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瓷上前一步，走到军团最前面的晨曦身前，抬起手，在她眼角轻轻抚过，说，“小晨曦，长这么大了。你娘不是特意抱你提前出城了吗？怎么还是跑回来了？你和你娘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晨曦面露疑惑，却还是没有拍开面前这个女人的手，“我娘在出城后没几年就死了，我……不记得你，对不起。”
  “傻孩子。”，窦瓷说完后，看向晨曦身后的数十名女人，“现在是你们的时间了。”
  女人们对视一眼，发现在窦瓷话音落下后，一群大兵猛地冲了过来。
  他们速度不快，排列在一起，腿脚扭成奇怪的形状，一步一唱，念叨着不知所谓的词，跳着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诅咒一样的舞步，一步一步地朝她们靠近。
  “他们必死无疑。”，晨曦沉下脸，握紧手中的枪，她一挥手，率领着身后的女人们猛地冲了上去。
  而卫柠和她并行着。
  砰——！
  从枪口迸射的子弹高速爆开一颗心脏。
  像是战争开场的号角声一般，女人们和大兵们彻底厮杀在一起。
  “前面的蹲下！”，阿宝怒声叫喊着，随着她一声令下，前面的人墙瞬间矮下来，紧接着，一颗手榴弹直直破空而去，在四处逃窜的大兵中心炸开。
  断裂的四肢和碎肉烟花般在空中炸开，一部分卷着气浪扑到了阿宝脸上，她喘着粗气，感受到嘴里属于敌人血液的腥气，体内升起前所未有的兴奋，“杀啊啊啊——！”
  “到我了！”，远处的一名女人叫喊着摁下扳机，一个接着一个清扫从手榴弹下逃走的大兵。
  一波完美的射杀后，女人们极其迅速地往后退，和恼羞成怒，反扑的大兵们拉开距离。
  这场战斗处处透露出联邦军部作战的气息和痕迹。
  青涩但完美。
  这群从来没有拿过枪的女人们每一处都配合得恰到好处。
  在斐青柃和窦瓷对话的过程中，卫柠和祁春茗，易坐新几人并没有傻愣愣地在一旁旁观。在极短的时间内，卫柠几人制定出了一系列作战计划。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内的，女人们学习得异常迅速。
  “你们是天才！”，卫柠在女人们中间叫喊。
  “我们是天才！”，阿宝跟着喊，她的脸完全涨红了，眼睛死死锁定住远处的大兵，随时准备掏出下一个手榴弹。
  “女人是天才！”，秋阿满喊着。
  秋阿满身旁的晨曦和欣姨对视一眼，被灰尘和血液糊住的眼睛同时弯了起来，像传染，传递一样，无数的女人都弯起了眼睛。
  突然。
  对面的大兵爆发出一阵尖声叫骂。
  “不对劲。”，窦瓷沉下眉眼，她听不懂大兵的语言，但能从对方扭曲的五官看出来，一定有不利于她们的事情发生了。
  斐青柃抬起手臂，不到零点零零一秒，以她们为中心，女人们安静了下来。
  “距离太远了。”，卫柠出声说。
  【玩家使用了技能命运之眼。】
  命运之眼——玩家可以看到目标身上发生的事，事件场景为一分钟，这件事发生在过去，现在，未来，需要玩家自己分辨。
  卫柠选定的目标不是眼前的大兵，而是——窦瓷。
  窦瓷无疑是这群人当中的灵魂人物，选择她是卫柠毫不犹豫的结果。
  但从私心而言，卫柠也必须承认，窦瓷是一个极具魅力的人，注意到她的第一眼，就能让人从心底胜出信服，追随她的念想。
  有那么一瞬间，卫柠就对窦瓷产生了这样的念想。
  【玩家卫柠成功使用技能命运之眼，观看画面时长为一分钟。】
  卫柠眼前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是戏院。
  戏院大门裂成两半，焦黑得不成样子，院内到处是被弹药轰炸过的痕迹。
  只有一个人站在院中央，她脚边是无数倒下的尸体，远远望过去，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杀神，满身血气。
  等等……
  有哪里不对劲。
  【警告玩家！技能时限为一分钟，强行突破限制将对身体造成难以预料的损伤！】
  【警告玩家卫柠，请停止使用技能！】
  谁要听你的。
  只要死不了，她绝不停手！
  卫柠眼球猛地抖动了一下，呼吸无意识地停滞了一瞬。她眼角猛地一烫，紧接着，和这块皮相连的筋肉都快速灼烧了起来。
  “你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崔逢和程七伪同时出声问。
  被崔逢和程七伪声音吸引过来的人，都被卫柠的眼睛吓了一跳，那是一双完全没有眼白的眼睛。
  接近黑色的红，布满了整个眼眶，像是从异世界阴影里爬出来索命的女鬼一样。
  诡异，夺人心魄。
  “长枪，尸体，大火，还有……”，卫柠顿了顿，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下继续说，“血书和神像。”
  第155章
  血书，神像。
  这两个词无疑是最令人感到诡异阴沉，一股极其浓厚的不祥气息扑面而来。
  掩护着众人后退的斐青柃闻言皱起眉头，她脚步不停，朝卫柠刚刚视线落下的地方看过去，猛地对上了窦瓷的眼睛，温柔从容，似乎没有任何事请能够将她打倒。
  “卫柠，你看到的……是窦瓷？神像上是她的脸？”，斐青柃挤开崔逢和程七伪两人，凑到卫柠面前问，“那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斐青柃没有问窦瓷是不是死了。
  答案是肯定的。
  窦瓷作为联邦历史上真实的存在，死亡是她注定的结点。系统开发维护的游戏副本无论给了玩家们多大的自由空间，开发了多少条支线，复刻终究要从真实出发，窦瓷终究要永远停留在29岁。
  卫柠闭上眼睛，疯狂抽搐的头皮带来的不适感过于强烈了，她一时间听不见声音了。
  技能命运之眼的时限是一分钟。
  卫柠无视系统的警告，强行突破限制，将技能时长拖长。
  而血书和神像，是卫柠在命运之眼给予范围外得到的画面信息。
  卫柠身体负载过大，部分机能受到冲击已经损坏了，连血肉再生都无济于事。要想彻底恢复，只能等副本结束再说了。
  “卫柠？”，斐青柃见状稍稍提高了音量。
  斐青柃心头突然一跳，一把抓住卫柠的手腕，在卫柠惊讶的视线下，一个俯冲将人抱进怀里。肌肉结实的后背撞得斐青柃猛地一疼，胸腔逸出闷响，“嘶——”
  卫
  柠没有挣脱，只是抬起头望向斐青柃，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斐青柃紧皱起的眉头，耳边飘扬起的鬓发，直视前方，冷峻得骇人的眼睛。
  “斐队？”，卫柠出声说。
  回答卫柠的是——砰！
  卫柠眼球猛地一动，紧接着，被放大到无数倍的血腥味将她包裹，不顾一切地钻入她鼻孔，毛孔里，把狭小的血管搅成一团糟。
  “斐队！”
  斐青柃终于分出心神回应她，她低下头，对卫柠轻轻一笑。那是卫柠从没在她脸上见过的笑容，竟然和窦瓷有一点相像，温柔强大，像是张开双翅将幼崽护在身下的雌鹰。
  卫柠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斐青柃的唇形在不断变化，她说，“哪个没**的龟孙盯着老娘后背扔手榴弹，操，疼死我了……”
  失聪的卫柠只能靠唇形分辨，完全想象不到斐青柃喊得到底有多大声。
  离她和卫柠最近的崔逢和程七伪耳膜差点撕裂了。
  “斐队！”，卫柠眼底一沉，以肉眼难以察觉到的速度反身而起，手臂一用力，将斐青柃背起，一路前奔，和后方的飞来的弹药拉开距离。
  俞双久和祁春茗对视一眼，瞬间提起速度，两人左右跟在卫柠的后方，瞬间构建起密不透风的保护圈。
  窦瓷注意到了动静，但此时她全部的精力分在了队尾上，有几个体力跟不上的人脚步开始踉跄了。窦瓷一把紧紧抓住她们的手腕，以自己的速度带动她们往前跑。
  “不要停下来，我需要你们活着。”，窦瓷对她们说。
  阿宝和秋阿满在队伍的侧方，孩童的身形相比大人来说要灵活得多。时不时给后方追击的大兵添点麻烦，是她们两人最擅长的事。
  晨曦和欣姨两人一直处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开路，一条最为安全，距离最短的路就这样被她们挑选出来。
  数十名女人脚步一致，像是拧紧的麻绳，猛地冲进了戏院。
  砰——！
  大门猛地被关上。
  “敌人太多了，子弹不够。”，崔逢出声说，他脸色严峻，指尖不停抚过枪身，发麻的虎口让他的手有点抖。
  程七伪看崔逢一眼，眼底泛起一丝轻蔑的神色，极其让人不爽，他对崔逢说，“我和戏院的人已经提前把这里的长枪，长刀都提前开过刃了，准备充分。”
  面对年轻版自己的挑衅，崔逢扯开嘴角，脸上没有一点笑意，眉眼冷淡。崔逢一句话没说，只是举起了枪，将漆黑的枪口直直对准了程七伪，“你做这些事，没有告诉她，我对你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