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南韶，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我也会需要被重视？”
  “你是觉得，你在我这里没受到尊重？”
  他说：“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尊重不尊重的，我只是在想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呢，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吗？”
  胡南韶：“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个好人。”
  “好人？”李纪昂气极反笑，“那你当时究竟为什么同意跟我在一起啊，觉得我对你好？”
  胡南韶：“是啊，因为觉得你挺好。”
  他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那你现在告诉我，你究竟还喜欢我，对我有感觉吗？”
  “我……”胡南韶刚想说话，就被他冷漠地打断了。
  李纪昂：“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他的声音沉下来，“总之，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你很独立，我知道，我也很欣赏你这样，但同时我也希望，我能偶尔感受到被你在乎，被你所需要，你知道了吗？”
  胡南韶：“嗯，知道了。”
  “所以我每天也会想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想什么，你吃饭了吗？睡觉了吗？吃的什么，睡得好不好，这些事情你都应该告诉我，跟我分享。”
  她轻声说，“可是说这些，我觉得很无聊啊。”
  他严肃道：“我不觉得，我都想知道。”
  胡南韶顿了顿，“好。我现在在坐火车，刚睡醒，还没吃，准备吃泡面。”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寂。
  李纪昂：“胡南韶……你真不是故意在气我？”
  “我真没有。”其实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算了。”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声响，李纪昂说：“你这次到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别再忘了跟我说。”
  胡南韶：“好。”
  “嗯，就这样，路上注意安全。”李纪昂迅速挂了电话，因为通话过程中他已经觉得胸闷气短。
  电话切断了，胡南韶意识到他这还是头一次挂了她电话。
  不过挂了就挂了，她调整了下坐姿，看着窗外独自想了很多事情，好像前方的路还很长，但是她却有点不知道路在何方。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她就有点犯困，闭上眼睛，打了个盹。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天都已经黑了，她抬头看了眼窗外，一轮明月已经爬上了远处的山脊。
  胡南韶看了眼手机，发现有好几通未接电话。
  全是李纪昂打来的。
  她拨了回去，对面很快就接听了电话。
  李纪昂开口就问：“你生气了？”
  胡南韶：“嗯？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是我不对，我的语气听上去确实像是在凶你，我已经意识到了，我跟你道歉，但你以后能不能别生气不接电话。”
  胡南韶一头雾水，“我没有生气啊，我刚才睡着了，手机刚好调了静音。”
  他带着几分懊恼，软了下来，“你没生气就行，其实你不过就是忘了跟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坐这么久火车，很受罪。”
  胡南韶望着窗外闪过的灯光，“还好，其实比我想象中快，睡了一觉都快到了。”
  “这个点餐车应该没饭了吧，你吃东西了吗？”
  胡南韶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说：“正准备去泡个泡面。”
  电话那头传来李纪昂无奈的叹息：“你啊...”
  “怎么了？”胡南韶疑惑地问。
  “我给你转了笔钱，你怎么又退回来了。”
  “所以既然都看到我已经退了，你也就别转了。”
  他那边好久都没说话。
  她说：“那我先去弄吃的了。”
  李纪昂那边一阵窸窣的响动，“我查了下，你还有五个小时到站是吧？那会儿还是凌晨，你出站后别急着走，我安排了人来接你回去。”
  胡南韶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她立马道谢：“谢谢啊，麻烦你了。”
  李纪昂：“可以了，打住。你去弄吃的吧。”
  “好，那就先这样，拜拜。”
  “嗯。”
  胡南韶挂了电话，感受着火车在夜色中穿行，看着窗外的远处，觉得城市的灯火越来越近，像散落的星辰。
  第41章
  胡南韶回到老家后，休整了几天。
  一个午后，她在朋友圈看到之前的那位学姐开的服装工作室正在招人，便主动联系了对方。
  学姐很是热络地让她有空就来面试，胡南韶正好在家闲着，于是当天下午就过去了。
  胡南韶到了地方，发现这是一家主打新中式风格的精品店，开在老城区的文化街上。
  按理说本来应该正式些的面试，但因为彼此都是熟人，反倒变成了一通闲聊。
  一番折腾完后，学姐说了薪资待遇，让她回去考虑考虑。
  胡南韶回到家想了一晚上，觉得暂时也没有更合适的工作了，而且在这里上班也比较清闲，空闲时间她还可以学些新东西。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就跟学姐商量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了。
  学姐笑着回应道，“这才周三，那不如你就下周一过来吧。”
  新的一周。
  早晨八点，胡南韶推开店门。
  她按照学姐的嘱咐，先给窗边的绿植浇水，然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昨天到货了一批新的中式旗袍，她稍加整理后，将淡蓝色的那件挂在门店最显眼的模特架上。
  不知不觉就忙到了中午。
  学姐不知什么时候从里间走了出来，指着外面那件旗袍说，“外头可以再搭个的披肩，整体会更吸睛。”
  她手里还端着两杯东西，“我看你也忙了好一会儿，累了吧，坐下歇会儿。刚泡的茉莉花茶，不过有点烫，要小心。”
  胡南韶慢慢接过水杯，刚好这会儿店里没什么客人，她也就在学姐对面坐下了。
  学姐问：“你留在这里了，是准备考公务员还是继续升学？"
  胡南韶摇摇头，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都不是。”
  “唔，也挺好，总之做你自己想做的就行。”
  “是啊，现阶段不想那么多了，想多了就很焦虑。”
  学姐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聊了些自己的家常小事，胡南韶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城的生活节奏缓慢，和她记忆中大城市的喧嚣截然不同。
  胡南韶休息的时候，偶尔就会望着窗外出神。
  ……
  自从胡南韶回来后，她就没再跟李纪昂见过面了，两人在两个城市各自忙各自的，偶尔才通过手机聊下天。
  这天晚上，她蜷在卧室的小沙发上，李纪昂竟然破天荒地打了个视频过来。
  胡南韶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顿了五秒，才缓缓按下接听。
  视频就视频吧，反正她的摄像头对准天花板就行了。
  李纪昂在视频的镜头里只看到了老旧的白炽灯，还有周围一团暖黄的光晕。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你让我看天花板干什么？”
  胡南韶抿了抿唇，手指悄悄将镜头转向窗台，“那看看阳台吧，有些花刚开的。”
  李纪昂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看阳台。”
  “我想看你。”
  “我们得有半个月没见了吧。”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让我看看你。”
  胡南韶的指尖在屏幕上摁了几下，镜头晃了晃，终于慢慢上移，却只露出她的一个眼睛。
  李纪昂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很轻。他就这样静静看着。
  镜头剧烈晃动了一下。
  胡南韶本来是另一只手抬起杯子想喝口水，但是没拿稳，手抖了，镜头往下移了半寸，露出了她的鼻梁和嘴角。
  李纪昂突然说，“周四的会议取消了，所以我后天就能回来。”
  她的声音有点飘：“.....这样啊，挺好。”
  胡南韶看见手机屏幕里，李纪昂的眼神变得很温柔。
  窗外的树叶簌簌作响，不等他再开口说话，她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关窗，挂断了视频。
  *
  周三上午十点，李纪昂结束完会议就立马乘最近的一班航班赶了回去。
  下午三点，他准时站在胡南韶家门前。
  门铃只响了一声，胡南韶就拉开了门。
  她站在那儿，穿着简单的T恤和家居裤，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看到人眼睛一亮，“你来了。”
  李纪昂心头一热。难得她这么主动，上次视频时还躲躲闪闪的，今天倒是热情得很。
  他走进屋，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客厅，“这怎么了？”
  “窗帘杆松了。”胡南韶指了指落地窗，金属杆的一端已经歪斜，纱帘半垂着，“刚才我试着自己弄，但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