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小姐,您今儿个怎么想起来我这了?”玉袖笑眯眯看着她,好似没发现她的异常。
  赵漫仪心中暗骂玉袖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在对方看过来时,还是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笑意,“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前段时日我在坊市上买了一盒胭脂,后来发现这胭脂不太适合我,我见玉袖姐姐年岁稍长,这盒胭脂正好衬你。”
  她很是好心的样子,把一只精巧锦盒推了过去,在她看来,玉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奴婢,一时得了运气才有进府服侍李彻的机会,定然是个眼皮子浅的,不会拒绝她送的东西。
  玉袖睨了一眼,她哪里听不出赵漫仪是在嘲笑自己年纪大,不过还是将那盒胭脂收下,款款道,“三小姐真是有心了,这胭脂我很喜欢,用在我脸上,再配上大爷送我的新衣,大爷定然喜欢,我若得宠,头一个要感谢三小姐你。”
  玉袖刻意将李彻送她的一套衣裙拿出来显摆。
  “大姐夫对你还真是用心,只怕连我姐姐都赶不上你。”赵漫仪抚摸着那身新衣,说着违心的话。
  不是什么名贵料子,却胜在样式别出心裁,也是她自己平日会喜欢的,可李彻并没有给她送过。
  赵漫仪借此机会在玉袖房里逗留,不时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不知不觉就多多说了几句话,不知道的,真以为她和玉袖感情有多好。
  好不容易捱到赵漫仪走了,玉袖才冷下脸来,让婢子把赵漫仪碰过的东西都收起来,还有那盒胭脂,一起让人请了郎中过来查验。
  她被送去庄子足足七年,七年里,再清白懵懂的小姑娘,也会被庄子里的人磋磨出一层皮来,女人之间的下作手段她是知道的,她处处提防,自然不会给赵漫仪半点可乘之机。
  最后郎中验过,胭脂并无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李彻送给她,又被赵漫仪碰过的那身新衣,之所以查出问题,还是婢子收拾东西时触碰过,当日双手就起了红疹子。
  玉袖冷笑,她还以为赵漫仪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报复她,原来就是想让她浑身起红疹毁容。
  还是让她来教教赵漫仪,什么叫害人终害己。
  那身新衣被来来回回反复浆洗过,两日后还是被玉袖穿上身,并用上了赵漫仪送她的胭脂,自是又与李彻春风一度,事后玉袖躺在李彻身上,刻意与他提起了赵漫仪。
  “大爷,您不知道,那位三小姐真真是个心善的人,不仅没觉得妾身出身卑微,还主动来与妾身交好,您瞧妾身脸上的胭脂,就是三小姐送我的。”
  有段时日没听过赵漫仪的消息了,玉袖忽然提起,一脸餍足的李彻愣了愣,不由认真端详起玉袖的脸。
  赵漫仪会这么好心?
  难道,赵漫仪已经知道自己最近都宿在玉袖房里的事了?
  李彻顿时心慌起来,这才想起要问,“那三小姐近日都在咱们府上?我怎么没见到她。”
  有玉袖从中阻挠,李彻自然是见不到赵漫仪的。
  玉袖柔柔一笑,“大爷您真是的,三小姐就住在隔壁厢房呀。”
  原本还惬意的李彻蹭地坐起来,眼中惊骇一闪而过,“你说什么?她、她就在隔壁?”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琉璃斋就是玉袖所在的院子,每回亲热他都是被玉袖勾得迷迷糊糊进来的。
  这会儿听说赵漫仪一直宿在隔壁,他彻底坐不住了,起身便要下榻,心里暗道糟糕,真真是美色误人,这么多天都没动静,以他对赵漫仪的了解,对方肯定在憋大事儿。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正事要处理。”
  “那大爷还是快些回去的好。”玉袖没有阻拦,看李彻跌跌撞撞跑出去,慢条斯理捋着胸前一缕长发。
  李彻出门后不敢直接去隔壁,先回了自己屋里,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与人欢好留下的痕迹后,才重新去趟琉璃斋,这次他终于晓得抬头看一眼院门上的匾额,心里悔恨交加。
  真不知赵漫仪一会儿得怎么闹。
  他深吸口气,朝厢房的位置走去,小声敲了敲门,无人理会,他便压低嗓子喊了几声,就在他以为房里没人,准备走了,里头突然爆发出一身尖叫。
  “啊——我的脸!我的脸!”
  李彻再顾不得其他,直接撞开房门跑进去,就见昏暗的卧房内,赵漫仪坐在妆奁前,对着镜子不停摇头,状若疯癫。
  “漫儿,漫儿你怎么了?”
  李彻快步上前,刚要抱住赵漫仪,对方的脸转过来的刹那,李彻自己都差点吓出声音。
  他慌忙后退数步,惊恐地指着赵漫仪,“漫儿,你、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全是红疹子?”
  赵漫仪也顾不上质问李彻与玉袖的事,此刻她吓得浑身瘫软,跌坐在地,想摸自己的脸又不敢摸,一个劲儿地尖叫痛哭。
  琉璃斋的动静太大,本已歇下的赵清仪被吵醒了,穿好衣服就往前头走去,不仅如此,琼华堂的罗氏李素素也起来了。
  赵清仪是第一个赶到的,直接往厢房的位置走去,李彻听到脚步声,赶紧跑出来,冲赵清仪解释,“清仪,我就是方才听到动静赶过来看看,你快去瞧瞧你三妹,她好像……”
  话没说完,赵清仪便掠过他走到厢房门口,玉袖也走了过来,见到赵清仪,慌忙让婢子把她拉开。
  赵清仪错愕之际,隐约在玉袖脸上也看到了几颗小红疹。
  玉袖用袖摆遮面,“大奶奶,您还是离三小姐远些,三小姐这脸不得了,那红疹好似会传染!”
  一听会传染,跟在赵清仪后头的檀月俏月赶紧拽着她躲远些,就连李彻也在短暂愣神后站得远远的,任赵漫仪独自在房中崩溃大哭。
  罗氏与李素素后脚赶到时,就见赵漫仪从房里跑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掐住玉袖的脖颈,“都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我!”
  第17章 “陛下,那位好像是赵大……
  “玉袖!”
  几人不约而同喊出了声,玉袖被赵漫仪掐得差点喘不过气,好在俏月上前用力分开两人,赵漫仪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姐,直接被俏月推倒在地。
  月光之下,那张布满红疹的脸扭曲可怖,罗氏与李素素齐声惊呼。
  这脸实在太吓人了。
  李骄看到自己亲娘被人掐住脖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要过去,玉袖呵止他。
  “别过来!妾身说了,三小姐这红疹是会传染人的,瞧着……瞧着像天花!”
  “天花”二字一出,又是一道惊雷滚滚,所有人再不敢上前,都躲得远远的,罗氏更是怕得要命,捂着口鼻催促,“那、那还不快把人送走!”
  李素素也催促,“快把那个女人赶出去啊!她再待下去,我们全家人都要被她害了!”
  她怕晦气,慌乱间拽过李骄,“可千万别连累了骄儿,骄儿是我们李家的嫡长子啊!”
  “*对对对,可不能传染了我的宝贝孙儿。”罗氏冲赵清仪呵斥,“赵氏你还愣着作甚?赶紧把你妹妹送出去啊!”
  电光火石间,赵清仪反应过来,恐怕所谓的天花是假,是玉袖出手反击了。
  她看向玉袖,目光别有深意,玉袖只是暗暗朝她点了下头,眼下只有赵清仪能拿主意。
  “三妹妹,你先别激动,我这就让人送你去医馆。”赵清仪给婢子使眼色,俏月胆子大,也猜到不是真天花,便装模作样捂着口鼻过去扶住赵漫仪。
  赵漫仪哭过疯过,眼下没什么力气,很快就被俏月带出府去。
  “所有人退出去,封锁琉璃斋,任何人不得进出。”若非如此,一旦有人起疑进来查,玉袖那点手段怕是瞒不住。
  玉袖心中感激,也松了口气,罗氏等人哪儿敢逗留,宁可信其有,纷纷躲得远远的,就连李骄也被罗氏带回琼华堂,生怕李骄被赵漫仪连累出了差错。
  李彻这段时日被玉袖缠着,压根没来得及和罗氏坦白另一个孩子的身份,罗氏至今也就只疼李骄一个孙儿。
  至于李彻,他怕死得很,回到自己院里就开始不停沐浴搓洗,房中熏着艾草,到处烟雾缭绕。
  琉璃斋一下就空了,玉袖站在院里,冲外头的赵清仪解释,“大奶奶不用担心,其实不是什么天花,只是三小姐往我衣服上下药,想害我毁容,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婢子在她吃食里动了些手脚。”
  为了赶走赵漫仪,她才假装在自己脸上弄出几个红疹子,扬言这东西有可能传染,不管最后赵漫仪那里查出的结果如何,人都送走了,以罗氏几人怕死的程度来看,是不会轻易让赵漫仪回来的。
  檀月听得结舌,“玉袖姨娘,您就不怕连累了自己?万一大爷怕了你,再不来你房里……”
  “这不是还有大奶奶?大奶奶随便请个郎中过来,就说不是天花,只是吃错东西引起的,就能消除府里的恐慌,一会儿妾身再收拾干净,决不落人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