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项体检项目是头部平扫＋血管磁共振，地点从楼上十一楼转移到地下一层，陈珂拿着体检项目单决定坐电梯下去，毕竟他们还有一个轮椅。
电梯慢吞吞爬上来，到这一层的人陆陆续续的下完了。
抽完血后在谢焕成的强烈要求下，推行的人换成了陈珂，他按着胳膊蔫嗒嗒的躺在轮椅上，陈珂从他身后看着他头顶那个同样蔫蔫的发璇，忍不住摸了摸，低下头轻轻说了几句话。
蒋行先一步进的电梯，他转身过来准备接一下轮椅时，正好看到谢焕成嘴角弯起的笑意，和陈珂轻抿了一下的唇。
时间的流速在这一刻慢下来，慢到被定固在冰河世纪的蒋行，在二十一世纪都没有解冻。
一瞬，短暂而又漫长。
十一楼下去的电梯里没什么人，陈珂将谢焕成推进去转过来面对电梯口。
到了十楼时陆陆续续的就进来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要去一楼的人，人一股脑的挤进来，陈珂只能拉着谢焕成的轮椅向后退，每一层都有上来的人，每一层陈珂都要后退。
到了第三层，陈珂已退无可退。
为了躲避人群，他撞到了一具健壮温热的身体，陈珂下意识就要转身道歉，“抱，”一双宽大的手扶住了他的肘部，火热的掌心把他烫的声音缩了回去，猝不及防的接触将他吓得一抖，耳垂被吹到温热的气流：“没事，不用道歉，别动，太挤了。”
声音很轻，在嘈杂的电梯里，只有陈珂能听到。
陈珂不由自主的服从命令，下意识随着身后人的声音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就连坐在他身前的谢焕成都没察觉到不对。
蒋行就这么半圈住了陈珂。
以他的手臂为边界，怀抱之外世界嘈杂，半抱之内寂静无声，真空之内，陈珂悚然的一动不动，像是被眼镜王蛇盯住的小青蛙。
他怕蒋行，很怕很怕。
这是他第二次意识到这个事实。
没有缘由，没有误会，全然本能。
哪怕现在蒋行温和有礼，有钱大方，对他们也很正常真诚，一点都看不出来患有疾病的模样，甚至还能和谢焕成有来有往的拌几句嘴，但陈珂就是莫名的很怕他，很怕很怕，他总觉得蒋行惊悚的就像是一只因为执念活过来的人偶一般。
这只人偶惨白的关节会动，红灿灿的唇也会笑，一举一动都和人没有两样，但只有制作他的人才知道，这个精致的人只是一堆木头。
一堆没有眼皮，在深夜里也只会坐在椅子上盯着人，等待天亮的、会动的、微笑着的木头。
陈珂的脖颈开始渗出细密的水珠，他不敢回头，只敢直愣愣的透过人群的缝隙，盯着电梯的显示屏，看着上面的数字从五到四，从四到三，缓慢的龟爬着下降。
叮咚，三楼到了。
陈珂的眼睛猛然睁大，他的耳边细细，微弱的传过来一阵风，电梯门还没有开，密闭空间中，起了一阵温热不间断的，风。
陈珂耳尖上细小的绒毛直立起来，他浑身上下，连带着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门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外流出，摩肩接踵的人接着往里进，陈珂没有挪动一分，被死死的固定在了原处，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谢焕成在观察自己的抽血点有没有出血，没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三楼向二楼降下。
耳尖的气流挪到到了脖颈，僵直的陈珂甚至听到了身后轻微的吸气声，很轻的一声，却在将近十秒之后才有温热的风，落在他的身上。
陈珂不可置信，却又不能不信这个事实——蒋行在，嗅…闻…他头发……
本能抑制不住，陈珂在恐慌下肌肉收缩，他在蒋行的怀里剧烈的抖了一下，扶着他的手臂没有动，陈珂却坚信自己听到了后面一声似有若无的笑，轻飘的鬼魅般明知故犯的，笑。
随即那股让人不适的气流就消失了。
叮咚，二楼到了。
人来人往中，蒋行指腹蹭过陈珂的小臂：“没事吧，你怎么在发抖，很冷吗？”
陈珂的牙齿上下碰撞，磕磕巴巴的硬挤出一句：“没，没事。”他被食人族这种挑选食物的品鉴方式，吓到脑子都不动了。
谢焕成还傻乎乎的把手伸过来：“你看，青了。”陈珂迫不及待的从后面走到轮椅旁边，半弯腰掩盖似的轻轻给他吹了吹伤口，骤然失去老婆的蒋行，原本带着浅淡笑意的面容再次沉成了一汪寒潭。
陈珂没敢回头。
他想起今早谢焕成趁着蒋行洗漱的时候，偷偷和他说：“你不觉得这个蒋行很奇怪吗？”
他当时还觉得谢焕成是小题大作：“哪里奇怪？”
“昨晚我没睡着，本来准备偷偷看看你，但我悄悄睁开眼时，就看到蒋行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陈珂压下毛骨悚然的感觉，搓搓手臂试图解释这个现象：“也许，他也是睡不着那？”
谢焕成咽了咽唾沫：“我后来没睡，就这么观察了他一夜，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睁眼盯着天花板盯了一夜，直到你动了动，他才往你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后，躺下来闭上了眼。”
“正常人的话，仰一夜的脖子不会僵吗？”谢焕成提出个匪夷所思的猜想：“他会不会，根本不是人？”
回答他的是陈珂的一巴掌。
现在陈珂想给自己一巴掌。
叮咚，地下一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就是一阵微凉的风，在这层下的人不多，两个做CT的，他们三个做MRI，地下一层清凉的有点像停尸间，磁共振要求多速度慢，平扫＋血管起扫就是半小时，在谢焕成依依不舍的进入到噪声间后，家属等待区就只剩下陈珂和蒋行两个人了。
高档体检医院的好处就是，安静，不等待。
现在也变成了造成陈珂绝望的点。
“这项检查时间好长。”陈珂尴尬的和蒋行没话找话，他宁可聊天，也比和蒋行这种男鬼共处一个空间却毫无动静，准备随时洗颈待戮来的好受。
“不要再做了。”
毫无关联且无逻辑的话，陈珂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板疑惑：“什么？”
蒋行面不改色的解释：“医生下的医嘱说短时间内不要行房，这属于剧烈运动，有可，一定会加剧脑震荡。”
陈珂现在觉得这句话好像把自己撞成了脑震荡，不然他现在怎么会脑袋发晕的，坐在这里，和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一起探讨他和自己未婚夫的私房事。
“什，什么？”他的大脑没能接受这个荒谬的对话，甚至怀疑了耳部器官出了问题，侧头做出疑惑的姿态。
蒋行耐心十足，他转过身面对陈珂坐正，再次重复：“医生说未来一周内，你们一定不能再”
陈珂猛然跳起来捂住蒋行的嘴，用力的死死的捂住对方，甚至蒋行的上半身都后仰了一下，陈珂目露绝望但又怀揣着希望，不死心的问：“这是医生亲口说的？”
蒋行不能说话，目光坚定的看着陈珂点了点头。
将死的陈珂，啪唧一下彻彻底底的去了。
比吓死更可怕的是社死。
那双手也无力的松开，轻轻的从蒋行脸上滑下。
蒋行舔了一下唇，舔走陈珂留在他嘴上的余温，一边含在齿间厮磨，一边保证道：“你要是不信，我让医生过来和你讲？”
陈珂惊恐的摆手表示不用不用。
蒋行不依不饶：“那你保证遵守医嘱，不然我就让医生来跟你说。”
陈珂羞愤欲死，有气无力的甩甩手，表示自己一定遵守。
第41章 忙碌生活
沉疴成疾41
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周，陈珂几乎规避开了所有有可能需要和蒋行独处的风险，甚至谢焕成去个洗手间，陈珂都要在外门守着，弄得谢焕成都不好意思了，从门缝中伸出来手去牵他，一脸羞涩：“原来你这么黏着我～～～”
陈珂一巴掌扇掉他没洗手的手，刚想告诉他，虽然自己确实很喜欢他，但真的也没有爱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洗手间的大门就被有礼貌的敲了三下：“医嘱说”
陈珂立刻双手砰砰的敲在门上：“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干！”
乱糟糟的回应里还夹杂着谢焕成的惊讶大叫：“我做什么？我又做什么了！”里面在叫，外面在闹，被夹在中间洗手池的陈珂头都大了。
就这么着，白天谢焕成在里面上厕所，陈珂在中间证明自己的清白，蒋行在外面监督。晚上陈珂在外层睡觉，蒋行在中间盯天花板，谢焕成在里侧监视。七天下来，住院三人，两个人不人不鬼，一个人疑神疑鬼。
等到出院那天，千难万险的拒绝掉蒋行的送行后，谢焕成和陈珂立刻瘫在出租车后座：“天呐，终于把那个瘟神送走了。”谢焕成如刑满释放一般，满心欢喜的欢呼。
“我们之后应该不会再见到他了吧？”陈珂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明明是在远离，却还是求了句安心。
电梯慢吞吞爬上来，到这一层的人陆陆续续的下完了。
抽完血后在谢焕成的强烈要求下，推行的人换成了陈珂，他按着胳膊蔫嗒嗒的躺在轮椅上，陈珂从他身后看着他头顶那个同样蔫蔫的发璇，忍不住摸了摸，低下头轻轻说了几句话。
蒋行先一步进的电梯，他转身过来准备接一下轮椅时，正好看到谢焕成嘴角弯起的笑意，和陈珂轻抿了一下的唇。
时间的流速在这一刻慢下来，慢到被定固在冰河世纪的蒋行，在二十一世纪都没有解冻。
一瞬，短暂而又漫长。
十一楼下去的电梯里没什么人，陈珂将谢焕成推进去转过来面对电梯口。
到了十楼时陆陆续续的就进来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要去一楼的人，人一股脑的挤进来，陈珂只能拉着谢焕成的轮椅向后退，每一层都有上来的人，每一层陈珂都要后退。
到了第三层，陈珂已退无可退。
为了躲避人群，他撞到了一具健壮温热的身体，陈珂下意识就要转身道歉，“抱，”一双宽大的手扶住了他的肘部，火热的掌心把他烫的声音缩了回去，猝不及防的接触将他吓得一抖，耳垂被吹到温热的气流：“没事，不用道歉，别动，太挤了。”
声音很轻，在嘈杂的电梯里，只有陈珂能听到。
陈珂不由自主的服从命令，下意识随着身后人的声音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就连坐在他身前的谢焕成都没察觉到不对。
蒋行就这么半圈住了陈珂。
以他的手臂为边界，怀抱之外世界嘈杂，半抱之内寂静无声，真空之内，陈珂悚然的一动不动，像是被眼镜王蛇盯住的小青蛙。
他怕蒋行，很怕很怕。
这是他第二次意识到这个事实。
没有缘由，没有误会，全然本能。
哪怕现在蒋行温和有礼，有钱大方，对他们也很正常真诚，一点都看不出来患有疾病的模样，甚至还能和谢焕成有来有往的拌几句嘴，但陈珂就是莫名的很怕他，很怕很怕，他总觉得蒋行惊悚的就像是一只因为执念活过来的人偶一般。
这只人偶惨白的关节会动，红灿灿的唇也会笑，一举一动都和人没有两样，但只有制作他的人才知道，这个精致的人只是一堆木头。
一堆没有眼皮，在深夜里也只会坐在椅子上盯着人，等待天亮的、会动的、微笑着的木头。
陈珂的脖颈开始渗出细密的水珠，他不敢回头，只敢直愣愣的透过人群的缝隙，盯着电梯的显示屏，看着上面的数字从五到四，从四到三，缓慢的龟爬着下降。
叮咚，三楼到了。
陈珂的眼睛猛然睁大，他的耳边细细，微弱的传过来一阵风，电梯门还没有开，密闭空间中，起了一阵温热不间断的，风。
陈珂耳尖上细小的绒毛直立起来，他浑身上下，连带着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门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外流出，摩肩接踵的人接着往里进，陈珂没有挪动一分，被死死的固定在了原处，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谢焕成在观察自己的抽血点有没有出血，没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三楼向二楼降下。
耳尖的气流挪到到了脖颈，僵直的陈珂甚至听到了身后轻微的吸气声，很轻的一声，却在将近十秒之后才有温热的风，落在他的身上。
陈珂不可置信，却又不能不信这个事实——蒋行在，嗅…闻…他头发……
本能抑制不住，陈珂在恐慌下肌肉收缩，他在蒋行的怀里剧烈的抖了一下，扶着他的手臂没有动，陈珂却坚信自己听到了后面一声似有若无的笑，轻飘的鬼魅般明知故犯的，笑。
随即那股让人不适的气流就消失了。
叮咚，二楼到了。
人来人往中，蒋行指腹蹭过陈珂的小臂：“没事吧，你怎么在发抖，很冷吗？”
陈珂的牙齿上下碰撞，磕磕巴巴的硬挤出一句：“没，没事。”他被食人族这种挑选食物的品鉴方式，吓到脑子都不动了。
谢焕成还傻乎乎的把手伸过来：“你看，青了。”陈珂迫不及待的从后面走到轮椅旁边，半弯腰掩盖似的轻轻给他吹了吹伤口，骤然失去老婆的蒋行，原本带着浅淡笑意的面容再次沉成了一汪寒潭。
陈珂没敢回头。
他想起今早谢焕成趁着蒋行洗漱的时候，偷偷和他说：“你不觉得这个蒋行很奇怪吗？”
他当时还觉得谢焕成是小题大作：“哪里奇怪？”
“昨晚我没睡着，本来准备偷偷看看你，但我悄悄睁开眼时，就看到蒋行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陈珂压下毛骨悚然的感觉，搓搓手臂试图解释这个现象：“也许，他也是睡不着那？”
谢焕成咽了咽唾沫：“我后来没睡，就这么观察了他一夜，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睁眼盯着天花板盯了一夜，直到你动了动，他才往你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后，躺下来闭上了眼。”
“正常人的话，仰一夜的脖子不会僵吗？”谢焕成提出个匪夷所思的猜想：“他会不会，根本不是人？”
回答他的是陈珂的一巴掌。
现在陈珂想给自己一巴掌。
叮咚，地下一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就是一阵微凉的风，在这层下的人不多，两个做CT的，他们三个做MRI，地下一层清凉的有点像停尸间，磁共振要求多速度慢，平扫＋血管起扫就是半小时，在谢焕成依依不舍的进入到噪声间后，家属等待区就只剩下陈珂和蒋行两个人了。
高档体检医院的好处就是，安静，不等待。
现在也变成了造成陈珂绝望的点。
“这项检查时间好长。”陈珂尴尬的和蒋行没话找话，他宁可聊天，也比和蒋行这种男鬼共处一个空间却毫无动静，准备随时洗颈待戮来的好受。
“不要再做了。”
毫无关联且无逻辑的话，陈珂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板疑惑：“什么？”
蒋行面不改色的解释：“医生下的医嘱说短时间内不要行房，这属于剧烈运动，有可，一定会加剧脑震荡。”
陈珂现在觉得这句话好像把自己撞成了脑震荡，不然他现在怎么会脑袋发晕的，坐在这里，和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一起探讨他和自己未婚夫的私房事。
“什，什么？”他的大脑没能接受这个荒谬的对话，甚至怀疑了耳部器官出了问题，侧头做出疑惑的姿态。
蒋行耐心十足，他转过身面对陈珂坐正，再次重复：“医生说未来一周内，你们一定不能再”
陈珂猛然跳起来捂住蒋行的嘴，用力的死死的捂住对方，甚至蒋行的上半身都后仰了一下，陈珂目露绝望但又怀揣着希望，不死心的问：“这是医生亲口说的？”
蒋行不能说话，目光坚定的看着陈珂点了点头。
将死的陈珂，啪唧一下彻彻底底的去了。
比吓死更可怕的是社死。
那双手也无力的松开，轻轻的从蒋行脸上滑下。
蒋行舔了一下唇，舔走陈珂留在他嘴上的余温，一边含在齿间厮磨，一边保证道：“你要是不信，我让医生过来和你讲？”
陈珂惊恐的摆手表示不用不用。
蒋行不依不饶：“那你保证遵守医嘱，不然我就让医生来跟你说。”
陈珂羞愤欲死，有气无力的甩甩手，表示自己一定遵守。
第41章 忙碌生活
沉疴成疾41
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周，陈珂几乎规避开了所有有可能需要和蒋行独处的风险，甚至谢焕成去个洗手间，陈珂都要在外门守着，弄得谢焕成都不好意思了，从门缝中伸出来手去牵他，一脸羞涩：“原来你这么黏着我～～～”
陈珂一巴掌扇掉他没洗手的手，刚想告诉他，虽然自己确实很喜欢他，但真的也没有爱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洗手间的大门就被有礼貌的敲了三下：“医嘱说”
陈珂立刻双手砰砰的敲在门上：“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干！”
乱糟糟的回应里还夹杂着谢焕成的惊讶大叫：“我做什么？我又做什么了！”里面在叫，外面在闹，被夹在中间洗手池的陈珂头都大了。
就这么着，白天谢焕成在里面上厕所，陈珂在中间证明自己的清白，蒋行在外面监督。晚上陈珂在外层睡觉，蒋行在中间盯天花板，谢焕成在里侧监视。七天下来，住院三人，两个人不人不鬼，一个人疑神疑鬼。
等到出院那天，千难万险的拒绝掉蒋行的送行后，谢焕成和陈珂立刻瘫在出租车后座：“天呐，终于把那个瘟神送走了。”谢焕成如刑满释放一般，满心欢喜的欢呼。
“我们之后应该不会再见到他了吧？”陈珂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明明是在远离，却还是求了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