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见她转身,飞快地跑回客厅,然后双手空空地跑回来,对着江秋说道:“我也要抱——”
  江琴:“你手上的饼干屑还没擦干净!”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江秋一看时间,已经将近饭点了。
  早上的奶茶店面试已经通过,下午的另一个面试也早被他推了,此时没什么要紧事,江琴依旧死活不肯住在陆家,此次来就是专门看一下江秋的,她们两天后又要回美国,只希望江秋过得好就行了。
  客厅离厨房很近,江晚栀眼尖地看见半透明玻璃门后忙碌的身影,眼睛一眯:“那谁啊?”
  江秋没戴眼镜,看不清,茫然道:“应该是徐阿姨吧,管家说过她今天回来做饭——”
  话音刚落,门开了。
  穿着小鸭子围裙的陆明深端着一个砂锅走出来,摆到桌子上放好,随后看着三个一齐眯着眼睛的江家人,问:“怎么了?”
  江秋:“今天不是徐阿姨会来做饭吗?”
  陆明深:“什么徐阿姨?”
  他脱下隔热手套,一脸好奇,“平常家里不都是我做饭吗?”
  江秋:“……”
  “阿姨和姐姐留下来吃顿饭吧,晚点我送你们回去。”
  “不——”
  江琴要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呢,女儿就先倒戈了:“弟夫做的什么?”
  陆明深显然对这个称呼很受用,把盖子掀开,浓郁的番茄汤底的香气瞬间就飘散出来。
  “番茄牛腩,丝瓜笋干,辣子鸡丁,黄鱼年糕,冰镇沼虾,还煮了碗汤圆,”陆明深看向江秋,问道,“够吃吗?”
  在美国被歪果仁的美食饿成人干的江氏母女眼睛无声亮了一瞬,突然觉得在这儿吃完饭回家也不是不行。
  “够够够——”江秋连忙从沙发上起来,“我来给你打下手。”
  不等陆明深阻拦,他先一步钻进了厨房,却发现菜已经整整齐齐备好了,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陆明深靠在桌台,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再睁眼时,江秋已经乖乖穿好了另一件小鸭子围裙,一手拿菜刀,一手拿锅铲,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陆明深:“……你先把菜刀放下。”
  江秋:“噢。”
  他放下菜刀,继续道:“我想着可以帮你切菜……”
  “这是你第一次那样叫我。”
  陆明深的声线低沉悦耳,打断了他的话。江秋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陆明深眼眶微微凹陷,厨房的灯光在他鼻背打下一道凌厉的侧影,反而显得眼神更加深邃了,江秋不由得被他盯得脸颊发烫,只感觉他的目光不断在脸上逡巡,一股热意烧到耳朵尖。
  “什么呀……”江秋小声道,“这都是权宜之计……”
  “以后也这样叫。”
  “……”
  江秋愈发不好意思起来。刚才喊他“明深”只是为了不让江琴觉得他俩不熟,但平时“陆先生”“陆先生”地喊惯了,一时让他改口也没那么容易。
  “就算是朋友,也没有一直喊对方‘先生’的吧?”陆明深有些无奈地低头看他,指节曲起,蹭了蹭鼻梁,“我也没有一直叫你江先生。”
  “那……我尽量?”
  江秋说着,心道他可千万别抽风地给我来一句“叫一声听听”,如果真这样我就立马打包行李跟着妈妈去美国……
  陆明深果真没有继续纠缠,他直起身子来,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情。”
  他神情严肃,轻叹了口气,“易感期……”
  厨房空间很大,但是陆明深靠在厨台上,长腿自然地一升,就把空间划分出了一个小块,江秋只能和他保持极近的距离,听见那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耳边流过,感觉心脏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勾了下。
  距离上次易感期发作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下一次估计快要到了。但是由于上一次易感期突发的不稳定性,这次陆明深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发作,只能时刻做好准备。
  Alpha的易感期没法用抑制剂控制,没有Omega的爱抚就只能硬扛过去,看来陆明深这次也只能硬抗了。
  “阿姨在的这几天,我爸妈会暂时到西郊的那套别墅去住。唔,我在君悦有一个常年开着的套房,我打算……”
  “我可以陪你的。”
  江秋突然开口。
  他神色上有一丝不容忽视的紧张,但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语气也异常笃定,“我会帮你的,陆先生。”
  说完,他感觉有哪里不对,只觉得陆明深沉静的目光缓缓下移,随后一挑眉。
  江秋立马改口:“……明深。”
  只听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随后,陆明深抬手,温热的手掌轻轻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那是一个充满怜爱和掌控欲的动作,江秋顿时感觉浑身的神经在一秒内紧绷起来,但是很快,陆明深松了手,轻蹭他的手背:“时间差不多了,帮我端菜?”
  话音刚落,厨房计时器刚好传来清脆的提示音,江秋茫然地抬头,陆明深已经站直身子,去盛煮好的汤圆了。
  菜齐开饭,煮夫和副手坐一边,妈妈和姐姐坐另一边,江橙则被江琴抱在怀里,眯着眼睛享受喂饭,吃得很开心。
  “我最近找了个兼职,下周开始上班,这周好好陪你们逛逛,”江秋专心致志地给江橙挑鱼刺,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如果没有我就自己安排啦。”
  “没有没有,都好,”江晚栀笑眯眯的,顺手捋了一把旁边小崽的刘海,“还有一件事我问问你——”
  “严琅那边,你准备和他怎么说呢?”
  第29章
  “什么怎么说?”
  江秋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把挑好的鱼肉递过去后,发现自己的碗里多了一只粉嫩的大虾。
  修长的手指从视线中掠过,然后就是一小碟盛出来的酱汁被摆到了他面前, 陆明深自然地抽回手, 转头剥第二只。
  江秋见怪不怪地收回视线,夹起大虾咬下一口, 就听江晚栀继续道:“他没约你?”
  “噢。”
  江秋这才想起来,傍晚的时候严琅似乎给他发了好多条信息,但当时家里战况激烈, 他一时忙忘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 “唔, 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
  一直无视人家也不太好, 江秋按下了语音键:“这两天要陪妈姐姐, 下周兼职, 没空哎。等有空了我做东。”
  “嗖”的一声, 对面的消息立马回过来了, 一连串的语音开始自动播放:“姓陆的干什么吃的, 还要你去上班?!”
  “和他分了吧,跟我走,我养你。”
  “听到了吗?和他分了!!!”
  “不是陆明深不给你生活费吗?要你自己去赚?你在哪里兼职?实在不行来我爸公司上班吧,你想要多少工资?十万够不够?我想想——”
  “……”
  江秋一言不发地关了手机。
  江琴也不作声,冷冷地看了一眼,心想这两个A一个比一个不着调。
  江晚栀也不敢再发问, 开始埋头苦吃, 时不时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陆明深一眼。
  陆明深面上倒是没什么异常,很平静,只是剥虾的动作快得仿佛要搓出火星子了。
  与其说江秋对感情迟钝, 不如说他太过认真了。
  严琅虽然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十几年,但那在江秋看来都是“闲得慌时候的无聊产物”。
  平日里送的鲜花和礼物江秋一概没收,如果是逢年过节的礼物,他也不会驳人面子,再找个机会用同样贵重的再送回去。
  严琅对他说的“我喜欢你”大概也能绕地球三圈,但可能这人平时插科打诨、老不正经惯了,不靠谱的形象在江秋心里根深蒂固,因此江秋也没把他当回事。
  或许是父母婚姻的破裂在他幼小的心灵埋下了对感情恐惧的阴影,江秋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有人能看上他完全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两个人刚好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电波对上了,那种对他的喜欢并不是唯一性,换个人来也是一样。
  况且,从小的小说和电视剧里放到男女主角互相告白确认关系就万事大吉了,好像一切爱情故事到这里就会有个圆满收尾,但其实后面跟随的是一系列分配不公平、权利不平等、内忧外患、养育儿女、赡养双方父母……
  一言以蔽之,找对象太麻烦了,爱情完全是一坨巧克力味的屎,更何况他(从前)还是个Beta,没有什么优质基因需要继承,恋爱这东西真的可有可无。
  “智者不入爱河”几个大字已经牢牢镌刻在江秋的心里。
  江晚栀对弟弟和尚般的感情观发愁不是一天两天了,因此想象不到陆明深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弟弟动心的,又不难猜他到底克服了多少困难,于是一餐饭,同情和敬佩的眼神不断交错,看得陆明深心里发毛。
  吃完饭,陆明深麻溜地自请去厨房洗碗,江琴抱着双臂当监工。江晚栀则捧着没吃完的零食,靠在弟弟身上一起看电视,问道:“陆弟夫是哪里打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