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19节
  沈禾想了想:“毕竟不好看,哪有嫁人了还天天回家的,去药铺好看点,反正也在我家,爹娘和小乔都会在。”
  季松叹息着说好:“苗苗,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想要什么直说就是,我都会答应。”
  沈禾不好意思地笑,季松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当然,见其余男人不行啊。”
  沈禾含羞带嗔地瞪了他一眼,季松心神荡漾,伸手就要去拉沈禾的手,忽然听见了李斌的大嗓门:“五哥有人找你!”
  季松的手顿在了棋盘上空。他扭头吼了回去:“我说了不见!把人打发走!”
  季松和夫人名为下棋、实为调情,一早把人清空了,所以李斌才在外头大嗓门地喊;这会儿听了季松的话,李斌声音又高了些:“五哥,那人说他叫王珩,说是不辱使命,特意给你送来《金石录》与二王本的《杜工部集》的原本。”
  季松平静下来,眼里闪过深思;沈禾在听到《杜工部集》后眼睛一亮,当即敛裙起身:“子劲,人家找你有事,我在屋里等你!”
  季松嗯了一声,抬抬下巴示意沈禾离开,眼中沉思愈发多了。想着他起身:“把棋收了,叫他进来。”
  石桌上放着两只茶盏,桌子正中有一只红木的匣子,匣子里头放着两本书——是《金石录》与《杜工部集》的一册。季松看了,确实是赵宋时候的东西。
  王珩小心翼翼地望着季松的面色,偏偏季松面色无波,他只得率先开了口:“这回来的匆忙,没能将两套书带全了,只先带了两本给五公子过目。”
  “确实是好东西,”季松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是,王尚宝司丞如何舍得割爱了?”
  上回季松找他,说要高价买下这两套书,可王珩就是不松口,季松只得扫兴地回了家;这回王珩主动带着东西来找他,还是一文不取地主动奉上。
  既然不要钱,那就是要别的东西了。
  王珩为人简朴低调,夸一句物欲淡薄也不为过;这回要他做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见季松装傻,王珩眼珠子微微转了转,闻言也没有接着打太极,只是站起身来朝着季松深深作揖:“实不相瞒,我有些事情想请季公子帮忙。”
  季松并不意外,只放下茶盏指了指椅子:“坐下说。”
  “但凡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王珩望了季松一眼,见他气定神闲,方才坐到了椅子上慢慢开口:“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季公子垂听。”
  【作者有话说】
  松:哎呀读书就是很好很好的,苗儿咱们交流交流?
  小学鸡式斗嘴。
  第24章
  王珩说是说来话长,但事情倒也十分的简单:赤子怀金过闹市,人人得而欺之而已。
  王珩祖父做到了尚书,爱书之名又人尽皆知,人人都知道王家留着好东西,如今王家败落了,只剩下一个从五品的尚宝司丞,其余人暗暗就动了心思。
  季松还算好的,他不爱读书,找书也只是为了给老师岳父准备礼物,既然王珩没打算把书卖给他,他也没动别的心思,老老实实地给老师找了些别的礼物,也安心收下摘抄的杜甫诗歌,还打算送他一笔钱。
  可别人就不这么想了。按着王珩的说法,王家藏着一些珍贵的画作,有些都是隋唐时代的老物件儿了,全天下都没有几件,别人就动了心思,把主意打到了王瑶的身上。
  王珩王瑶一母同胞,这事人尽皆知;后来分了家,别人设套让王瑶染上了赌瘾,他欠了钱,自然就拿先祖留下的珍贵字画换了银子接着赌;后来他的字画当完了,王珩将他接到了家里住着,不曾想此番他又去赌博,欠下了不少的钱,对方口口声声要他拿书画来换,连具体是哪副画都指定了。
  王珩气得说没有,对方便斩下了王瑶左手小指,血淋淋地送到了王珩面前,说倘若王珩不把东西拿出来,那他们就打断王瑶的腿。
  王珩见了王瑶断指又痛又气。他明白这回自己要是把字画给送了出去,那以后不说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也一定连一本书、一幅画都留不住;可要是不送字画、眼睁睁看着王瑶被打断了腿、甚至是没了性命,他不仅愧对祖先英名,百年后又怎么有脸去见母亲呢?
  思来想去,这些字画不能给,王瑶却也不能不救,王珩便来找季松帮忙。
  一则,季松人品还算端正,没有强逼着他出卖书籍,抄书的报酬也一早差人送了过去,王家人的生活滋润了许多;二则,季松不仅仅是一个锦衣卫千户,还是宁远侯的幺子,一定能解决了这件事。
  至于第三么,也是王珩的一个私心——这回请季松帮了忙,说不定别人就觉得他攀上了季松这根高枝,以后未必敢再给王家使绊子。
  季松自然看得明白王珩的来意。他不乐意给人收拾烂摊子,可他看着那本《杜工部集》,忍不住的心痒手痒——
  他爱上了沈长生的闺女,之前却得罪死了人家,这回当然要投其所好,好好地讨好人家。
  既然打定了主意,季松说话也开门见山:“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先告诉我:对方是谁?”
  王珩再怎么落魄,他也是朝廷从五品的尚宝司丞;他祖父做尚书时,不定给多少人送过人情;虽说王家是败落了,可他们也不至于落到家里人被绑了勒索的地步。
  赌场的人既然敢这么做,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王珩闻言只是叹气:“我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官,京城里一抓一大把,怎么有本事弄清楚对方身后的人是谁?”
  季松目光如炬,见王珩面色凄苦,心中倒也信了他的话。
  只是没有弄清楚对方是谁,季松自然不可能贸然出手,免得给宁远侯府惹上不该有的麻烦——
  宁远侯府显赫不假,但皇帝的猜忌是一,群臣的艳羡嫉恨也是一,不知道多少人想把宁远侯府拉下来撕着吃了,季松行事自然谨慎。
  略一沉思,季松瞥了眼木匣子:“这样吧,你把赌场在哪儿告诉我,我把王瑶他们一并抓进牢里,到时候让手下的人照顾着王瑶,保证他在牢里不会少一根的头发丝。”
  “有这么个弟弟,你也是辛苦了,索性把他关在牢里关几个月,好好地磨磨他的性子,即便不能帮他改了好赌的毛病,也能让他有个怕性,以后你再治家也会轻松许多。”
  王珩心中有些失望,毕竟季松这事虽然能救下王瑶,但却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偏偏王瑶那事实在棘手,季松这么做,倒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如是想着,王珩起身对着季松又作了一揖:“好,明日我就让人把剩余的几册书给送过来。”
  季松说好,王珩渐渐站直了身体,他咬牙切齿:“还有件小事,请季公子帮一帮我。”
  季松挑了挑眉:“你直说。”
  王珩一声冷笑:“抓到了那畜生,先狠狠打他一顿板子,让他吃吃教训!”
  季松自然答应——打人还不简单么?
  说来也巧,沈禾和父母约定的时间就在后天,刚好能把这套《杜工部集》给带过去,于是季松便死皮赖脸地要跟着她一起去药铺。
  沈禾忍无可忍:“子劲,你难道不要当差的吗?”
  “哎哟,我为了当差我连夫人都不要了是吗?”季松老大的不情愿,闻言又笑了:“逗你的,我刚好闲着,还约了和朋友见面;我先送你去药铺,然后就去见朋友——你好歹让我把书给送过去吧?爹对我爱答不理你看不出来?”
  沈禾听着听着就笑了,确定季松不会误了当差之后,方才点点头应了:“爹哪里爱答不理了?这不是姑爷身份贵重,老丈人怕说错了话、惹了姑爷不快,姑爷回家收拾自己姑娘吗?”
  季松不客气地赏了她一个白眼:“那姑爷怎么收拾姑娘的?整天给姑娘捏肩捶背?”
  沈禾忍不住笑倒在季松怀里:“也没人逼着你这么做啊,你瞧咱俩,你高我一大头呢,我还能强迫你这么做吗?”
  季松亲了她两口:“走,出发!”
  恭恭敬敬地把《杜工部集》送给了沈长生,又拉着夫人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季松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药铺。
  今天见朋友是假,把王瑶从赌场里给捞出来是真;他先是陪夫人来了药铺,又和岳父一家人说了好久的话,这会儿都快到中午了,他得赶紧过去才行。
  季松想着翻身上马,却被季怀忠拽住了马笼头:“五哥,那人有点不对劲儿啊。”
  季松顺着季怀忠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个站得笔直的人。
  那人衣裳发白发灰,一点辨认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衣裳放量也不大,隐约有些捉襟见肘的意味在。
  他身量瘦弱,但个头不算矮,站得也很直,一眼看过去,倒有些傲骨铮铮的意思。
  他站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一动不动,要不是季怀忠提醒,季松还真没发现他。
  “确实有点奇怪,”季松没下马,手中照旧握着马缰:“他站了多久了?”
  季怀忠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刚来他就在那里站着了,少说也有两刻种,一直望着药铺,可就是没有进去,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方才我在周围打听了打听,说这人连着好几天都在外头站着;听茶馆的人说,他应该是南方来的,听口音像是苏州人。”
  季松抿了抿嘴,翻身下了马——
  药铺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没病怎么会来?倘若有病,那又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在外边站这么久?
  偏偏这人年轻,又是苏州人……
  季松脑中有了个猜测,他信步走到对方身前:“公子在外站了许久,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这铺子是我自家的,公子不如去里头,我让大夫给公子看看。”
  对方总算回过神来。他缓缓看向季松:“我记得,这铺子姓沈,沈伯父只有小乔一个儿子,如何成了公子自家的?”
  果然是盛羽,他夫人的前未婚夫。
  “原来是盛公子,”季松笑了:“爹虽然只有小乔一个儿子,却还有个女儿;我做人女婿,喊一声爹也很正常。”
  “盛公子远道而来,我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着季松对盛羽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道盛公子是否赏脸,肯随我一同吃杯酒水?”
  话说到了这里,两人自然明白了彼此的身份。
  盛羽望着季松,见他虽然笑着,可神色霸道、丝毫不准人拒绝,便缓缓开口应了:“客随主便,却之不恭。”
  “季五公子有意相邀,倘若不去,反倒显得羽不识抬举……公子请。”
  二楼雅间临湖而设,开窗后清风徐来,可见湖光粼粼。
  “也不知道盛公子喜欢什么,就随便点了几样菜,又要了一壶惠泉酒,”季松亲自给盛羽斟酒,斟完了递到盛羽手边:“当然,我更不知道,盛公子在药铺外一连站了几天,又是为了什么?”
  第25章
  一连在药铺外站了几天,究竟为了什么?
  盛羽有些想笑,为季松的无耻。
  他站在自己未婚妻家的药铺外一连几天,还能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见一见他另嫁他人的未婚妻。
  只是……
  盛羽的目光渐渐落在了餐桌上。
  餐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色,他认不出都是什么原料,但异香扑鼻,一眼可见价值不菲;酒也是苏州的惠泉酒,那酒颜色明亮、香味醇厚,一看就知道是陈年佳酿。
  倘若再多想些,譬如这家酒楼——
  盛羽在这一片住了小半个月,自然知道这家酒楼是附近最贵的那一家。
  季松特意请他来这家酒楼吃饭,未必不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与财力,好让他知难而退。
  思及此,盛羽轻轻呼气,声音尽可能的沉着冷静:“我来拜访一位故人。”
  “故人是谁?”季松并不给盛羽含糊其辞的机会:“不会是我的夫人阿沈吧?”
  阿沈。只提一个姓氏,连沈禾的名字都不肯让他知道。
  盛羽渐渐染了怒气。他忍气笑了:“季五公子是否知道我和沈姑娘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