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顾枳听得心颤,他没能给江祈安肯定的答案。
  只是连夜进宫,想将江祈安的态度转达给建元帝。
  彼时,建元帝刚和皇后正在吵架,皇后指着建元帝鼻子骂,“现在根本不是你可以保江祈安的时候!岚县一个不足十万人的小城,你如何指望他能给你挣钱!”
  皇后甚至朝皇帝摔了杯子,“白佑霖带着我梁国八万大军消失在边境,萧臻简,八万呀!我潘家倾尽家产给你养出来的军队,你的心不会痛吗?”
  “你知道儿时潘雪聆她爹怎么欺负我家人的吗?他潘家将我爹这一脉逐出宗族,我一家五口在大雪天里讨饭吃,这是奇耻大辱啊!”
  “为了你的皇位,我一个做皇后的还得低声下气叫潘雪聆姐姐,磨了那么久,人家态度才有所缓和,奉上了白银土地,助你反制达鲁来犯,这些钱他江祈安拿得出来吗?别说你想等江祈安五年之类的话!白佑霖回不来,你不处置江祈安,你这皇帝一天也做不成!”
  建元帝头疼不已,不耐道,“她潘雪聆能是真心归顺吗?那不明摆着缓兵之计吗?杀了江祈安,让他们继续敛财,敛到我们无法控制的地步,以后看他们脸色做皇帝?你还有得皇后做吗?傻不傻啊!”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傻!我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有本事你就去堵住那悠悠众口啊!他们缓兵之计,你不会缓兵之计?”
  建元帝分毫不让,“你的缓兵之计就是杀了江祈安?有你这样息事宁人的吗?江祈安真才实学,真能干事儿,他那策论,除了他,谁还能实现!把他杀了我以后指望谁,难道指望她潘雪聆!”
  “要是实现不了呢?”
  “人家一年就整了个莲花村!我信他!”
  “你信他有什么用,你看看你那堆折子,不都是参他的么?来势汹汹,逼你来了!”
  建元帝萧臻简嗤笑一声,“是,是,逼宫,他们趁着白佑霖不在,就敢逼宫了?前朝留下来的臣子是不中用,早晚换掉!”
  “还早晚,你有几个早晚!”
  二人的吵架陷入僵局,宫人来报,“陛下,顾枳顾大人求见。”
  二人对视一眼,“请进来。”
  顾枳进了殿宇,见二人面红耳赤,瞬间便知是为何事而吵了,他想示意皇帝单独谈的,皇帝却道不用避讳。
  顾枳只好当着二人的面将江祈安的态度转达一遍。
  萧臻简听完,许久说不出话来,“他真这么说的?”
  顾枳答:“是。”
  皇后长舒一口浊气,“好一个为新政提纲挈领,倒是个仁人志士,就这样,我看很好!”
  “好个啥啊!这样一个人让他死了,我有何脸面做这皇帝!”
  皇后嗤道,“土匪病又犯了!人家愿意成全你,你偷着乐吧!”
  皇帝长长叹息,“皇后啊,并非如此简单,我今日若向潘雪聆低头,让忠于前朝的人知道我的软弱,以后可就直不起腰了!”
  皇后道,“非常时候非常手段,陛下,犹犹豫豫必定败北!”
  二人又僵持上了。
  顾枳适时插嘴,“陛下,皇后娘娘,容老臣说一句。”
  二人这才偃旗息鼓。
  顾枳道,“江祈安法子的确可以平息此时的风波,我们可以拖上一段时日。宁西候的军队消失得诡异,八万人不可能一夜之间杳无音信,可以先应下安国公府的要求,将江祈安收押大牢,继续派人搜寻,万不得已之时……再开始审理江祈安的案子。”
  “能让潘雪聆之流如此紧张,那说明江祈安戳到他们痛处了,所以他们才急着置他于死地。江祈安是难得的实干人才,杀了可惜。”
  “更何况,他是新朝第一个状元,若让他背上贪墨这样的罪名,岂不昭示着朝廷无能,不妨以模棱两可的罪名逮捕。”
  皇帝道:“是这个理儿。”
  顾枳松一口气,又道,“但江祈安有两个要求。”
  “你说。”
  “他说,望陛下予以至少一千万两白银给岚县,以资扶持,就当……买他这条命。”
  帝后对视一眼,微微蹙眉,萧臻简只觉心酸,“他有才华,赤子之心,一千万两远不足以买他这条命,岂不是折辱他?”
  “江祈安的原话是,岚县需要这钱,没有什么比实际的帮助更珍贵了。”
  皇后闭了闭眼,“成!寿辰的贺礼,全资予陛下。”
  三人商量好钱从何处出,皇帝问,“第二个条件呢?”
  “他说,给他一点时间,他想从岚县体面地走。”
  第213章 天赐良缘皇后生辰宴那天,江祈安……
  皇后生辰宴那天,江祈安已经启程回岚县。
  生辰宴后,皇后召集众人在花园赏花,潘雪聆带着杨玄昭紧随其后。
  闲谈之时,潘雪聆忽然提起,“皇后娘娘,玄昭今年已二十有四,正是娶妻的年纪。方才我瞧他与安宁公主相谈甚欢,安宁公主也是青春年华,二人年纪容貌才情相配,不可多得的好姻缘呐。”
  安宁公主年方十八,是皇后的幼妹,潘家于皇帝有恩,皇帝萧臻简登基后,便册封她为安宁公主。安宁公主当初一见江祈安,就喜欢得不得了,非要嫁给江祈安,江祈安说自己已然定亲,这事儿才算揭过。
  皇后心头警铃大作,这是要与皇家联姻啊,为什么是安宁公主,难道因为他们怕江祈安娶了安宁公主,有了皇室作为后台,就能逃脱一劫?
  皇后与皇帝才商量好了,安抚潘雪聆,拖一拖,看能不能找到那八万大军的下落,好保住江祈安的命。此刻他们却提这婚事,是非要置江祈安于死地?还是想攀扯一门皇室姻亲,以此壮大她杨家的声势?
  应是两者皆有!
  皇后心里不悦,不愿应下,“哦?年轻真是好啊,只是安宁公主生性顽劣,我怕安国公不喜啊。”
  说话间,皇后招手示意,杨玄昭和安宁公主便被召到皇后跟前,皇后笑着问安宁公主,“安宁,听说你与安国公相谈甚欢?”
  安宁公主一愣,她和杨玄昭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何来相谈甚欢啊!
  不过她望了皇后一眼,皇后隐有暗示,她立刻明白了,“臣妹是与安国公闲聊几句,安国公年轻俊才,谈吐不凡,臣妹钦佩不已。”
  “如此……妹妹可是心悦于他?”皇后笑得脸颊僵硬。
  安宁公主脱口而出,“姐姐知道我的,我不学无术,怎么配得上安国公呢!”
  皇后感觉身旁的潘雪聆呼吸都重了几分,让人心头紧张,生怕她非要促成这门亲事。
  杨玄昭在此时忽然开口,毕恭毕敬拱手一礼,“皇后娘娘,母亲,安宁公主国色天香,玄昭门楣福薄,恐妨贵运!”
  皇后蓦地松了一口气,潘雪聆却是从容不迫的姿仪,“哎呀,既是二人都无意,是我眼拙。”
  皇后又松一口气,却没料到杨玄昭忽然跪下了,皇后那口没落下气又给提起来,心头焦躁不已,这一家子有完没完!
  杨玄昭跪下后,十分真诚的模样,“皇后娘娘,母亲,玄昭早已有心仪之人,早已与那姑娘私定终身,臣
  想借着皇后娘娘生辰的福气,请皇后娘娘做主,为臣赐婚。”
  皇后也不知他要赐婚的是谁,心头又是一紧,面上亲切地问,“是哪家姑娘让安国公魂牵梦绕啊?”
  “玄昭之前在岚县受了伤,偶得一女子相救,多日悉心照料,才让玄昭捡得一条命,那女子出身低微,是军眷之妇,丈夫死在战场,守寡已有数年,但此女品性纯良,玄昭倾心不已,愿娶她为妻,夫妻相敬,恩爱余生。”
  皇后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是个平民之女倒还好,不至于让他又攀上一门关系。
  安宁公主也松一口气,不是娶她就好。
  潘雪聆却忽然开口,语气隐有怒意,“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就罢了,还是个寡妇?我怎么从来不曾听你提起过!”
  被呵斥的杨玄昭垂头不语,僵持片刻,他身子俯得更低了,“还请皇后娘娘和母亲成全!”
  潘雪聆眼睛都红了,“你这!荒唐!”
  这样的闹剧让皇后心喜,这家人要是自个儿不合,吵翻天她喜闻乐见,于是她添油加醋,“哎呀,表姐姐,年轻人郎情妾意有什么不好,也不能单论出身,你看陛下也是军户出身,陛下那两兄弟更是苦,镇南王漂泊数年,宁西候母亲三次嫁人,人家不也培养出那么优秀的儿子嘛!我们大梁开国,早就不单论出身了!”
  皇后这样说,潘雪聆也不敢反驳皇帝那三兄弟的出身,便不能明目张胆地再以出身衡量这门亲事,这让她面露难色。
  安宁公主适时插嘴,“江祈安也出身贫苦,他也是岚县的,他说了,岚县的人都不坏的!玄昭哥哥喜欢,人家姑娘也愿意,两情相悦最好不过了,表姐为何不成全他们?”
  潘雪聆不愿回答,杨玄昭继续恳求,“母亲,那姑娘恭谨温良,是世间难寻的好姑娘,除了她,儿子谁也不愿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