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丝网是通电的。
  网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焦点，和烙进去，扣都抠不下来的部分人体皮肉组织。不过，在上层命令下，钢丝网联通的电闸现在已经关闭了。
  卫柠收回目光，落在面向众人的谭回身上，这人眼睛里又浮现出卫柠最讨厌的调笑神情，给人一种时时刻刻都在被她的眼神玩弄着的派头。
  “联邦军部的各位士兵们！”，谭回沉下嗓子，一声暴呵，她身前的士兵们条件反射地绷直后背，提起耳朵。
  谭回的视线在众人身上重重扫过，最后远远落在镶嵌在墙壁的牢房上。
  不知道谭回看见了什么，她勾起嘴角，“从你们的表情上，我看得出来，你们很期待接下来的技能者全面测试。但是……”
  谭回拖长了尾音，刻意卖弄着关子，这似乎给她带来了很强的乐趣，她脸上的笑容更深，更显眼了。
  真的，真的，不像是个士兵，卫柠冷着脸心想。
  “整个联邦上下，无论是军部，财团，和公民们也很期待！”，谭回突然放大了声量，“所以，技能者全面测试的全过程将进行实时同步直播！”
  一个被封锁的消息突如其来地被谭回扔到士兵们当中，核弹一般猛地炸开！
  还没等士兵反应，谭回紧接着又扔出一个重量级消息，“你们不是这场技能者全面测试的唯一参与者，联邦觉醒技能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参与。意思是，你们的对手不仅有同伴，还有你们保护的公民，厌恶的城市混混，甚至还有被剥夺权利的违法者！”
  话音落下后，谭回抬起手臂，指向周围墙上的牢房，露出一个稍显柔和的笑容，对身前神情变得严肃的士兵们说，“放心，我所指的违法者是关押在联邦城市土地上的囚徒们，而不是重刑监狱里的疯子。”
  谭回顿了顿，语气一变，阴郁冰冷，“重刑监狱里的人，不，是生物，它们的罪责联邦永远不会赦免。”
  “好了，谭回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也该提下测试规则了。”，一道声音在众人们头顶上响起，打断了谭回。
  卫柠顺着声源，抬头望去，她最先看见的是一双手，一个被白手套紧紧包裹，根根分明，关节极长的手。
  这双手搭在黑色的钢丝网上，轻轻一捻，抬起，一张极其优越的脸跟随着这样的动作，暴露在卫柠眼前。
  鼻梁挺直，双眼锐利，线条锋利的眉毛因为白手套上沾染的灰尘皱起。
  她在不耐烦，甚至隐隐有些暴躁。
  一个具有极端强迫症和洁癖的女人——游代千，军部重刑监狱的监狱长。
  谭回转过身，对上楼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游代千，她挑起眉毛，“游狱长，好久不见。隔着钢丝网看您，像是被分尸了一样呢。下来和我们军部的士兵唠唠？”
  毫不客气的一句话。
  在场的士兵们皆是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谭回，却发现她一脸认真，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出多冒犯的话。
  但是……
  谭回无比清楚这句话有多恶劣，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甚至期待着话里的内容变成现实。
  而游代千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谭回的出言不逊，她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从楼上下来的意思。游代千扯动嘴唇，她的声音通过衣领前别着的芯片传播到众人耳边。
  “技能者全面测试持续整整24个小时，今晚你们的住所就是目光所及的牢房。”，游代千顿了顿，将士兵们的表情尽收眼底，震惊的，疑惑的，惊喜的……
  无论是谁，没有人抗拒。
  隔着层层冰冷漆黑的钢丝网，游代千目光里莫名带上一份冷意，她说，“你们也都看到了，楼层越往上，房间数量越少，最顶层只有六间房。等级和制度是难以撼动的，而这种差距天然存在，具体体现在你们的——技能强度。”
  “根据上级商量和具体数据分析，我们将技能粗略分为六个等级，分别是S，A，B，C，D，E。最高级别住最顶层，以此类推，房间分配名单在今天的测试内容结束后公布。”
  谭回接住游代千的话往下说，“当然，我相信变化和新生将会持续到测试结束的那一刻，不到明早九点，没有最强者。”
  谭回微微抬起下巴，姿态少见的不傲气，带着一种挑衅的鼓舞，她看向眼前的士兵们，声线下沉，“你们准备好了吗？！”
  卫柠和其他士兵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准备好了！”
  回应声震得谭回耳膜发麻，她咧开嘴，露出笑容，“那就好，现在，请非军方技能者入场，你们可要好好记住彼此的脸。”
  谭回话音落下后，卫柠等人齐齐转身，看向刚刚她们走过来的通道，那是进入牢房所唯一的路。
  “卫柠，你猜会有多少人？”，祁春茗凑到卫柠身边说。
  “从脚步声来看，数量不多，估摸有几十号人。”，卫柠望着漆黑的通道口，低声回应祁春茗。
  俞双久注视着一个接一个的技能者暴露在苍白的炽光灯下，加入卫柠和祁春茗两人的对话，“能觉醒技能的比例本就是万分之一，对于没有进过副本，单纯靠异种生物污染的普通人来说，更是十万分之一。”
  一旁的刑无千忽然出声，“比起这些，我更关心第一项测试内容会是什么，火拼的感觉真的爽爆了！”
  “谁说不是呢？”，易坐新抬头看向最顶层相向而立的六间牢房，“今晚我希望能在S级房看到你们，不要让我嘲笑啊。”
  作为齿面小队里唯一的精神技能者，周中玄抬手在易坐新身上一拍，看到对方身体一歪后，他露出满意的表情，“我已经学会怎么用精神力对人发起攻击了，小易，感觉怎么样？”
  易坐新猛地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样，可以学学自己攻击自己，大家都会乐意看到的。”
  不到几分钟，联邦全部觉醒的技能者聚集完毕，而宽大的牢房所只站满了一小块。
  声音大得却可以把重刑监狱掀翻。
  “你看，那不是专门做义肢的黄家财团的大女儿吗？！有钱，有权，还觉醒了技能，完美的人生啊，我不活了！”，人群边缘的一个小女孩疯狂摇着身边人的肩膀。
  脑浆要被摇晃出来的男孩满脸死气，“你个觉醒出空间系技能的变态，这么喜欢人家，把人直接打包带走啊！”
  “我试过了，不能带活的东西，不过，尸体的话……也行？”
  “变态！变态！”，男孩忍无可忍，一把甩开女孩的手。
  “我去！老周，你竟然也来了？瞒得挺严啊。”
  老周横了这人一眼，闭上了眼睛。
  “姐姐，你是什么等级的技能？我们要不组个队？”
  “不知道。”
  “欸，大概嘛，大家心里都有数的嘛。你悄悄和我说，我不告诉别人。说嘛，说
  嘛……”
  “…………”
  军部系统机械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强势盖住牢房所内的声音。
  【技能者全面测试第一项——技能耐力。】
  【此项测试是为了探索各位技能者的能力底线，攻击对象为牢房所的牢门，请您挑选一扇您心仪的牢门吧。】
  【治疗系的技能者可以求助攻击方向的技能者自残，或残害他人，等到那时，就是您的出场时机。】
  听到最后一句话，治疗系的技能者和非治疗系的：“…………”
  不愧是军部作风。
  第177章
  “门打烂，我们今晚住一个没门的房间吗？”，一道男声在人群中响起。
  男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所有人注意到，常年身处高位滋养出来的强存在感。
  卫柠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而此时俞双久贴到她耳边说，“那是黄氏财团的二公子，这个男人不重要。他身边站着的女人是他的姐姐——黄言由，听说她的技能也和火焰有关。黄言由好胜心强，喜欢主动进攻，你们有很大概率会碰上。”
  不到一分钟，在俞双久的帮助下，卫柠就掌握了黄言由的基础资料。
  卫柠侧头看向俞双久，对上一张眉眼温柔含笑的脸，她的长发扎成麻花辫，利落地垂在肩膀上。
  随着俞双久歪头的动作，麻花辫在空中一甩，像是鞭子般扬起。
  “怎么了？”，她问卫柠。
  卫柠垂下眼睫，嘴角动了动，在她开口之前，军部系统的电子音响起，并回应了黄言由。
  【您可以住进S级牢房，数十米的高度是大部分技能远远达不到的攻击范围。】
  【提问结束，现在，技能者全面全面测试第一项开始。】
  机械的电子音无论男人怎么叫喊都不再出现了。
  “你……！”，男人话猛地堵在嘴边，脸色涨得通红。
  黄言由感受到众人投落过来的视线，无声翻了个白眼，不耐的表情写满两个字——蠢货。
  技能者都踩在一层的地面上，一层都是E级牢房，数量最多，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可能会住进一间没有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