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杨玄刀见她不哭了,可算好受些,漫不经心地答,“要害他的不是我,是他妄想用那烂泥塘助梁帝一臂之力,但他实在太蠢,青州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他江祈安一无所有,拿什么与整个青州斗?”
“再说了,地契落我们手里头,又不是不给百姓活路,他们该吃吃该喝喝,他这般提防我们,倒像我们是恶贼了。”杨玄刀嗤笑。
“呸!无耻!”千禧咬牙切齿。
这话乍一听问题不大,世世代代的百姓都是这样过来,卖了地做佃户,但她忽然想起儿时娘亲常常哭诉的光景。
那时候的皇帝横征暴敛,千禧出生后不足三月,千禧的爹就被征做徭役离开了家,她娘那时身子不好,种不了地,又有个小娃娃要养,实在没法子卖了家里田地,得了点钱度过难关,心想着做佃户也能勉强生活。
哪成想,那时缺少男丁,庄头实在残暴,哪管千禧娘亲身子好不好,为了提升粮食产量,天不亮就拿着鞭子,叫人起来挖地,挖完自家的,又拿鞭子抽着挖别家的,累了饿了全给馊饭吃,收成不好没得吃,收成好了全变成地租交上去。
千芳为了襁褓中的千禧,硬受了一年这样的苦,实在受不了了,便逃去别人家做奶娘,那户人家是高粱声的亲戚,高粱声的夫人那时正好也生娃娃,见千芳伶俐,便让千芳去家里做活计。
恰逢金玉署成立四年,缺人手,高粱声给芙蕖夫人举荐了千芳,这才得了活计营生。
千芳很少怨恨别人,也不怨千禧的爹爹,只是每每提到那农庄的地主,就会抹眼泪,骂他们不当人,畜生不如。
千禧怎可能不知卖地的危害,要不是千芳逃出来,跟着芙蕖夫人过上好日子,才得以有了尊严。
可不少农人还当这是命,是他们贱命一条。都说农人靠天吃饭,但佃农还得靠地主的善心才能吃上饭,可笑!
千禧也懒得和杨玄刀争辩,只是呛他一句,“你要就是聪明,江祈安替农人们要就是蠢,就是不自量力!你多高贵!多了不起!”
杨玄刀挑眉,“嗯,如何,嫁给我,也好过跟着江祈安受挤兑。”
完了完了,他太不要脸了,油盐不进,刀枪不入,千禧竟然说不过他,一肚子火乱窜,只能一个人咬着牙歇斯底里发疯,“啊!!!!!疯子!!!”
杨玄刀忽然走了过来,见坐地上抱头发狂的人,像只乱踢的绵羊,一把攥住她的手,将人拽起来,“起来了,我说真的。”
千禧犟着抽回手,又因为衣衫松垮,不得不攥着衣裳,怎么也犟不过杨玄刀的力道。
他声音柔和几分,“我可以把你爹娘都接去青州,一家人荣华富贵,和和美美有什么不好?”
“想得美!前朝的渣滓!”千禧狠狠道。
果不其然,杨玄刀并不生气,还伸手捋了捋千禧散乱的发丝,“哪怕是前朝遗留世家大族,也比江祈安的处境好,他多半是要死的。”
千禧闻言,心头一震,又难受起来。
杨玄刀盯着她红红眼,包着泪珠,抬手将挂在千禧脸上的头发捋至耳后,动作变得温柔。
千禧夹着肩往后缩,又听他道,“再说,我不是相貌与武一鸿相似?你跟了我,干爹干娘也开心,不是么?”
这话一说出口,千禧的恶心猛地蹿到了喉咙,胃里头阵阵翻涌,也顾不得衣裳松垮,又是一巴掌挥过去,这一把更结实,打得杨玄刀耳鸣。
他怔愣片刻,抬眸时,
眼中有一丝猩红,正欲开口,千禧挂上了笑,咬牙切齿道,“你凭什么敢和武一鸿相提并论?”
“这皮囊长在你脸上,让我觉得恶心!你真是缺德!缺大德!”她声音发狠,却掩不住颤抖。
趁着杨玄刀怔愣,千禧挣脱他的手,手臂已经被捏得发红,肌肤漫上一种恶心,全身全心的,连头发丝都在诉诸着厌恶,恶心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让她流下屈辱的泪。
杨玄刀方才还能不在意她的哭闹撒泼,只是这两巴掌实在有些侮辱人,像他的娘亲待他一样,万事一个巴掌,便妄图使他屈服,发泄自己的心中的愤怒。
他如何能再纵容。
杨玄刀手臂重重使劲,一把将千禧拽到床榻上,一瞬间,千禧脑子被砸得晕眩,还未回神,一只手便扒下了她肩头的衣裳。
第191章 简直疯了肩头脖颈的凉意让千禧惊……
肩头脖颈的凉意让千禧惊醒,她本能攥住了领口,却感觉他那手掌掀起了衣裳下摆,她缩成一团死死抵抗。
杨玄刀还在气头上,欺身而上,将她两只手捉住了,另一只手便可肆无忌惮在她脸上,脖颈间游走。
杨玄刀轻笑,“江祈安可比我龌龊多了,早就对你存了世间最龌龊的心思,你还由着他,我要是武一鸿,得气活过来。”
千禧的腿也被他双腿压制着,硌得骨头痛,实在动不了,也不想真让他□□了去,忽然就软了性子,“若我嫁给你,你能放过江祈安么?”
杨玄刀顿住了动作,见她可怜巴巴落着泪,又是软言软语的恳求姿态,不由心神一荡,“只要他不与青州作对,没人为难他。”
千禧莫名松一口气,不是因为话语,而是因为他停了动作,算是勉强可以沟通,她继续求他,“那你先放开我?压得我好痛……”
她似是被痛哭了,眉毛眼睛皱成一团,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杨玄刀气血翻涌,却是心下一软,略带几分愉悦地挪开了腿。
挪开腿的瞬间,她像兔儿一样滑脱了,挪到床最里面,紧紧护着衣裳。
千禧不敢再看他,只呆呆望着窗外,眸光颤动。
这个房间是有窗户的啊……
良河水宽阔且奔腾,虽说灌溉农田,却也是洪水猛兽,会水的人也常常淹死在良河,这样话常常听说。
她探了探脑袋,更认真的看了眼滚滚河水,心里一寒,船停着,但这半截正处于翻涌河水中,跳下去就会被冲走,怎可能游得过去。
“怎的,想跳?”杨玄刀问道,“跳下去就会没命。”
这话不是骗人。
杨玄刀赌她是个惜命的。
千禧也的确是惜命的,她不敢,怕死,怕死了以后有人为她伤心,更怕死了也无法帮江祈安一把,反倒让他事业不成,抱憾终生,也不知案子判了没有……
她长叹一口气,转过头,就看见杨玄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瞧。
她慌乱回避了眼神,晃眼瞧着他床头有张小地图,她假装没事干,用脚趾抓了那地图展开来看,嘴上说着,“那我答应嫁给你,你能帮江祈安说几句好话吗?”
“不太想。”杨玄刀看着她脚在地图上抓过,细嫩小巧,心里翻腾。
千禧嘴角一扯,“你若什么用都没有,我嫁给做什么?”
杨玄刀注意力全在脚上,略一沉吟,“也行,我可以帮他说上几句好话,前提是他归顺。”
“嗯……”千禧微微叹息,“那你给我一根腰带,你这衣裳太大了,没法穿出去见人。”
杨玄刀慢悠悠挪开视线,起身去衣橱拿了根腰带,扔到了千禧头上。
千禧眸光掠过一抹嫌恶,取了腰带系上,可算踏实些,她道,“我要去陪我娘!”
杨玄刀眸光里染上不悦,“为何?在这儿歇着不好?”
“不好!”见杨玄刀没有放她去见婆母的意思,她一副生气模样,“说什么喜欢,婚事都为商定好,就开始逼迫我,那若成了亲还得了!”
杨玄刀眉头一皱,“我什么时候逼迫你了?”
“刚才不就想对我行不轨之事么?我好歹是个媒氏,要脸的,你那三书六礼都没有,就妄图奸辱我!还什么世子,登徒子还差不多!”
杨玄刀环起双臂,“奸辱?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难道你还能说成郎情妾意,我自愿的?”千禧指着自己,睁大了眼,“太不要脸了!”
这赤裸裸又明晃晃的嫌弃,让杨玄刀眼神变冷了,他抱着手,沉下一口气,没有说话。
“还有啊,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这会儿说不定他已经判了。”
杨玄刀眼睛一眯,更是不悦,“等消息。”
千禧哼了一声,转身理直气壮往外走,临了门边,还半出恶气地道,“你这跟个狗窝似的,又脏又乱。”
她打开门,不出所料被拦住了。
杨玄刀盯了她背影半晌,总觉得心里一会惬意,一会儿郁闷的,料不准她下一句话到底会带给她什么感受。
好比此刻,他心又扬起来,有些不想让她走。
他扬起唇角,“这不是你砸的么?”
千禧紧张,转过脸,露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我要去见我娘!”
不知何时,她已经将头发用根绳子挽起,杨玄刀喜欢这素净清秀模样,心里头盘算,又逃不出去,怕什么。
他朝侍卫示意,“好生伺候着。”
千禧赶忙冲出了门,生怕他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