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舒念芝一听便急了,“大人如何能这般对我?当初把我从青楼救出来的是你,现在要赶我走的也是你,你就这般冷情?铁石心肠也不过如此!”
  江祈安听得有些烦躁,若是个讲理的,他才能沟通,但她话里话外都在斥责他负了人心,是青楼惯用的话术的吗?还是她真这么以为?
  他左想右想,他们只在青楼见过一次,回宅子时见过两次,她讲她需要琵琶和衣裳,他便吩咐江年去买……
  再来就是从岚县出发那日,也没说上话,到菱州下船的时候,她忽然就说她不嫁了。
  他没有出格的举动,早知该立下字据,免去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想着,不知不觉饮了一口茶水。
  他搁下茶杯,不笑了,面容严肃冷峻,“舒姑娘,你误会了,我从头到尾未曾有过半点逾越举动,冷情与铁石心肠更是无从说起。”
  舒念芝看他放下杯子的手,眸光隐隐得意,语气也就从容起来,“没有逾越举动?大人都进了我的闺房,还说这样的话?”
  “哼!说得大人多清高似的,大人心里不知多龌龊,惦记人家有夫之妇,大人的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丘之貉罢了。”
  江祈安闻言,眸光一凛,“舒姑娘,你别把所有事搅得一团乱可好?”
  舒念芝一愣,他身上的气息变了,莫名透着一股阴鸷威压。
  “你嫁,以后是皇亲国戚,前途宽广。你不嫁,我也抹了你的贱籍,你成了自由身,又生得一副好皮囊,照样未来可期。”
  “但好路你是一条都不走啊!”江祈安指尖点着桌子,悠悠道,“你凭什么觉得,你想嫁,我就非得娶你?”
  “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威胁我?”
  “就算你觉得我和千禧不清不楚,但那又如何?你张着一张嘴到处说,别人就信你了?可别小瞧了别人。”
  江祈安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起身时,他有一阵眩晕,眼前似乎有点重影,他回头望向那茶杯,又淡漠转过头,径直走去开门。
  舒念芝却猛地冲上去抱住了江祈安,红着眼眶,泫然欲泣,她声音娇柔至极,“县令大人,是念芝错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原谅我可好?念芝什么都听您的……”
  她身上芳香,江祈安眼前阵阵白晃晃的光,竟一时没推开。
  她抱住他的同时,隐隐去蹭着他的身体。
  “唔~”江祈安腾起一种异物袭击之感,惊悚地将人给推开了,任那美人摔倒在地,他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房间。
  原当她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却忽略了她长在青楼,该学的手段自是一样不少,江祈安一股怒气卡在胸腔,闷闷的。
  烦躁……
  烦躁啊……
  也不知是被人侵犯的恶心,还是被人下药的羞愤,他浑身像是火烧一般躁动,冲回院子提了一桶水,骤然从头顶淋下。
  全然压不下那个燥意,连同欲望也变得张牙舞爪。
  只是没有情欲加持,那感受并不舒适,甚至是焦躁的痛痒,迅猛地在四肢百骸之间乱蹿。
  万分难受,他只能一桶又一桶浇着冷水。
  夜幕降临之时,他才感受到那么一丝清凉,让他暂且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湿哒哒地在井边靠了一会儿,好在缓过来了。
  莫名一声嗤笑。
  可不该小瞧小姑娘,也不该太过心慈手软。
  他从不想做个恶人,但若受人欺辱,他也不吝变得心狠手辣。
  他是这样想的,但仅仅只隔了片刻,待燥意勉强平息,他又觉得算了,千禧定会骂他蠢笨,一个小姑娘他都摆不平……
  想着,那一股燥意好似仍然存在,他靠深呼吸及凝神静气勉强能压制下去。
  他换了一身干爽衣裳,湿漉漉的头发没束起,松松散散一拢,便去了济世堂。
  第108章 暗室狂乱要查济世堂的问题,就得……
  要查济世堂的问题,就得进入仓库,千禧白天特意补了觉,就是为了今晚苦战。
  张贤春很配合,特意写了几张假方子,将本就见底的药用得刚刚好,就能要求看守的伙计留下仓库钥匙。
  伙计想着张贤春老大夫了,基本上每晚都是最后一个走,人厚道老实,并未设防,留下钥匙就走了。
  千禧在角落里等着,吃得饱饱的,养足了精神。
  江祈安时间卡得准,待最后一个病人离开,他刚好从马车上下来。
  彼时,他脚步虚浮,脑子懵懵的,有些迟钝。
  千禧看一头长发半干,束在脑后,松松散散,有些凌乱,不禁问道,“怎这模样出来了?”
  江祈安耳朵里嗡嗡的,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就听她嗓音甜腻带着几分缥缈,像是隔着棉被透出来的声音,只知道摇头。
  他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千禧看他却是傻憨憨模样,“又吃酒了?”
  她凑近轻嗅,酒味倒没有,有一股莫名地香味,难道喝的什么极品佳酿,她只能当喝醉了对待,警告他,“今天可不能撒酒疯!”
  江祈安觉得那声音好软,像是陷进云里,耳朵很舒适,浅浅朝她一笑,轻轻点头。
  这万分纯良的笑容,登时给千禧整迷糊了,倒是好看,她也开始不知所以地犯迷糊。
  她怀疑他是在勾引,昨天也是,但也没露出那么明晃晃的,直勾勾的,水雾迷离的眼神。
  吃错药了?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两人偷摸进了仓库,张贤春开始将如何查。
  “济世堂有在菱州好几家铺子,每个铺子坐镇的大夫擅长的病症不一样,所以药材也不一样,我擅长瞧妇人,川芎白芍当归这些药材就比较多。”
  “我们药材从好几个地方来,消耗大,都是装麻布袋里,一般运过来不到两三天就能耗完,平日有专门的伙计存取,我们不管这个,所以伙计动了什么手脚,我们也不知,只能挨着检查……”
  挨着检查……
  千禧看着这一屋子的麻布袋陷入沉思,若全是假药,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所以千禧猜测,多半是掺杂着以次充好的假药,“倘若他们早把假药与真药混在一起了怎么办?”
  张贤春摇头,“我也不知怎
  么查,这几年来,没有一个大夫有实证,老实讲,我都不信他们在药里掺了假。”
  千禧干笑两声,“也是,要是那么明显,早被人发现了……”
  没有更好的法子,也只能挨着检查了,张贤春教了他们辨别的方法,大致就是同一种药材差别形状大小气味差别不会太大,让他们查每一种药材的时候都去问问她如何辨别。
  这是天大的量啊!比大海捞针还可怕。
  分开行动要快些,张贤春去了里边的仓库,千禧只好按照她说的开始行动。
  她翻找着面前的茯苓麻袋,瞧着颜色大小都差不多,眉头紧锁,“江祈安,你灯照近一点。”
  江祈安恍惚间好像听见了,将灯凑近了些,人也凑了过去,紧紧贴着千禧。
  “你别挤我啊!”千禧正烦闷,见他不动,登时火冒三丈,“你怎的不找?”
  江祈安被她的怒气震慑,多了几分清醒,跑一边去检查药材去了,因为这边茯苓用量大,张贤春先教过他们茯苓的辨别方法,两人就跟茯苓较上了劲儿。
  可怎么看茯苓就是茯苓,没瞧出一点问题,千禧及时收住了胜负心,“下一样,总会有问题的。”
  “非得找出问题?”江祈安声音都飘了,有些喑哑。
  “那肯定,必须找出问题,不然解释不了大夫们医术失灵的问题!”她咬着牙,铆足了劲儿,她要死磕到底!
  江祈安却在游神,猛吸一口气后,他又能集中片刻注意力,又在眨眼间,丧失了自控力,反反复复多次后,注意力集中不了分毫,竟是开始浮想联翩。
  他偏过头,偷看她的背影,一双小臂于绛绡薄缕下若隐若现,随着翻找的动作,那对冰透的玉镯投出的光晕落在地上,晃来晃去,他几乎能想象,唇瓣凑近那双手臂时的雪腻酥香。
  想到此,血液便开始奔腾,四肢百骸间疯狂流窜,连指尖都在发烫,他渐渐握不住手中茯苓,就这么落在地上,被踩成了粉末。
  他缓缓朝千禧走去,每近一步,那诱人的香味便会浓一些。
  千禧浑然不觉,直到巨大的黑影,完全笼罩着她和那袋子茯苓。
  她疑惑地抬头,他身上气息全然变了,登时让她发怵,“怎……怎么了?”
  江祈安压着胸口的气息,喉结扯动,垂眸睨着她。
  千禧歪了歪头,杏眼里满是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慌,“找着了?”
  江祈安又听不见她说话了,胸口闷得很,他扯了扯领子,汗湿的领口灌入一阵风,带来凉意。
  千禧不解,心慌越发明显,却是听见仓库外传来了男人说话的声音,在朝这边来。
  千禧一惊,顾不得江祈安的奇怪,眼疾手快吹灭了两盏烛火,拉着江祈安躲到了堆积的药材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