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承受不住一般，高大的男人跪伏在床边干呕，疯狂地抠弄着自己的咽喉，即便吐出来的只有粘连在指节上的唾液。
  不，不能这样……
  不要这样……
  他不要成为一条被驯服的鬣狗，一条被主人抛弃的鬣狗。
  崔逢红着眼站直身，紧闭上眼睛，用尽最大的力道狠狠刺上床。
  噗呲！
  极其柔软的触感，柔软得崔逢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刀，他抖着眼睫睁开眼睛，刀子下只是已经瘪下去的杯子。
  卫柠不见了。
  消失的速度和她突然从天而降在他怀里的一样快。
  是她算好了的。
  终于失去全身力气的崔逢倒在了床上，脸贴在枕边，那里还残留着卫柠清冽的气息，他闭上眼睛，因为大起大落的情绪彻底陷入了沉睡。
  卫柠睁开了眼睛，眉眼因为得到休息的身体而舒展开，但很快又微微皱起。
  冰冷的银光在她冷淡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刀尖离卫柠的眼瞳仅仅只有毫米的距离。
  “你先冷静下来。”，卫柠微不可察地拉开距离。
  对面的人冷笑一声，“我现在很冷静。”
  第60章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冷静一般，锋利冰冷的刀尖在空中一转，最后朝向了崔逢自己，他直视着卫柠的眼睛缓缓收起了刀子。
  先前短暂的对峙并非是没有意义的，他只是为了告诉卫柠，过去的那条时间里的记忆被剥离而出，一帧一秒他都清楚。
  并非要要靠这些记忆做些什么，只是固执地宣示那点可笑的知情权，虚张声势一般。
  像一条没有底气的犬兽，包裹怯弱的是长长的毒刺。
  最能够勾起人心底的征服欲和不能宣之于众的癖好。
  卫柠微微勾起嘴角，眼睫下的瞳仁亮起，她确认自己的愉悦表露了出来，因为身前的男人身体忽然一僵，红着耳尖扭过了头。
  好了，前方的危机解除了。
  还有后方。
  即将刺破皮肉的刀子并非只有悬在眼瞳的，还有一把怼在后腰上，独属于冷兵器的凉意通过亲昵的距离一点一点攀爬上脊髓。
  这种冰冷在卫柠和崔逢交谈的过程中越发加深了，和卫柠转过身望进的眼睛一样。
  程七伪也有那晚的记忆，他和崔逢本就是一体的。
  同样的情绪撕扯成两份，是相加绝对大于二的效果，像是海潮一样层层涌荡，程七伪更为稚嫩的自控力不足以遏制住这种令人恐慌的疯狂。
  颤抖的手臂带着刀尖刺破了卫柠皮肤，鲜血流进了程七伪的眼睛里，他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对上卫柠微微扬起的眉眼，唯一能够做出的回应只有低声的“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卫柠动作轻巧缓和地从眼前低垂着头的程七伪手里拿过刀子，声音里带着轻浅的笑意，“没关系。”
  “我有关系。”
  程七伪转眼看向出声的李壹潮，神色冷淡，被发丝遮掩的眼底一片阴翳。
  李壹潮咽下口水，默默后退，但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宴会的行动只有我没参与，这不公平！”
  卫柠看向还占据着楚子粟身体的李壹潮，“那个时候，你确定会将精力分到我身上么？”
  李壹潮：“……”
  总觉得这个女人在试探什么。
  看着沉默闭上嘴的女孩，卫柠忽然歪头，“但现在你可以一起参与到行动中去了，我需要你。”
  李壹潮眼睛一亮，“真的？”
  卫柠面不改色，“当然。”
  李壹潮噔噔噔走到卫柠面前，“我们要做什么？”
  在卫柠开口之前，秦散的声音幽幽插进两人间，“我也有用的，就像现在，我刚把这个要醒过来的女人打晕了。”
  顺着秦散的指尖看去，卫柠看见了祁春茗的脸，避之不及地又看见了她身上的枪械，像是沙漠里的独行者终于看见了绿洲，渴望的眼神毫不掩饰。
  直视着卫柠的程七伪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她要拿走自己的刀子了，有些失望，但更强烈至极的是即将见血的兴奋。
  卫柠微微抿唇，手臂肌肉绷直，和居高临下的视线一起落下的是毫不犹豫的刀子。
  砰！
  顿感十足的碰撞声，不是期待的刺穿声。
  卫柠微微皱眉端详悠悠转醒又被秦散敲晕的祁春茗，她明白了，祁春茗的身体表面已经彻底金属质化了。
  她整个人就是一柄坚实精准的枪。
  这真是……
  太棒了！
  卫柠弯起眼，动作利落地夺走祁春茗手里的枪，掰开她的嘴，将枪口怼进去，砰！
  真是最最最动听美妙的音乐。
  【解构枪械：玩家可以获得金属质化的皮肉表层，并且随身变出枪械，类型不限，数量经过升级后可提高。此技能升级为二级所需积分为5000积分。】
  祁春茗不是npc，卫柠当然清楚，她不能夺取她的能力。
  只是为了她能乖乖待着，不妨碍她的行动。
  只有死人才最乖巧。
  只是，有点可惜，卫柠至今还没有一个杀伤力足够强的技能。
  卫柠舒展着腰身站直，嘴角嵌着笑意看着祁春茗的身体一点一点被避火珠生出的火焰吞噬消灭。
  这是红毛怪身份的最大用处——毁尸灭迹，卫柠心想。
  目睹这一
  切的众人没有一个觉得卫柠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劲，理所应当得过分，包括已经从卫柠脑海里出来的兰春呦和沈放吻两人。
  她们对视一眼后，沈放吻看向卫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一旁的李壹潮闻言脸色一变，“你们把所有都告诉她了？”
  兰春呦摇摇头，踮起脚尖摸摸李壹潮的头，“只是把我和放吻的事情告诉她了。”
  李壹潮的脸色更诡异了，“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我不知道，她想知道就说了。”
  “不就是你九年前被沈放吻他妈妈领养回去，结果多年不育的沈阿姨生下了她，但沈放吻实在讨厌你，天天骂你，打你，沈阿姨实在没办法就把你送回来了的事情。”
  “有什么好好奇的？”
  李壹潮看见沈放吻的脸色，挠挠头，“不会把沈阿姨养着你只是为了有一天给沈放吻换一个好心脏的事情也告诉她了吧？”
  兰春呦点点头。
  李壹潮看向卫柠，一脸疑惑，“你知道这么详细，是喜欢她们当中的哪一个？”
  卫柠：“……”
  接受到秦散和崔逢，程七伪三人一致的视线后，卫柠摸摸鼻尖，“我们该进福利院了，分头行动？”
  “可以。”
  “不要。”
  崔逢和程七伪对视，眼里是相同的嫌恶，但忽然，那张他引以为傲的脸冷声笑了，“那我勉强接受同行。”
  他要搞什么鬼？
  崔逢对自己的性格很理解，程七伪一定谋划了什么，在离开那间镜子空间后。
  镜子里的自己有了属于他的身体。
  在这之后，另一个自己会做些什么，是窥见不到的，只能大概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卫柠转过身不再看崔逢和程七伪两人，先行迈步跨进福利院，“那就一起，李壹潮和秦散打头阵，兰春呦和沈放吻指路。”
  李壹潮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低头看向身体透明的兰春呦，“我们是要去找你和沈放吻的尸体吗？”
  兰春呦闻言点头，“小潮聪明。”
  “那当然！”，李壹潮兴奋地脸微微红起，“不过，我们去哪里找？江院长会把你们两个的尸体藏到福利院吗？”
  卫柠跟在沈放吻身后，躲过监控，迈步走上走廊，听到李壹潮的话缓缓开口答道，“还没来得及转移，毕竟从兰春呦死亡到现在不过三天时间。”
  是啊，才短短几天。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像是刻意地要让人忙碌起来，好可以忽略一些被埋藏的东西。
  是什么呢？
  卫柠眼神冷沉，回过头看她的兰春呦被吓了一跳，“到，到了。”
  卫柠眨眨眼，眼瞳中的冷意褪去，环顾四周，“这是你的房间？”
  兰春呦回答道，“我被妈妈领养之前就一直住在这里，我走之后就没有人住进来了，我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些线索。”
  卫柠清楚她口中的妈妈是指那位住在茂星音家隔壁的瞎眼女人。
  小小的房间里最多只能容纳三到四个人，兰春呦犯难地看向李壹潮，“小潮，你和秦散带那两个人男的去元夕橙他们三个人的房间去看看？刚死不久也许还来得及掩盖什么。”
  卫柠翻找的动作一停，一路上李壹潮叽叽喳喳地向兰春呦讲述了缝隙空间里的事，事无巨细，绘声绘色。
  他们的关系和故事中的妖魔一样，并不彼此友好，甚至隐隐敌视。
  房间内一瞬间宽敞了许多，沈放吻看看走远的四人，再看向翻找动作不停的卫柠，歪了歪头，“没想到他们三个还真跟着李壹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