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见陈珂表情略有松动,蒋行再接再厉:“正好为了防止刚才说的那种情况,我还安排了一整个系列的身体检查。项目比较全面,查完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在这期间你总不能一直不去上班,那些其他需要你的人该怎么办?更何况出事了,人正常的生活还是要有的。”
  “所以,”他看着彻底动摇的陈珂,做了陈词总结:“请接受我为你们请的护工。”
  放在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轻薄的外套流淌至心口,轻而易举的填满了那些透风的窟窿。
  蒋行舔舐着虎牙牙尖,压抑着喉咙的渴痒,控制住全身每一个都叫嚣着抱住他的细胞,然后艰难的痛苦的如死一般的,轻轻推开陈珂的手臂,向后再退一步,再一次道歉:“抱歉,刚刚吓到你了。”
  抱歉,我再一次推开了你。
  陈珂,抱歉。
  对不起。
  一种难言的氛围席卷而来,包裹住两个对视着,却无言的人,陈珂看着面前这个仅仅见过几面,精致隽美的人,他从前未曾见过他,此时此刻,却莫名的有些想为他流泪。
  为一种失而复得却又得而复失的悲怆,落泪。
  “还没谈好吗?”熟悉的嚣张着不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陈珂发红的眼眶,在蒋行的注视下渐渐变成柔和的喜悦,把对他苦心经营的可怜只在一句话中,就变成了对他人的喜爱。
  轻如浮萍,随波荡漾。
  陈珂立刻转身,在转到一半时停顿了一下,蒋行敏锐的注意到陈珂僵了一瞬的表情,恨不得对谢焕成食其肉啖其血,草,那傻逼的东西一定是流出来了。
  可陈珂跑着过去,收回一个张开手臂的动作后,站到了谢焕成身边。
  他说:“蒋先生想为你请个护工,你需要吗?”
  “当然不需要。”谢焕成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们马上就要出院了,要什么护工?”他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整个人阴郁的像是森森冒着鬼气的蒋行,突然福至心灵,一个理所应当而又诡谲叵测的猜想浮出水面。
  蒋行这么殷切,不会是对陈珂一见钟情吧。
  陈珂不说性子踏实温柔,只谈外表都是帅气结实的,肌肉不大块却非常饱满流畅,穿上衣服胸是胸,腰是腰,宽肩蜂腰窄臀长腿,当初在健身房里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多如牛毛,全靠自己凭借着不,……,坚持不懈的精神与手段才一举夺得头魁。
  哪怕是这样了,陈珂这些年来,对他示好的人也多如过江锦鲤,延绵不绝,而这些人全是陈珂身边熟悉的朋友,被他的善良和对人真诚妥帖所打动,哪怕是不喜欢陈珂这一款的,也会因为他对生活的热情而想与他组成家庭。
  和陈珂在一起,也许不会有那么多爱恨情仇,轰轰烈烈的感动,但一定会有所有生活中最平淡却又出其不意的小美好。
  人间至味是清欢。
  蒋行一定是对陈珂一见钟情!
  谢焕成凭借长期面对情敌的直觉,锁定了答案。他立刻像是被人挑衅的狼,伸出手臂揽住陈珂的肩膀,用行动划分自己的地盘,如果不是人类的文明禁锢,他甚至想尿在陈珂身上,用最原始的手段警告其他觊觎者,这是我的人。
  “谢谢蒋先生了,但是我们真的不需要,我完全可以照顾好陈珂,不需要您来担心。”
  过分警惕中甚至夹杂着诡异的骄傲,能让一个有妄想症的人对他一见钟情,陈珂果然是人间完美的化身。
  不愧是他老婆。
  完完全全被拒绝的蒋行,看向旁边的陈珂,陈珂正低着头把玩自己的手指,一个余光都没给他。
  而这次的蒋行出人意料的没有愤怒,他甚至收起了浑身的阴郁,面带微笑的对谢焕成说:“我为您预定了全身的体检,就算不用护工,体检还是需要的,你总不想陈珂为你担心吧。”
  谢焕成刚想一拒到底,就感受到衣角被轻轻一扯,对上陈珂满是担心的眼神,他也如蒋行一般,犹豫再三后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环紧了自己的手臂妥协道:“好吧。”
  蒋行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点的微笑,他鼻尖微动,嗅到空气中的香味:“想必你们已经吃过早餐了,那明天我们再开始检查吧。”
  他向后退,松开纽扣,将西装挂在衣架上,面对两个人对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慢条斯理的解释:
  “既然你拒绝了我为你请的护工,那么为了表达我真情实感的歉意,我决定亲自来照顾你。”
  蒋行面向谢焕成,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请你,千万,千万,千千万万不要,再,拒绝我。”
  第40章 狐假虎威
  沉疴成疾40
  “我不需要他贴身照顾我!”谢焕成盘腿坐在病床上,双手叠抱环在胸前,气鼓鼓的冲着站在床边的陈珂大声抱怨。
  蒋行一开始像是没听到这句拒绝一样,指挥人把沙发床搬进来:“放这就行。”谢焕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嗷”一声就叫了起来:“不许放那,离陪护床远点。”
  可惜不是他给工作人员发工资,两位护工头也没抬,照着开始说好的位置,直接把这张简易床硬塞进了陪护床和病床之间,谢焕成立马从炸毛小狗变成了鼓气河豚。
  蒋行眼见着陈珂一脸心疼的要过去摸小贱人的脸,他极其自然且恰当的开口:“要是你不想我睡床的话,我打地铺也可以。”他的声音带着顾全大局的勉强,脸上挂着暗淡的微笑,瞬间把话题从需不需要他陪护,变成了他陪护是睡床还是睡地。
  陈珂像个陀螺一样在两个人之间打转,一边是自己的受伤的爱人,一边是需要顾全脸面的陌生人,他到底是在两名护工弯腰再去搬床的动作中出声:“放这吧。”
  “就放这吧,重物何必搬来搬去,要小心腰。”两位工作人员看了看蒋行的眼色,果断收回手。
  谢焕成重重“哼。”一声,把脸撇了过去。
  陈珂这才坐到他床上,拍拍他的手背,小声的说:“出门在外的,给我点面子。”
  谢焕成哼哼唧唧的声音小了下来。“他是外人,现在又诚心修好,何必再把局面闹僵,稍微忍几天,查完体,确定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们直接走调解的法律程序,一次性把这件事了结,之后你就不是就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要是现在闹,越闹事情越麻烦,他越纠缠,我们不就越耽误,你想想是不是这样?”他哄孩子般向谢焕成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显然他的未婚夫接受了他的说法,虽然脸上还没阴转晴,但手已经反过来覆在陈珂的手上,并将自己插入他的指缝,亲昵的十指相扣起来。
  蒋行虽然听不清两人的窃窃私语,但从谢焕成动手动脚的不安分中察觉,小贱人必定没说他什么好话。
  小不忍则乱大谋,蒋行硬忍下来。
  这一夜,本来宽敞的房间变成了拥挤的三人房,陈珂躺在床上,左转是透光的门上小窗,右转是两双直盯着他冒绿光的眼睛,那瞬间他幽幽问出:“车在哪?”
  蒋行先抢上话:“在停车场,你要用车吗?还是想买一辆?我,”我可以送你。
  谢焕成紧随其后:“我们的车在家里的车库,那天去接你没开,放心,我没乱停。”
  幽深的夜幕中,蒋行不太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陈珂呵呵一笑,为两个人没有的幽默感感到抱歉:“不用车,我们有,没说你乱停,我随便问的,这么晚了,你们两个都抓紧闭上眼睡觉,明天还要早起查体。”
  两束如芒在背的目光,唰一下关上了。
  陈珂看着天花板,无声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四天早上,谢焕成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坐在被蒋行推着的轮椅上,准备去查体。
  陈珂拿着水杯和纸巾:“住院了还需要去检验科抽血吗?”
  蒋行不动声色的扯了个理由:“可能是体检项目和住院项目不在一个系统中,医院就是这样,流程琐碎且麻烦。”
  陈珂很顺利就接受了这个理由,把准备的小包塞进轮椅的后面,习以为常的捏了捏坐在轮椅上昏昏欲睡的谢焕成的鼻尖:“清醒一点,别一会针扎进去了,再惊跳吓到护士。”
  谢焕成早上有起床气,并严重嗜睡,唯独遇到陈珂就软的像一团棉花,他眼未睁伸手去搂陈珂的腰腹:“我怕针,一会你要抱着我抽血。”
  指尖只搭到腰上,还没来得及用力把人往回揽,就遇到了阻碍,谢焕成被一股大力死死的握住了手腕,同时犹如死神召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确定,要我抱你?”
  谢焕成抬头,一张木如死鱼的脸泛着寒霜撞了过来,他再低头,自己的爪子正用力的试图,试图以一个半圆的轨迹圈住对方的。
  “呕。”谢焕成干呕一声,彻底清醒过来。
  在蒋行同样铁青着脸整理衣服下摆的同时,陈珂站在一旁差点笑出声。
  抽血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任何人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