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腰上的力道，宋与岁眉头一跳，大声对卫丛芜说，“小卫柠玩得很开心。来！卫丛芜，再开快点！你研发的轮椅欸，别让我小瞧你！”
  始终一脸冷静淡漠的卫丛芜闻声翻了个白眼，手腕下沉，“三人座”轮椅再次窜飞发射。
  终于到了诊室附近，卫丛芜猛地刹车，宋与岁和卫柠两人被惯性猛地甩飞出去。
  飞到半空中的最高点时，宋与岁一脸兴奋，大喊，“卫丛芜，下次你带着轮椅过来再玩一遍吧！”
  没有听到回应，宋与岁即将落地之前，回头看向卫丛芜，见她冷笑着地注视自己，脸上写满了你有种再说一次一行字。
  宋与岁被卫柠牢牢接住后，摸摸鼻尖，站在一旁，不再说话。毕竟这样对待一个双腿“残疾”的患者，身为一名医生，她还是有一点点点职业操守的心虚。
  和陷入死寂，偷闲旁观的两人不同，卫柠忙得恨不得长出六双手，好将缠斗在一起的伍十八和她身前的男人彻底拉开。
  小小的诊室如同被炮
  轰过一样混乱，桌子，椅子，甚至连天花板都一片粉碎。
  刺眼的阳光从天花板上的大洞打下来，赤裸裸地映在诊室内对峙的三人身上。
  卫柠将挣扎个不停的伍十八捆在怀里，皱眉看向神情阴翳的男人，“发生了什么？”
  男人靠在墙边，鲜血浸湿了身上的衣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卫柠，长长的眼睫投下阴影，令人看不透他眼睛里的情绪。
  男人舔了舔唇，扯开嘴角，声音低沉沙哑，“这个孩子要喝我的血，还要杀了我，我好害怕，我打不过她。”
  此话一出，在场的卫丛芜和宋与岁对视一眼，而卫柠怀里的主人公伍十八也是神情一愣，回过神后猛地跳起来，“你说谎！明明就是你要杀我！”
  没人信他。
  崔逢抿唇看向卫柠，眼眶微红，似乎因为伍十八的话而感到十分伤心。见卫柠一时不说话，崔逢低下头，因为打架炸起来的头发垂下来，看起来毛茸茸的。
  卫柠眨眨眼，转过身，将伍十八带到卫丛芜面前，注视着她说，“妈妈，你让她将我带过来，对吗？”
  卫丛芜点点头，没明白卫柠问这一句话要做什么。她以为卫柠会质问她，问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小女孩会知道崔逢的血能将人同化，并且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有承诺她什么吗？”，卫柠接着问。
  卫丛芜指尖一动，对上伍十八亮起来的双眼，“她想上学，她想有家人，她要认我当妈妈。在我提出要她将我的行踪透露给你时，她说，这是她应得的报酬。”
  卫柠闻声眯起眼睛，神色冷沉，果然，她说为什么伍十八上来就要认自己当姐姐。
  卫柠讨厌伍十八。
  现在开始，卫柠恨她。
  “我不同意。”，卫柠说，她看见伍十八脸色瞬间暗淡下去，心里升起莫名的痛快，“妈妈，你可以欺骗我，利用我，隐瞒我。但这所有的一切，负面的，正面的情绪只能灌注在我一个人身上。”
  卫丛芜看着卫柠，眼睫一颤，“我知道了。先说重要的事情吧，十八，你为什么要喝这个男人的血？”
  伍十八抬起眼，她没有哭，眼眶十分清澈干净，“我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卫柠问。
  “系统的声音，它告诉我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只要我喝下这个男人的血，吃下他的肉。但现在，我后悔了，它在骗我。你们不是我的家人。”，伍十八说，表情认真，但她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卫柠挑起眉，“将系统的话重复一遍。”
  “不要。”，伍十八走到宋与岁面前，“我不告诉她，但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只要你当我的监护人，送我上学，给我房子住，让我吃饭。”
  宋与岁看着伍十八，不答反问，“你认为你有拒绝的余地吗？你很清楚，卫柠是联邦的军官，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
  伍十八低声说，“……我没有。但我已经是你们的同伴了，她不能杀我。”
  【恭喜你成为《一人之塔》游戏的玩家，我是官方系统，我可以帮助你得到想要的东西。】
  陌生的电子音出现在脑海里时，伍十八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因为系统很快再次出声。
  【恭喜玩家伍十八触发觉醒任务，请你找到他，喝血吃肉，唤醒身体沉睡的信仰，成为游走在危险世界的黑雾行者。】
  伍十八一边说，一边和宋与岁拉开距离，“既然这个系统选中了我，也一定选中了你们，我们是一伙的。无论如何，你们都要送我去上学。不然……”
  她看向卫柠，“我就到联邦政府中心举报你！一个不同种族的军官陪我去死，很值得了。”
  对于伍十八如同要从鱼手里抢走自行车一般的威胁，卫柠的反应是面无表情，此时此刻，她脸上的情绪和伍十八重复系统的话之前相比，毫无变化。
  见状，伍十八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悲壮感，她咬牙转身就跑，眼看就要从诊室的窗户跳出去。
  在双脚悬空的瞬间，伍十八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卫柠拎着伍十八的后脖颈，将她甩到宋与岁怀里，“去检验一下她的血液，我只请了半天的假，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你。”
  宋与岁抱着被卫柠一个手刀劈晕的伍十八，耸肩走人了。
  “妈妈，你知道系统选择人的标准是什么吗？”，卫柠问，她将窗户关上，风太大，卫丛芜的嘴唇似乎有些苍白。
  “穷途末路的，内心贪婪的，这几类人内心的信仰和血肉长在一起。”，卫丛芜说。
  卫柠在卫丛芜面前蹲下，抓住她的手触碰自己的脸，“妈妈，你认为我属于哪一种？”
  卫丛芜感受着指尖下温热的皮肉，“我不清楚，一个阵营的构建者，总是强大而特殊的。”
  “我并不强大。”，卫柠垂下眼睫，忽然笑了，“和系统比起来，我实在是太弱小了。它成长的速度远远超过我，现在，它竟然将副本技能带到废土世界里。”
  卫丛芜瞳孔一震，下意识环看破破烂烂的诊室，包括天花板上巨大的洞。刚抬起头的瞬间，她就被炙热苍白的太阳晃了眼，猛地又低下了头，脖颈低垂，以一种温顺臣服的姿态。
  卫柠沉声继续说，“一片狼藉的诊室，莫名有底气的伍十八就是最好的证明。妈妈，你告诉我，系统是不是异神，是不是那只被联邦关押起来的异种生物？”
  没人能回答卫柠的问题。
  卫丛芜根本说不出口。
  一股强烈的冷意爬上她的脊背，卫丛芜眼前一片眩晕，极端的痛苦使得她下意识抓住自己的大腿。那双腿早就失去了知觉，倒是为她减少了一部分痛苦。
  “妈妈，妈妈？！”，卫柠紧紧抓住卫从芜的手，“我不问了！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卫丛芜对于卫柠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晕过去了。
  短短十分钟内，有两个人失去了意识，而现在山雀精神医院仅剩的医生只有宋与岁。卫柠下意识就要推着轮椅去找她。
  在迈开步子的一瞬间，卫柠被拦住了，她冷眼看向一直被忽略的崔逢。
  “她没事。”，崔逢不知道什么站了起来，他对卫柠说，“我给她吊瓶葡萄糖，醒来后会舒服点。我虽然有精神病，但确确实实是个医生。”
  崔逢将卫丛芜带到附近设备完整的诊室，忙活了好一会儿后，卫柠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他端着热水递到卫柠手里，注视她的眼睛，“聊聊？关于刚刚和那个女孩的战斗，还有系统将副本技能带到废土世界的事情。”
  第123章
  卫柠将手中的热水一饮而尽，温度恰好，不会让舌头发麻，而由于混乱的情绪而疯狂蠕动的胃袋也因此变得乖巧。
  卫柠将空荡荡的杯子扔到崔逢怀里，“妈妈还有多久会醒过来？”
  “不清楚，要看个人体质。”，崔逢说，“也要看系统是否在和她对话。”
  卫柠眼神一变，“你也被系统拉去谈话过。”
  崔逢往后靠在椅背上，“我们聊了不少，谈成了一笔交易。你想知
  道吗？我都可以告诉你，什么都可以。”
  “那先说说今天的事吧，我的假期还剩一个小时。开机车从这里到军部也要一定的时间。”，卫柠说，“伍十八的技能是什么？看战况，她的技能功击力很强。”
  回想他清醒过来后对上的眼睛，写满了惊慌，而在短短的一秒钟内转变成视死如归的狠辣，崔逢扯开嘴角，“她似乎能改变物体的物理性质，明明只是一块铝合金，她一扔竟然能砸破天花板。打到后面，东西都被她砸没了，我才勉强占了上风。”
  是很好用的技能呢，卫柠心想，搭配上可以改变重力的重力压顶，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