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江祈安沉浸在那双脚的诱惑上,恍然回神,他才明白她在做什么。
  她是怕他太冷么?
  “我不怕冷……”江祈安喉结微颤,“你才会冷。”
  “互相取暖不就不冷了~”
  江祈安垂眸,余光偷偷瞧她,又恼起来了,太阳穴烧得疼。
  想抱抱她。
  那他说出口的拒绝话语就成了笑话。
  千禧也闹得累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为所动,她有一点点沮丧。
  二人脚在凉水里泡着,冰凉中
  的灼热,让对方细微的动作变得清晰无比,都没动,却像是在细微地角逐,隐秘地厮磨。
  许久没人说话,一豆灯火摇摇摆摆,噼里啪啦炸出火星子,哗哗有水声轻晃。
  灯火暖人,千禧忽然就困倦了,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江祈安这才深思回笼,抬起了脚,连带着千禧的脚也被托起,水哗啦啦往下滴落,滴滴答答溅起小水花。
  此时的水,说不上热,也早已算不得凉。
  江祈安拿了帕子,先给千禧擦了脚,“你睡屋里吧,我外面睡去。”
  千禧眼珠子一转,“不能跟你挤挤?”
  知道她就是坏心眼的挑逗,江祈安狠狠瞪她一眼,“绝无可能!”
  千禧想了一阵,最终下床披了衣裳,“那你睡吧……”
  江祈安以为她生气了,扯住了她袖子,“你睡这儿……”
  声音里若有似无的委屈哀求。
  千禧笑笑,将他推倒在床铺里,“总占着你的床也不好,别人要说我闲话的。你好不容易得一日休息,好好歇息!”
  “那你睡哪儿?”
  “我找别人挤挤。”
  他的床够小了,分发给媒氏的床更小,挣扎一番后,他极小声妥协,“那就……挤挤……”
  千禧衣裳都穿好了,当做没听见他的话,只跟他讲,“真没事,刘姐姐那床最宽的,能睡下两人。”
  看着她走,江祈安抓心挠肺地难受,想唤她留下来跟他一张床,又觉得口齿干涩说不出口,甚至怕今夜裤衩子都守不住。
  他犹犹豫豫的,千禧走到门前又折返回来,弯腰在他耳边小声说,“明天我来帮你洗被褥子吧?”
  “为什么要洗?”
  千禧贴得更近了,在他耳畔悄声道,“这被褥我睡了好些天……”
  “还做了些不好的事……”
  第178章 豆沙包与二两肉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
  她睡了许多天的床,还做了不好的事情。她说话时的语气分明暧昧,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满是不可言说的猜测,都不敢往深了去想。
  这几个字折磨了江祈安一夜。
  翌日,江祈安难得起晚了。
  乡舍门前放饭,白花花的大馒头冒着热气儿,江祈安失魂落魄地走过去,千禧跟人的闲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发誓绝不搭理。
  “县令大人要吃啥啊?馒头还是包子?”放饭的老姐姐殷勤问道。
  江祈安道:“包子。”
  “甜的还是肉的?”
  “肉的。”
  “好嘞!”老姐姐乐呵呵的,端开蒸屉给江祈安找个肉包子,可找了一圈都没肉,她不好意思道,“县令大人,没肉了,豆沙的要不?”
  “无碍。”
  江祈安自然而然伸出手,老姐姐特意挑了个最大的,又圆又饱满,中间缀着一颗红豆作为标识,她乐呵呵放在江祈安手里。
  热乎的包子握到手里那一刻,江祈安僵住了。
  这饱满的形状,丰盈的触感,还有一颗红豆,他不由想到了昨夜……那二两肉。
  他疯了……
  他傻傻愣在原地。
  “县令大人,可是不够?不够吃还有!”放饭的老姐姐热情地又递了个豆沙包给他。
  脑子里龌龊事情太多,一时转不动了,江祈安毫无意识伸出另一只手,接住了豆沙包。
  他像是魔怔了,满脑子都是二两肉,豆沙包,站在原地好久,也没动弹。
  千禧凑过来,“怎的杵在这儿不动?”
  江祈安眼珠子僵硬地转过去,瞧见她脸的那一刻,热意腾升,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你的包子什么馅儿?”千禧捧着碗,眸光澄澈。
  江祈安眸光向下飘忽,望向他决不允许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扫视的地方,看见后,他猛地提起一口气,“肉的……”
  千禧刚想说分她一个,就瞧见他流出了鲜红鼻血,她大惊失色,忙掏出丝绢去扶他,“呀,你流鼻血了!”
  周围人挺多,听闻这话,帮忙喊来了大夫,其余人推着江祈安就往房里去,江祈安一百个不乐意,“哪有什么事……就淌个鼻血……”
  千禧和所有人都当听不到,硬生生将人按在了床上。
  大夫来诊完,竟是拧紧眉头,“县令大人,你这脉象,有点虚啊!”
  江祈安闻言,胸口一哽,千禧还在跟前呢,“虚……虚?”
  “是呢!你这二十出头的年纪,怎的虚成这样了?”
  江祈安:“!!!”
  他不同意!
  千禧也惊了,心跳都停了两下,而后才咚咚开始跳动,像是那年大夫给武双鹤下诊断的时候,眼眶一下就红了。
  瞧他也没哪里不好啊,怎么大夫这样说!
  她争辩,“大夫怕不是诊错了?再诊诊?”
  大夫才不爱别人这么说,立马驳斥,“我还能诊错!”
  千禧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大夫,我说错话了!他这要不要紧?”
  大夫苦瓜脸,“虚了点,但人年轻嘛,养几天就好!”
  “只是县令大人近来是不是操劳过度?青年男子的脉象可不该这样!也不能仗着年轻就这么折腾自己呀!”
  千禧忽然就明白了,十成是给累的,“劳烦大夫开几副好药给他补补!”
  “那是当然,不过我开的药,城里比较全,这莲花村没那么多药。”
  “那没事,您开了我去城里拿!”
  等大夫交代完离开后,千禧将方子装好,坐在他屋里头,气呼呼瞪着躺在床上的江祈安。
  江祈安背对着千禧,死寂一般。
  千禧想教训他,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大夫说养养就好,你别也心烦气躁,事情哪儿做得完呢。”
  江祈安不答,千禧缓缓走到他面前,牵了被角盖在他胸膛,“今天就好好歇着,嗯?”
  她轻轻的一声嗯,是在询问,江祈安恍惚一瞬,竟是心里发酸,眼睛也发酸,他无法答应,只是略带不耐地道,“不用你管我……”
  千禧微微皱眉,他话语之间有若有似无的抵触,她甚至不敢问他在着急什么,就像是知道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或许是从那日,听说西北战败开始的。
  蓦地有一种恐惧,像种子飘落,在她心里扎根,让人变得惶惶无措。
  武双鹤躺病床上的时候如此,武一鸿尸体被送回的时候如此,公爹满身烧伤时亦是如此。
  她好像不再相信,自己能有本事解决所有,她只是一个无比普通,万分渺小的人。
  没有绝顶聪明的脑袋,没有家族关系,没有雄厚的财力,不能呼风唤雨,不能只手遮天,那她拿什么帮助他呢?
  轻飘飘的几句安慰,在他所面对的困难面前,一文不值。
  千禧垂了脑袋,紧抿唇瓣,忍住想哭的冲动。
  可……没忍住。
  她用袖子悄悄擦去眼泪,鼻子也酸得厉害,她克制地一吸,还是让江祈安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他翻过身来,就瞧见她哭了,如果可以,他该去哄哄她,抱抱她的。
  江祈安没那样做,只是躺在床上,轻声开口,“跟你又没关系,你哭什么?”
  千禧摇头,她说不出来,只是被他问了,心里更酸,更想落泪,人无力的时候,连关心的话都说不出。
  江祈安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好了,别哭,只是累着了,又不是得病,不是要给我抓药么?”
  他承认了,千禧哇地哭出来,吚吚呜呜开始怨他,“知道累你不会歇着!”
  她眼尾红红一片,凶恶瞪着他时,反倒让人生出怜爱,“有不累的活儿么?”
  “那你不会偷懒?”
  “你们媒氏不也一样忙?怎么偷懒?你教教我?”他趴在床上,压着枕头,眸光在触及她时,难得的松懈与温和。
  “就……能偷懒就偷啊!”千禧道,“早上要选肉包子,晌午吃饭要跑快一点,跟放饭的老姐姐多聊聊天,她会多给我一点菜,夜里早些睡,睡不够是不会有力气的……”
  “你是不是没睡觉!”
  “嗯。”江祈安竟坦率承认了,“好几天没睡了。”
  昨夜也没睡多久,迷迷糊糊都是她说的坏事是什么,实在好奇,他憋不住问出了口,“你在我床上做了什么坏事?”
  千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