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陈今昭几乎是屏息着重新退回了队列。
魏光与乌木不期然对了眼神,随即迅速移开,各自望天。
章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又忍不住去看阿塔海。
但阿塔海注定了没法给对方一个眼神的回应。此刻他正手按腰刀,目光如炬的扫视周围,警惕着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刘都督为摄政王设下接风洗尘宴。
夜里,府衙正堂灯火通明,管弦声声,觥筹交错。
席间,称颂千岁运筹帷幄等声音不绝于耳。摄政王端坐主位,不时与众官员举杯相庆,宴至酣处时,亦会与他们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见身为人主的架子,反倒显得格外的亲切随和。
这场席宴,宾主尽欢。
待宴席接近尾声时,整个席间也还是其乐融融之态。刘都督带领济州府上下官员最后齐齐给主座人敬过酒,摄政王举杯饮尽,说了几句勉励之语,就起身离开了。
众官员齐齐躬身行礼恭送。
摄政王大步朝外走去,在经过陈今昭身前时,凤眸不经意转向她,视线在她醺染醉意的微红脸颊上短暂停留。
待王驾离开,众官员也纷纷向刘都督告辞。
陈今昭抬了手背抚了抚微烫的脸颊,今夜多饮了几杯,难免有些上脸了。坐在位子上缓了会,待觉得稍微清醒些后,就亦向刘都督告退离开了。
坐着暖轿回了后院官舍。
官舍的环境清幽,里头一应用物俱全,住起来倒也便宜。
陈今昭推开门,点了两盏灯放在桌上,就去打水洗漱。
这个季节的深夜难免有些凉,好在屋里给烧了地龙,虽烧不得不算旺,但只要被褥铺盖的厚些,夜里也不会觉得冷。
盥洗完后,陈今昭边拿着帕子擦拭着脸庞,边照常走到了桌边坐下。眸光转动,看着桌上叠放的那摞厚厚的账本,这会才有种这场战役终于结束了的真实感。
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近三年来的点滴,觉得好似做梦一般。她,他竟真的完成这般的壮举,想想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抬起指尖轻抚着这摞账目,她的功勋。
她幸不辱命,完成了他交予她的重担。
想起宴席间时,他朝她举杯遥遥的那一敬,她眉眼间漾开抹细微的笑意。
抚案起身,她吹灭了两盏灯,就着自窗户投来的光线往床榻方向走去。忙碌了一日加之酒意上头,这会她还真有些困顿了。
打着呵欠,她来到床前,脱了官服搁置在旁边的衣架上。
坐在床榻边,她刚俯身脱了外面长裤,身后突然伸出一双臂膀抱住她的腰。几乎刹那,陈今昭反射性的拔出发间簪刀,没有迟疑的朝后刺去。
身后人反应极快,一把扣住她手腕,野兽般迅捷将她翻身制住,力道精准的卸了她的兵刃,并将她压制在榻。
殿、殿下?
压在身上的滚烫而硬实的躯体,贴近来的湿热而粗重的喘息,无不那般的熟悉,这才让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来者是谁。
是我。昏暗的榻间,他的声音压抑而低沉。抬掌抚着她冒了冷汗的额头,他心尖针刺般,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惊痛。
这类的事常有发生?
那倒没有,他们近不了我的身。
陈今昭回的话有些喘,这会她尚有些手脚发软。她倒没说谎,这些年那些刺客们的确是近不了她的身,像进她卧室行刺这样的行径,更不可能。因为在她进房间前,她的那些护卫会仔细检查房里的每一寸。
所以刚才她才没设防,万般没想到竟会有人藏在她的榻间。那一瞬间,她的心都快跳出来,几乎以为她这条命就此要交代在这。
都过去了,以后不会了。
他抬掌一点点擦去她额上的冷汗,颈间垂落下来的平安符不时擦过她的下颌,锁骨。细微的摩擦声仿佛是暧昧低语,细微的流淌在两人之间。
饶是榻间光线昏暗,她亦能感知到他看她目光里的专注与灼烫。随着榻间气氛的安静,两人的呼吸声渐渐清晰起来,他视来的目光中,逐渐染上了侵占、迫人的意味。
陈今昭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不可自抑的紊乱起来。
她忍不住将脸朝枕边侧过,躲开些他那似将人烫化的视线,细微着声问,殿下如何今夜就过来了,不怕人看见?还有刚才有没有伤到你?
为何今夜过来,你不知道?你那点猫挠似的动作,伤不了我分毫。
陈今昭想瞪他,却又怕他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
咬咬唇,她抑着微乱的呼吸,小声道,你压着我了。
下回换你压我。身体朝她逼近,他双手捧过她的脸,俯下头来与她额头相抵,嗓音沉哑,三年未见,陈今昭,你可还认得我?
殿下在说什么笑
我哪有说笑,我看你待我就是陌生了,不自在了。
他唇贴着她的唇瓣,灼热而强势的与她的气息交缠,多年不在你身边,你可是已然忘了我?
她在他心里如斯深刻的停驻了那些年,可以说她的每处细微变化都难逃他的双眼。自再次见面起,他就敏锐感觉到,她在躲闪着他的目光,似对他没那么熟稔,似有些他不明的别扭感。
陈今昭不知要如何回他的话。
或许是几年未见,再见面时确是不如从前般熟稔。但这种陌生感之外,却又于她心底隐隐滋生了股心悸与心慌来。
没有,我忘不了殿下
在他双眸透出危险暗芒之前,她伸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呼吸急促,心跳微乱,我想殿下,我想你。
两具身体贴的如此之近,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紊乱的心跳声。
姬寅礼这刻好似聆听了仙乐,双耳都在发麻。
又似登了极乐,极致的快慰让他从头颤栗到脚,灵魂都似出了窍。
我亦想你。他用力含住她的唇瓣,想到发疯。
日想夜想,有时候想得恍惚时,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实有她这么个人在。
她被他灼热的呼吸烫得有些发颤,手指忍不住绞着他的颈肉。可随即想到这些年他在外打仗的凶险,又忍不住去抚他的肩背,试图隔着寝衣感受他身上有没有伤痕。
他极重的亲吻自唇瓣一路流连到耳畔,张口在那润白的耳珠上咬了下,嗓音重而嘶哑的笑问,这般急?
陈今昭小口呼吸,声音低低的,我想看看,殿下这些年,可有受伤。在对方骤然的停顿中,她声音微涩道,说到底,你是为我行的险。
姬寅礼俯下脸来与她耳鬓厮磨,沉沉的嘶哑嗓音里,是他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情愫,为你,亦为家国。陈今昭,我甘之如饴。
说着,他捉了她的手直接探入他的寝衣里,带着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时间尚早,你不妨细细探查。
陈今昭感到她的手被越带越偏,起先还只是流连在他肩背、躯膛,但渐渐地已不知偏往何处,在察觉不妙想收手已然来不及。他呼吸渐重,忍不住又去亲她的脸,她的唇,呼吸都似要着火般。
害我旷了三年,你怎么补给我都不为过。你要还有些良心,就好好的依从我,可成。他再次与她额头相抵,低低的嗓音柔情的似能将人融化,但扯她衣裳的动作却甚是粗暴。
他屈膝近前,指腹的力道亦忽重忽轻的磋磨着她,当然,若能说些顺我耳的话,让我心头满足,咱俩也能打个商量。
陈今昭忍不住后缩双腿想躲开,却被他牢牢按住。
我先前说过了。
哪句?
她瞪他一下,呼口气,我想殿下,想你。
昏暗中,他粗息愈重,掌腹亦重重抚上了她的脸。遒劲温厚的手腹覆着她的脸庞,力道微微收紧,似要将她牢牢握在掌中。
那就一直想,不可半途而废,更不得见异思迁。他的语气低而沉,灼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我就当你应了,日后若做不到,当心我将你生吞活剥了去。
伸手朝外,他用力掩了床帐。
陈今昭胡乱推他,颤声,你别,别急啊
回她的是粗重的喘息,我哪次急过。
夜还很长,月影急摇,春光无限。
起先,她还能推他,拧他,劝他,可后来,除了搂着他呜呜咽咽的喊他十五郎,就再也阻拦不了旁的。
而这一夜,他压根就没缓过。
在最后时刻,起落不定的帷幔间,传来伴随喘息的软语呢哝声。
昭昭,我心甚悦于你
惟愿此生与你,朝朝暮暮,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