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17节
  沈禾好看,即便瘦弱得他下不去手,照样和她同床共枕,季松确信他没有见到过褥子一类的东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松眉头越拧越紧,没注意到沈禾慢慢睁开了眼睛,胳膊也搭在了季松腿上:“子劲,疼。”
  她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枕在了季松腿上,一抬头却瞥见季松探究的眼神。
  沈禾愣了一愣:“子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
  【作者有话说】
  三嫂:大嫂我跟你说啊,可怜的小五媳妇儿哟,被折腾得下不了床了。
  苗:???
  松:???
  第21章
  季松抿紧了嘴。
  他确实想知道他夫人为什么没来葵水。沈穗语焉不详,其中绝对有问题。
  可他夫人对自己的身体也很痛苦。倒不是自卑,而是苦恼于自己身体差,每每提起来都情绪低落;最近她刚刚运动起来,正是浑身难受的时候,问她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季松不说话,沈禾眉头就越皱越紧,头也轻轻抬了起来,下意识就要离开季松的腿,却又被季松摁着头摁了下去:“我想说,不要因为难受就不锻炼——明天早上跟我跑步去。”
  “子劲!”沈禾立刻睁大了眼睛:“我现在难受着呢?!”
  “我知道,”季松没忍住笑了:“这几天你动不动都难受,还不如跟我一起动呢。”
  沈禾没说话,只是背过身去不看季松;季松去拉她的手,她想也不想地甩开。
  季松想笑。他叫沈禾:“苗苗。”
  沈禾不理他,闭上眼睛装睡。
  “苗苗,”季松声音提高了些:“再不扭过头来,我打你屁股。”
  “你打,打死我,”沈禾闭着眼,只委屈巴巴道:“只要夫君高兴,打死我我也乐意。”
  她拖长了声音,一听就知道不开心;季松没办法,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我给苗苗揉一揉……上一个让我给他揉的可是我爹,全天下就你们两个人有这种待遇,旁的人啊,别说大哥了,天王老子地王爷都不成。”
  沈禾原先闭着眼,打定了主意要生气,闻言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季松也轻笑着,一下下尽职地给她揉捏着,心头倒是没那么沉重了。
  沈禾这回难受只是因为长年累月的不动弹,偶然动了几天,胳膊腿儿自然难受;这倒不是病也不是伤,过上几天就好了。等她一好,季松又拉着她在院子里跑动,整天把她累个半死,还免不了要迎接季松的种种调侃,譬如说她比娃娃还娇气。
  沈禾不理他。沈禾这辈子都没和人吵过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吵架;季松就变本加厉,每每把她气到面颊通红,再戳着她脸蛋儿叹息:“苗儿怎么不哭啊?你哭了我就不欺负你了。”
  一开始沈禾还告诫自己要修身养性,不要和他这种军营油子打交道;后来被季松气得不行了,她就抬脚踢季松的腿。
  她力气不大,季松也感觉不到难受,反倒笑着夸她力气大了,比上回踢他疼了。
  沈禾被他的无耻气笑了,又挑眉问他:“子劲,你这算不算是伯俞泣杖啊?”
  伯俞泣杖是二十四孝里的故事,说韩伯俞经常被母亲杖打,但从来也不哭泣,直到某天母亲打他时,他居然嚎啕大哭起来。他母亲十分好奇,问他为什么哭泣,韩伯俞就说这回母亲打他的力气小了,说明母亲衰老了。
  沈禾这话,多少有点……
  季松当时就板了脸。沈禾意识到大事不妙就要开溜,却被季松摁到了腿上趴着,手还在她腰臀间不住徘徊,阴恻恻地警告她:“苗儿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禾果断认怂,一个劲儿地道歉;季松勉强原谅了她,却逼着她亲了自己好几口。
  总之俩人闹腾了好久,感情越发地深厚,季松也越发地粘她,每天下了差就回家陪她,从来不会晚回家哪怕半刻钟。
  也因此,沈禾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季松也能立刻发现,譬如现在。
  穗儿忧心忡忡在门口踱步,见了季松下意识别过头去。
  季松心头一紧:“怎么回事?苗苗呢?”
  穗儿等季松都等了老半天了,先前一直埋怨季松不回来,可现下季松回来了,穗儿反倒如鲠在喉,有些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说,”季松沉声道:“凡事有我在。”
  “夫人……”穗儿神情纠结至极,咬咬牙狠心道:“夫人身体不舒服,公子先别进去。”
  季松心头越发烦躁,声音也冷厉起来:“她不舒服,怎么不进去照看她?”
  穗儿讷讷,见季松快步走来,不等季松来到身前就下意识地侧身让路——
  季松随父亲,面容威严冷峻,天生一张官样脸;此时带着愠怒,周身气势有些吓人;穗儿本就心虚,见他如此,自然让开了路。
  季松提步跨过门槛。他腿长,步子又急迫,曳撒衣摆不住打在他腿上,又被皂靴弹开,犹如落而复起的潮汐。
  屋子不算大,但有屏风将各处隔开;季松拐了几个弯,方才瞧见了床榻——
  床榻上,沈禾双眼紧闭,头发被冷汗粘在苍白的面容上;旁边是弯腰给沈禾擦去冷汗的田田,她弓着腰,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手中的毛巾便被季松给接了过去。
  季松拧着眉做完一切,又摸了摸沈禾的额头,确定沈禾没有发热,方才沉着脸又走了出去,目光如炬地望着穗儿:“苗苗怎么了?找过大夫没有?”
  “夫人没事,”穗儿低着头轻声道,根本不敢去看季松的脸:“姑娘只是来了葵水,歇歇就好了。”
  季松眉头拧得更紧了——
  听这话的意思,看来是没请大夫了。
  季松有些恼,唤人去请大夫,难得疾言厉色起来:“你从小跟着苗苗,即便做错了些什么,也该是苗苗罚你,我不该插手。”
  “可你别忘了,她是我的妻,是宁远侯府的少夫人。她要是出个差池,底下人逃不了干系!”
  “是,苗苗为人宽厚低调,不愿意给人找麻烦;我也知道她顾忌着彼此的身份,病了痛了也忍着不说。”
  “可沈穗,我告诉过你,遇事了找李斌去,他要是解决不了自然会去找我。”
  “你找他了么?”
  沈穗低着头不说话,手指不断地搅着,一副老实认罚的模样。
  季松顿时更气了——他为的是解决问题,又不是为了耍主子的威风;沈穗这副模样,下回再出了事情怎么办?
  “沈穗,”季松深深吸气,声音尽量温和下来:“你老实告诉我,苗苗葵水多久来一次?”
  沈穗惊得抬起头来,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季松握了握拳,压低声音又问了一次:“你只管如实禀告,我保证,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
  季松平日从来不耍主子的威风,可身份之别,沈穗一直都记在心里;这回季松做出了保证,分明就是服了软,让她放心。沈穗松开了手,皱起眉头想了很久,方才轻声道:“夫人体弱,葵水……有时六个月来一次,有时七个月来一次。”
  季松惊得僵在原地,回过神来声音越发的低:“她……哪里难受?”
  “我怎么做,才能让她好受些?”
  同沈穗谈完,大夫也来了。
  客客气气地给了大夫赏银,叮嘱他千万保密后,沈穗有眼色地离开,说是给沈禾熬些补气血的汤。
  季松疲惫地点了点头,又将田田打发了出去,房间一时寂静下来;季松闭了闭眼,慢慢坐到床沿上,自棉被里拉出沈禾一条胳膊来——
  她此时肚子疼,胳膊腿也疼,被子里塞满了汤婆子,热得她出了一身的汗。
  季松替她捏着。打熬筋骨,平日里少不得跌伤扭伤,懂一些推拿也是理中之义;何况他爹早年征战留下了不少暗伤隐痛,为了让父亲舒服些,季松也跟着学了几分。
  胳膊入手,细的好似轻轻一握就能捏得粉碎。季松来不及心疼,只是望着沈禾表情,一点点调整手下的力度,摸索片刻就拿捏准了力度。
  推拿按摩不需要多少心思,季松一面推拿一面想,想着沈穗有心为沈禾遮掩,时间间隔定然是往少了说的。如此说来,她一年能来两次葵水就算不错了。
  想着他又抬眼望着沈禾,忽然觉出一股无力感来——
  她家世低微,他可以让她夫荣妻贵、可以为沈长生请来冠带;她性子内敛,他可以一点点逗得她放下冷静、套出她的真实想法;独独她这副孱弱的身体,季松有些手足无措——
  他确实身强体壮,可这不是能够近朱者赤的东西,即便她与他朝夕相处,身体也难以康健起来。
  季松眉头皱起,想着方才大夫的话,心中一点点有了计较。
  沈禾昏昏沉沉地睡了小两个时辰才有些清醒。她浑身难受,觉得自己在刀山火海里煎熬,觉得有刀剑刺进自己身体,又被丢进火海中。
  她有些想哭,却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好在手臂上的按摩能帮她减少几分痛苦,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手腕,多年如一。
  沈禾挣扎着枕在那条胳膊上。她闭着眼,话里带着哭腔:“娘……”
  声音有些破碎,季松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又哄小孩一样轻轻拍她后背:“我在呢,别害怕。”
  第22章
  沈禾觉得母亲的声音粗了些,但她无力多想,只又凑近了些,方才安心睡去。
  一睡又是一个时辰。这回她清醒了许多,也舒服了许多——
  葵水是何等娇气的东西,她这副身体能有多久呢?
  旁人五天七天或许还打不住,她就一两天;从晨起发现到晚上,已经过去大半天了,这份折磨便轻了许多。
  她睁开眼,就瞧见季松朝她笑:“总算醒了。”
  “我给你捏了足足一个时辰,胳膊都要捏断了。”
  沈禾好容易才想明白前因后果,又想起自己似乎喊了声娘,不由有些尴尬。可她全身无力,又实在不想动,只笑道:“夫君勇武过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断了胳膊?”
  季松只笑着摸了摸她额头,确定温度正常,方才笑了:“我看你是馋了,汤才做好,你就醒了。”
  沈禾果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又瞧见穗儿的身影——
  穗儿为人高挑清瘦,她也喜欢穿绿色的衣裳,走起来随风柳条一样的婀娜多姿;此时她胸前横着个朱漆托盘,颜色对比越发鲜明。
  托盘上头放着好大一只砂锅,砂锅旁边是两只碗并着汤勺。
  沈禾顿时头大起来。不看她也知道那是红枣老鸭汤,而且那鸭子定然是一只年头不小的老母鸭,汤上面飘着厚厚的一层油。
  油得喝不下去啊。
  季松扶沈禾躺下后去盛汤,回来时就发现沈禾苦着脸,眉头比方才疼痛时皱的还紧。
  香气越来越浓,沈禾望着季松:“子劲,我困了,先不喝汤了。”
  季松下意识哄她:“先喝了汤,几口的事。”
  沈禾面色更苦。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季松:“子劲,你……能不能把汤上头的浮油撇了去?”
  “太油了,我喝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