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36节
  想着季松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东西……有什么讲究么?”
  为什么两人手上的月牙相差这么多呢?
  沈禾沉默了片刻。她久病成医,自然明白月牙代表气血,气血充足则月牙明显,像她这种几乎没有月牙的,就是气血不足的明证。
  想了想,她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和人的长相一样,人人都不一样吧。”
  季松便信了她的话。他拉着沈禾的手看了看,忍不住笑着赞赏:“苗儿的手真好看,月牙浅浅的,指甲像桃花瓣。”
  沈禾顿时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他还有这般文采,却又望进了季松不悦的眼睛里:“沈苗苗你那是什么眼神?欠收拾是吧?”
  沈禾笑着摇了摇头,违心地说出了一句奉承话:“子劲的手才好看呢,我喜欢看。”
  【作者有话说】
  全场最佳吴子虚……
  第38章
  即便看得出来沈禾说了句违心的奉承话,可季松依旧高兴;他翻了个身,余尊降贵地将自己沉重的脑袋从沈禾腿上拿了下来,还说要带沈禾去市井里去玩一圈儿,一个侍卫也不带。
  沈禾一时间惊了——她这辈子,还没有单独出过门呢,便忍不住问季松会不会遇到麻烦,又被季松赏了一个脑绷儿:“你男人在呢,谁敢动你?!”
  沈禾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被弹了脑绷儿实在丢面子,于是背过身去不看季松,无论他怎么说好话都不理他,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季松觉得他这夫人实在是好看,生气的时候也这么好看,想着要不要将那支点翠的簪子给了她,又觉得别的首饰都没有到,就这么孤零零的一支簪子挺不好看的,还是等等再给她好了。
  如是想着,季松也翻身睡了——*明天还得带她到市井里去。
  市井里人烟繁茂,走在街上人挤人的,沈禾有点不太适应,却又忍不住笑了——
  街上满是吆喝声,食物的香味儿随着灶火上的白烟一起升起,想也不想地往人鼻子里钻。
  早些年沈家生意还没有做大的时候,沈长生到了闲暇时候,偶尔会带着一双儿女去街头吃点东西;可后来沈禾身体越来越差,她年纪也渐渐大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最多偶尔吃点外头的食物。
  这会儿忽然到了街头,沈禾高兴得快要跑起来,又被季松拽住了胳膊。
  沈禾回头,从季松握着自己手腕的胳膊一直向上看到季松的脸,却见他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你带钱了么?”
  “……”沈禾得意地抬起下颌:“我带了!”
  不仅带了,还想着市井里的东西都不贵,带的钱太多反倒是不方面,她还特意带着散碎银子和铜板。
  “哟,我夫人这么高瞻远瞩啊,”季松有些意外,随即又笑了:“真的吗——给我看看。”
  说着胳膊一用力把沈禾拉到自己怀里,空着的右手往她腰间一摸,那装了散碎银两的荷包就到了季松手里:“好了,这个钱归我了。”
  “……?!”沈禾瞪大眼睛盯着季松,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来他这么做的原因,季松却抛着荷包往前走了:“走走走,我知道一家面特别好吃。”
  沈禾愣愣地被他拽着走,季松忍不住低笑起来。
  拿沈禾的钱倒也不是为了恶作剧,而是……他没带钱。
  季松出门从来都有亲卫跟着,掏钱的事情轮不到他;要是哪天忘了带亲卫,可他动辄在大的客栈或别的地方吃用,直接挂在账上就行,倒也不用他亲自掏钱;可这回到了市井里,他才意识到自己没带钱。
  商贩都是小本生意,一碗面也就几个铜板,怎么会允许赊账呢?即便赊账,也是给自己摊子上的熟客,季松这一年也吃不了几回的人,如何能成为人家的熟客?
  退一万步讲,就算人家瞧着他俩衣裳不错,怕讨钱惹恼了他们、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没要钱。那沈禾不得笑话他啊?
  为了他季松的颜面,还是委屈沈禾一下,先把她的钱拿过来用用吧。
  先前沈禾一直盯着季松,这会儿慢慢回过味儿了:“子劲,你不是没带钱吧?”
  季松没回答,只是步子越发快了,一下拽得沈禾趔趄起来;沈禾恼了,站在原地狠狠拽着季松的胳膊,等他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时候,又忍不住笑了:“咱们是夫妻啊,我又不会不给你花钱。”
  季松别过脸去掩饰尴尬,沈禾笑着四下看看,忽地瞧见个卖油炸糖糕的,立刻松了季松、再抬手一指:“子劲,我要吃这个,你去买!”
  沈禾颐指气使,明媚的太阳光落在她脸上,越发显得她皮肤白皙,仿若透明的白玉;季松有些失神,回过神来把她拽到一边恶狠狠道:“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买!”
  沈禾说好,随后站在一株老樟树的树荫下站着,不时瞧瞧周围的景致,又看看前去买糖糕的季松。
  季松个子高,何况宽肩窄腰;他今天照旧是一身修身的窄袖衣裳,革带也照旧实束着,再加上一身湖水般波光粼粼的绸缎衣裳,越发显得鹤立鸡群了——
  糖糕摊子前人挤人的,可季松高别人大半头,何况衣裳闪着光,身段也好,沈禾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忽然发现季松回头望了她一眼,立刻止住了笑,欲盖弥彰地探头看向别的地方。
  沈禾这副反应,季松也笑了;他转过头来,安心地对着摊主买糖糕,指着刚刚被竹笊篱捞出来的、放在一边篦子上控油的糖糕道:“来两个!”
  糖糕包在油纸里不住地烫着指头,季松拿了东西就转身回去,到了老樟树下把东西一递:“给你!”
  沈禾抬手去接,刚入手就丢了纸包。季松身子一矮,抬手托住了纸包明知故问:“怎么了这是?不是你说要吃的吗?”
  沈禾瞪着他甩着手指——这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把这么烫的纸包给她拿着。
  季松自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闻言慢条斯理地打开纸包,捏了一只炸的金黄酥脆的糖糕给她:“行了行了,知道你皮肉嫩,我喂你吃——这回可别贪嘴,里头的糖浆更烫呢。”
  沈禾心道她又不是小孩子,当然明白这件事;可季松实在讨厌,她瞥了一眼纸包笑了:“怎么就两只啊?花我的钱还这么小气啊?”
  季松也不恼,这会儿认真道:“这里头好多好吃的东西,别吃太多了,闹得肚子难受,受疼事小,要是没法儿吃了……”
  见沈禾瞪他,季松笑得更欢:“行行行,我给你揉肚子。”
  沈禾这才往前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吃着糖糕。
  糖糕很热,沈禾只咬了一小口,咔嚓一声轻响,糖糕立刻露出了雪白的里衣,又不住地冒着热气;季松瞧着她慢慢地吃,又补了一句:“今天不能吃凉东西。”
  沈禾没吭声,只专心致志地吃着糖糕,吃完了季松三两下吃完了自己那只,方才和她一起离了老樟树,去寻别的吃食去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刚开始还是一样东西买两份,没多久就变成了买一份,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等各色小吃吃了个半饱后,季松拉着她去了一处面摊上:“这家面味道不错,是个几十年的老铺子了,听说太宗爷迁都的时候就有了,传了好几代人;刚好也到了午饭的时间,快来尝尝。”
  面摊上有个热气腾腾的大锅,那锅好大,比一人伸长了胳膊还要大;大锅里面满是沸腾的面汤,因为煮的时间久了,那面汤不是澄澈的清水,而是泛着象牙白色的混浊面汤;有小厮在一边看着,见汤混了,就那只大瓢把面汤舀到一只桶里,再加了热水进去。
  沈禾瞧得入迷,步子不自觉上前一步,又被季松握住了手:“不嫌热啊?”
  季松这么一说,沈禾也觉出来锅里的热气扑面而来,就任由季松把自己拉到摊子一角坐好,又忍不住拽着他衣袖低声问他:“子劲,为什么要把面汤盛出来啊?”
  季松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惊愕,过了片刻才笑了:“没下过厨吧?”
  “啊?!”沈禾确实没有下过厨,可听见这话有点不好意思,又听季松笑了:“煮面的水时间久了,面汤就越来越浑,再煮面就煮不熟了,这时候就要把面汤盛出来一部分,再加了热水进去。”
  “当然,这些面汤也没浪费了——你瞧,”季松说着指了指摊子边缘蹲着的一群人。他们蹲着,要不是季松指给她看,她还真没发现。季松又道:“那都是赶路人。出门在外,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好多人不舍得花钱,就自己带着大饼一类耐存的东西;到了吃饭的时候,花上一个铜板买上一碗加了咸盐葱花什么的面汤,就着大饼就算对付过去了。”
  沈禾抬高了眼睛看,果然瞧见那些人都端着只大海碗,海碗里头放着绿油油的葱花芫荽。
  她轻轻点头,又转头看着季松:“那你怎么知道啊?”
  “我怎么知道?”季松低低笑着:“有时候有差事,免不得去别的地方,路上见得多了。”
  沈禾问了句傻话:“你也这么吃吗?”
  刚说完沈禾就后悔了,季松居然也没嘲笑她:“我没这么吃过,爹和大哥他们这么吃过。路上吃饭挺难受的,哪怕有钱呢,水土不服、菜不合口味也是常事——凤举?快过来!”
  沈禾原先兴致勃勃地听,不想季松陡然提高了声音叫人,一时间给他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住了。
  因着季松高声招呼,那人自然抬步而来。他面上带笑,语气中很是惊喜:“子劲,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
  他既然这么说,沈禾就把他看了个清楚——
  这位凤举的个头与季松不相上下,但他比季松瘦一些;他也是窄袖衣裳,实束腰带,瞧着宽肩窄腰、个高腿长,很是劲瘦漂亮。
  再看脸……也挺好看的。
  他没戴帽子,只束着网巾;网巾下是一双浓密直挺的眉。因着眉骨高,眉毛显得分外浓密。
  眉毛已经挺出色了,可他眼睛更胜一筹。内双的丹凤眼长而黝黑,黑白分明的眼睛精光耀耀。
  虽说他也是丰额重颐,但皮肉很紧实,一点不显得糙硬,扔街上也是位鹤立鸡群的主。
  当然,沈禾之所以惊住,倒不是因为他的外貌;虽说他挺好看的,可她的季松也很漂亮啊,沈禾同季松耳濡目染,自己家的人也都好看,还不至于看个好看的男人就看呆。
  沈禾之所以惊呆,主要是因为他身边的人——
  居然是何仪!她认识了三年多、快四年,给她做衣裳的何仪!
  这位凤举抬步过来,季松也站起身来去迎,沈禾顺势站了起来,与何仪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随即也走到对方身边、握住了对方的手:“居然是你——他、他就是那位……”
  沈禾没说话,只朝着凤举抬了抬下颌,眼中满是戏谑暧昧的笑。
  “……是他,他小名清风,大名穆飏,”何仪低头苦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事。”
  何仪这么一说,穆飏面上就愈发尴尬了,也愈发担忧了;季松咳嗽了一声:“来来来,吃饭吃饭,大太阳底下站着做什么?——快进来。”
  穆飏自然乐意,拉着何仪的手就走了进去;沈禾虽然不明白何仪穆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出来不宜多问,便刻意绕远了几步,拉着季松的手进去了。
  这会儿正是中午,进来吃饭的人正多。这铺子是小本生意,即便从太宗爷迁都的时候就有了,到底赚不来什么大钱,因此在铺头前面还扯着块布遮荫,在这份荫蔽里添了几张桌椅。
  方才季松沈禾两人进来时还有位置,又因为两人衣着瞧着实在贵重、季松又特意寻了一张挨着墙角的桌子,倒也没人过来和他们拼桌;这会儿穆飏何仪过来,沈禾发现这桌子居然刚好能坐下几个人,一时间心中有些异样,忍不住看了季松一眼。
  季松没发现她的异样,因为小二过来了。
  小二肩头搭着条白毛巾,弓着腰笑:“几位客官认识啊?”
  “要不,几位客官委屈委屈拼桌?小人再送一碟子可口的小菜……”
  小二有自己的心思。方才他瞧见季松喊穆飏,可见几人认识;这会儿就是瞧中了几人衣着不错,想来出手也会阔绰,自己卖个好,说不定几位大爷一开心,还能给自己点赏钱呢。
  要知道在这铺子里忙活的全是他们自家人,所以平日里虽然没有工钱,但赏钱是归他们自己花用的啊。
  季松穆飏对视一眼,痛快地同意了。季松道:“四碗面,其余菜色你看着上。”
  “好嘞,菜色马上就到!”小二欢声吆喝,面上的笑更灿烂了。
  这会儿人多,小二一时间也没法子把菜和面都送来,穆飏笑着将个油纸包放到了桌子上:“两位也尝尝?市井小食,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禾有点不好意思——她打小在家养病,实在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季松则痛快地打开了油纸包:“梅花糕啊,这个味道确实不错。”
  说着递了一只给沈禾——今天俩人还真没吃到这个呢。
  沈禾有点不好意思,何仪便开口替她解围:“五公子自己吃就是了,这里这么多呢。”
  说着把纸包往沈禾面前送了送:“苗苗你尝尝,还热着呢。”
  沈禾如释重负——女子之间互相分享食物,可比季松给她吃舒服多了,当即也拿了一只在手里:“既然小仪都说好吃了,那味道一定不错——我尝尝。”
  两位姑娘便小口小口地吃着梅花糕,穆飏季松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与好笑——
  没想到,她们两人居然认识。
  说话间饭菜也送上来了,原木的托盘里满满当当地放着四只大碗,随小二走动,碗里的汤都纹丝不动;因为四碗面一同送了过来,倒也不用两位公子特意把面推到爱人面前、给爱人先尝尝。
  面既然送来了,其余的菜色也都送了过来——
  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菜色,不过是几样羊肉,还有些辣椒茄子之类的时令素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