突然被拨开。
想来那位大侠是个知分寸的人,应当不会夜探他们的夫妻生活。
姜月萤又忍不住想,寒衣剑客的剑术那般好,要是能让谢玉庭跟他学学就好了,就算小琅武功过人,也总有不在身边的时候,在皇家没有点自保能力,只会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