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是他妄想了……
  他心如死灰,丧气地垂下脑袋,用额头轻轻抵着千禧的额头,鼻尖抵着鼻尖。
  呼吸相接,忽的听她解释,“江祈安,我今日不能给你答案,我要对公婆负责……”
  江祈安没有回应。
  这不是个说爱的时候,哪怕天塌了,爱与婚姻也不该是被裹挟的,千禧慌张地想对他说清楚,“我也不能答应你,这是大事,我不能轻易许……”
  解释与掩饰无异,拒绝就是拒绝。
  他稍微歪了一点头,挺了挺鼻尖,将唇瓣贴过去,想堵住她解释的嘴,慢慢凑近的时候,他便在想,或许他可以无耻一些,只要永远对她好,总有一日她会折服。
  可江祈安忽的顿住了,仅仅咫尺的距离,能感受温度,未曾触碰,一瞬间的恶念,让他自觉抬不起头。
  他用额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鼻尖细腻地摩擦,无比珍惜,万分渴望,呼吸黏腻交缠,那么近,又那么远,咫尺天涯。
  千禧果真在此刻没了声音,心砰砰跳着,她的肌肤喜欢这样的温和厮磨,额头鼻尖以及整个身躯都因他的触及微微发热……
  她脑子清醒片刻,今夜无论她说什么,江祈安好像都听不进去,俨然失去理智,解释没有起任何作用,反倒让他更为狂乱。
  她不能用承诺安慰他的歇斯底里,却可以用肌肤表达意愿,他们之间早已不是男欢女爱可以说清的,未来还很长,不管是弟弟还是丈夫,她也想他长伴她一世,哪怕吵吵闹闹,破破烂烂也好过形同陌路。
  她轻轻踮脚,带着试探与不安,向他凑近,可不知他是在退缩还是因为太高了,咫尺间的呼吸说什么也够不着,在将要追逐到的那一刻,江祈安忽然撤走了身子。
  她猝不及防扑了个满怀,却是感觉周遭温度骤然变冷,呼吸带着隐隐的寒意。
  方才不过片刻,武长安担忧二人,已经打算破门而入了。
  千禧一着急,环住了江祈安的腰身,恼得直跺脚,带着哭腔似怨似嗔,“江祈安,你怎么就不信我呀,明儿我去跟你说清楚!”
  江祈安冷冷推开她,“不必了。”
  “嗯?”千禧疑惑,还没让他冷静么?
  江祈安没回答她,只拨开了门栓,恢复一身冷冽清隽,甚至有种六亲不认的决绝。
  千禧拉住他,“你能不能听我说话!”
  “不必了!你一家人过去吧!”
  就当他是路边的狗。
  千禧怔愣,他疯了。
  江祈安不管不顾,大力打开了门,直面门口的怒不可遏的武长安,“伯父,叨扰了。”
  武长安看了看屋里的千禧,指着江祈安的鼻子骂,“你这个混账!好歹身肩县令之职,半夜闯进女子闺房,成何体统……”
  江祈安不愿听,只微微颔首,表示告辞。
  武长安追着人骂,千禧忙跟上去阻拦公爹,“爹,没那么严重,我们说事儿……”
  “说事儿!说事需要关门……”
  江祈安已经走到门口,院门没关,外面一批衙役举着火把等候,千禧想起事情伊始,忙唤他,“江祈安!”
  江祈安脚像是不听使唤,本能动不了。
  千禧朝一旁懒懒看戏的杨玄刀瞥了一眼,对江祈安喊道,“你要是怀疑杨玄刀,就把他带走审问!”
  杨玄刀原本胜券在握,今夜住在这儿,他猜江祈安不敢在这里造次。没
  料到千禧来这出,江祈安的态度也决绝不少。
  闹崩了!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闪动的火光中,他挑起眉毛笑得猖狂,“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但你要抓便抓!好歹是个男人,别拿女人撒气!”
  语毕,他朝江祈安挑衅地挑眉。
  这话说出来,显得江祈安多像一个畜生,完全落了下乘。
  江祈安回头看了看院中人,为他担忧的亲人,为他紧张的女子,清清淡淡地笑了,转身就走。
  他觉得开口争辩,最后搞得武家夫妇难堪,千禧不就更为难了么。
  又是一次妥协,一次彻头彻尾的委屈求全。
  他发誓,最后一次。
  那夜,因为这场灾难的闹剧,没人睡得安稳。
  千禧趁着杨玄刀回房睡觉,悄悄敲了公婆的窗户,三人聚在一起,没敢点灯。
  千禧道:“爹,你觉不觉得这样杨玄刀不对劲?”
  武长安这些日子都在想过许多次,他有些避讳这事,便沉默了去。
  梁玉香忙把手上的银镯子取下来,“他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武长安叹息,“江祈安运去船坞的一批艌料被烧了,什么都不问,直奔莲花村,结果徐玠说在咱家。怀疑的点在哪?杨玄刀一整天都在咱家里呆着吧?”
  千禧也有些想不通,只是怪异得很,“杨玄刀吃晌午饭时,是不是跟爹你聊了很多事,他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怎么今天那么健谈?”
  武长安嘶的一声,“我好像是跟他说过,我今晚会去马儿洲运货……”
  他们中午叽叽呱呱聊得兴起,东扯西扯的,千禧压根没在意,她又问梁玉香,“娘,你确定他整个下午都在咱家?我买菜的时候呢?”
  梁玉香细想着,“哟,我好像眯了会儿,时间很短,那么短的时间……”
  “那他就有可能作案的。”千禧盖棺定论,“只要有人接应他,他完全能做到。”
  武长安和梁玉香皆垂头沉默,他们摸黑说话,本就小声,这会儿更是寂静得骇人,几人都将呼吸压得很轻。
  生怕被发现了什么……
  千禧知道这凝重氛围的根源,没人愿意相信一个长得像武一鸿的人是个坏人。
  沉寂片刻后,她生涩吞咽着,沉声道,“没人能替代武一鸿。”
  “长得像也不能。”
  武长安沉默片刻后回应,“那当然……哎,是我错怪江祈安了,明儿我就去负荆请罪。”
  “若真是杨玄刀,那就是我泄露的情报,我去把羡江的房契找出来,改日卖了应该能赔上些……”
  话音未落,梁玉香已经起身摸黑开始找那房契,“哎……也不知道够不够?”
  千禧见他们如此悲观,忙劝慰,“爹,你有怀疑是正常的,江祈安还不一定责罚你……”
  “千禧啊,你不必担忧这些,这是我们的事,万不该累及你。”武长安连连叹息,“你和江祈安到底从小一起长大,是我小肚鸡肠了,只是呢,爹今天必须那么做。”
  “他江祈安在我家撒野,我若不管,那岂不是欺你背后无人?你娘走了,我必须骂他。”
  “至于杨玄刀啊……”
  武长安尾音拖得很长,“那孩子长得像,我和你娘,心里是真疼啊,忍不住想要对他好……”
  “谁还不知道他不是武一鸿呢,可那真的武一鸿他不回来,我们巴望着他回来看我们一眼,巴望了一年又一年,会不会到我死都见不着那小子……”
  千禧听见了隐忍的啜泣声,武长安也好,梁玉香也好,在看不见的黑夜里,涕泪横流。
  千禧也不例外。
  这般提心吊胆要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想终结。
  这样的念头闪过,一瞬间,她豁出去了,郑重开口,“爹,娘,我有件事必须和你们说……”
  第148章 迟到挨骂掩藏已久的秘密即将被说……
  掩藏已久的秘密即将被说出口,千禧狠狠压住咚咚直跳的心脏,提起一口气,“其实……”
  “千禧,我有点累了,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梁玉香忽然开口,打断千禧的话。
  千禧急切想将话说出口,有些顾不上婆母的情绪,“阿娘,你听我说,武一鸿他……”
  “千禧!”武长安忽然喝道,语气比千禧还要急切。
  两人的强烈阻挠,让千禧倍感压力,那口堵在心里的气顿时消散,又变得说不出口。
  “千禧,太晚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武长安语气变得温和,像往常那样,作为一个父亲那样,坚定地阻止了这一场谈话。
  今夜只能草草结束。
  千禧被这份沉重压得睡不着,江祈安还跟他闹上别扭,想哭都没处哭去,越发怀念江祈安所带来的坚实安稳,她猛然意识到,她不能没有江祈安。
  江祈安有什么不好啊,除了脾气别扭一点,又懂她,对她极好,前途光明,除去那份踏实感,样貌身材……秀色可餐。
  她还真有点饿了……
  江祈安在不理智的情况问她答案,她当然不能答,但她的本意不是拒绝,而是想在更好的时间,寻一个更好的开始。
  她还理所当然地认为,江祈安多好搞定,说几句软话,他一定吃这一招。
  天不亮她就去了江宅,非得搞定这事,结果江祈安不在。
  现在他宅子里的管家是个精明能干老伯,姓金,她推荐的。
  金嘉也熟识千禧,见人来招待得热情,千禧说着急,他就简单拿了些点心,“千姑娘吃些再走,要找县令爷你得去衙县衙蹲着,他不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