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于是结账时,徐星辞顺带着问了一嘴:“你说的是什么音乐?”
  “我也听不出来是什么。”小姑娘不好意思地解释,“之前都没有的,就这几天,每天下班的时候都有,我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愣神。”
  “哦,对了,我还录下来了。”小姑娘摸出手机,按外放。
  的确是段很缠绵的音乐,缠绵中有点儿悠扬,又有点儿雀跃,按说应该是个不错的曲子,可惜吹奏的人技术欠佳,时不时破个音。
  可能是听过曲子的关系,走回宿舍的路上,徐星辞总觉得曲调在自己耳边盘旋。就这么一边被盘旋,一边走,眼看着要走到宿舍后门,徐星辞隐约察觉出不对。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徐星辞看程九安。
  程九安认真听了几秒钟:“有音乐。”
  顿了顿,程九安补充:“和店员放的是同一个曲子。”
  他们下班后又是买菜又是做饭,吃了饭还去买东西,挑挑选选好一会儿,这会儿都九点半快十点了,已经是休息时间,在休息时间里这么大声的吹曲子实在太没有公德心,特别是,还是这么个时不时破个音的曲子。
  “我有点理解那个店员了。”徐星辞说,“谁连着听这么难听的笛曲好几天,都会精神恍惚的。”
  “这是笛曲?”程九安惊讶。
  徐星辞笃定点头,又听了一会儿:“但不是普通的横笛,更不是竖笛,这个音色,更像是骨笛。这年头会吹骨笛的人很少了,吹不好听也正常。”
  “从曲子里能听出来这么多东西?”程九安越发惊讶,“没想到你*对音乐这么了解。”
  “算不上了解。”徐星辞实话实说,“以前没什么朋友,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你这性格还能没什么朋友?”程九安明显不信。
  “什么叫我这性格啊?”徐星辞撇嘴,“都不说以前,我现在也没几个朋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做饭?还不是没事儿闲着打发时间。”
  程九安:“怎么会?”
  “这事儿说来话长。”徐星辞默默叹了口气,并不打算展开细讲。
  因为一旦展开,就不得不涉及到某个绕不过去的话题,而这个话题也许会对俩人的关系产生某种不良影响——作为名正言顺且唯一的徐家继承人,徐星辞富二代的身份是实打实的,理论上来说,周围应该燕燕莺莺环绕着不少人,但怪就怪他这双特别阴阳眼,除了能看见不该看的事情外,还容易给身边的人招来厄运。
  从小到大,无论谁跟徐星辞走得近了都会倒霉,就这么一来二去,他扫把星的名头便在暗地里打响了,因为这事儿,徐星辞一直没多少朋友,这次入职考古所后,虽然跟大部分人都聊得还不错,但徐星辞毫不怀疑,只要听说他是扫把星,这些人都会开始对他敬而远之。
  不过话说回来,徐星辞倒也没觉得被敬而远之有什么不对,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前段时间的堰州之旅,跟他接触比较多的俞俊锋和汪文龙都相继出了状况。
  不过,也有特例。
  作为接触更多的人,程九安居然一点儿问题没有。
  这让徐星辞对程九安越发好奇,也越发想要黏上去。至于黏上去之后还要做点儿什么?等先黏紧了再说吧。
  晃了晃手里的卤料袋子,徐星辞笑眯眯:“卤菜要煮很久的,今晚做来不及了,不然明天中午回来做吧?”
  “好。”程九安点头。
  “光吃卤菜不太够,要不明天晚上,我们再一起去买点儿配菜?土豆、番茄什么的,我炒两个菜。”徐星辞又说。
  “好。”程九安再次点头。
  “那这样一来,我们开两个车就很麻烦了。”徐星辞继续叭叭,“不如明天你开车载我吧?三天没见,我都想你车上那个白貂玩偶了。”
  程九安这次没说好,也没点头。
  “不至于吧?又不愿意载我了?”徐星辞挑眉。
  程九安还是没说话,只是做了个噤声手势,紧接着抬手指向某处。
  顺着程九安手指的方向,徐星辞意外看见个细细小小的身影,看体型有点儿像猫,但更细长,而且跟正常情况下四肢着地的姿势不同,那个东西此刻仅用两只后退支撑身体,上半身直直立起,两条前腿一上一下交叠,仿佛在凹某种造型。
  造型凹好后,那个东西弯下上半身,做了个俯身疑似叩拜的动作。
  徐星辞一怔,顺着叩拜方向抬眼,果然看见轮皎洁的月亮。
  “这玩意是什么?竟然在拜月?!”徐星辞惊讶。
  “看不清,按体型可能是黄鼠狼之类的。”程九安压低声音解释,“纺织厂宿舍往南是垄山景区,有野生黄鼠狼倒也说得过去,但是,这个动作...”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兀传来咚的一声。
  第36章 黄朗坡站5俩人连忙看过去。……
  俩人连忙看过去。
  不远处的人行道上,歪着个人,满头白发,根据头发长度判断,估计是个老婆婆,根据姿势来看,估计是需要搀扶的。
  大马路上扶老婆婆,那得是多大的胆量和多良好的心态?徐星辞正想小声吐槽,就看见程九安迈腿,朝着老婆婆快步走去。
  “哎?你还真要见义勇为啊?”愣了一瞬,徐星辞赶忙跟上,边跟边往外掏手机,“等等、等等,新闻没看过吗?做这种好人好事可是需要全程拍视频留证的,不然容易被讹,你倒是等一下啊,我先点开视频。”
  程九安没搭理他,更没等程九安点开视频,而是径直走到老婆婆面前,俯身将人扶起来:“您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吗?”
  “我呀?”老婆婆借着程九安的力道站起来,弯着背,笑眯眯扣住程九安手腕,“我是观音婢呀。”
  程九安一愣。
  “什么意思?”徐星辞举着手机也是满头问号。
  “观音婢呀,我是观音婢呀。”老婆婆翻来覆去就只有这句话,说了两三遍后,她突然压低声音,用浑浊的眼珠扫视四周,“袋子,我的袋子呢?我的袋子哪儿去了?是不是你们偷走了?”
  徐星辞:...
  虽然第一句听不懂,但这句他听懂了,这老婆婆明显是想讹人。
  “我就说不能扶吧,她...”徐星辞话没说完,眼睁睁看着程九安安抚般拍拍老婆婆的手,微笑着环顾四周,然后朝旁边示意。
  “路边的袋子是您的吧?”程九安问。
  “对对对,是我的,是我的。”老婆婆松开干枯的手,颤巍巍走过去,拎起袋子,“没丢没丢,太好了,这要是丢了小黄小白小黑小花可怎么活呀。”
  徐星辞:??
  徐星辞再次满头问号。
  不过问号归问号,徐星辞倒是把手机举的更稳了,这老婆婆不论言行举止还是神态反应,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但偏偏他此刻带着吊坠又能看见她,说明她不是什么邪门的东西,奇奇怪怪却不是邪门的东西,大半夜一个人拎着袋子出来晃悠,还自称什么观音婢?这老婆婆到底什么情况?
  疑惑地盯紧老婆婆,看着看着,徐星辞意外发现她身上挂了个牌子,估计本来应该挂在胸前,因为刚刚摔倒,牌子跑到了背后,这会儿又因为老婆婆捡拾袋子的动作而滑回前面。
  拎起牌子,徐星辞看了一眼,微微眯起眼睛,这是个防走失牌。
  “上面有联系电话。”徐星辞说,“我们打电话喊她家人来接吧。”
  “不不不,不能喊他们来。”听见徐星辞要打电话,老婆婆瞬间变了脸,浑浊的眼珠里半是气愤半是担忧,怀里死死抱紧朔料袋,仿佛在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喊他们来,小黄小白小黑小花就会死的,会死的。”老婆婆说,“不能打电话,不能给他们打电话。”
  “小黄小白小黑小花是什么啊?”徐星辞越发不解,“打电话他们为什么会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死,但小黄小白小黑小花,估计是猫。”程九安微微抬眸,示意徐星辞朝袋子看。
  因为老婆婆抱得太紧,原本鼓鼓囊囊的袋子被勒成葫芦形,袋口隐约能看见将要溢出来深褐色小颗粒,颗粒中间还有几条小鱼干。
  “袋子里的应该是猫粮。”程九安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老婆婆是偷偷溜出门来喂猫的。”
  拨通防走失牌上的电话,对方证实了程九安的猜测,千恩万谢表示马上就来接人。
  这个马上,的确是很马上,徐星辞感觉电话挂了没几分钟,就跑来对中年夫妇,女人叹着气牵住老婆婆,男的再次给程九安他们道谢。
  道完谢,他又给程九安他们解释:“这是我妈,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一眼没看住就偷偷往外跑喂野猫,这次多亏你们,要不我们又得找大半宿。”
  另外,徐星辞担忧的问题也没发生,夫妻俩完全没有碰瓷的意思,反而内疚于给俩人添了麻烦,至于老婆婆摔倒的原因和为什么自称观音婢,男人也给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