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次日寅时,天色未明。
  顺王身着素服,腰间却暗藏软剑。他带着二十名死士,以祭拜先帝为名,早早来到灵堂。灵堂内白幡低垂,先帝灵柩停放在正中,周围跪满了文武百官。
  雍王一身缟素,跪在灵前最前方。他看似沉浸在悲痛中,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皇兄节哀。"顺王上前,假意安慰,却在靠近时压低声音,"这江山,弟弟替您收了。"
  话音未落,灵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禁军统领杨焕带着一队甲士冲了进来,刀剑出鞘,寒光凛凛。
  "杨焕,你这是何意?"雍王十分震惊,其乃景王旧部,景王谋逆后雍王念其才能出众,未曾发落他。没想到,如今……
  杨焕狞笑:"陛下恕罪,末将只是顺应天命!"他一挥手,禁军立刻将灵堂团团围住。
  就在此时,顺王妃之兄王贵勇身着甲胄,带着一队西北精锐冲入灵堂,直奔雍王而来。
  "昏君受死!"王贵勇长刀出鞘,寒光直取雍王咽喉。四周的护卫和西北军将士绞杀在一起,王贵勇势如破竹,一时间无人抵挡,紫宸殿大总管夏守忠挡在雍王身前,替雍王挡住了致命一击。
  他眼中满是欣喜,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先帝的嘱托,誓死效忠新帝。
  雍王看着夏守忠倒在自己跟前,王贵勇的刀再次杀向雍王……
  周皇后和雍王妃以及襄宁长公主带着宗室朝臣的家眷在凤仪宫,听到凤仪宫外传来的动静,雍王早已与其通过信,周皇后命人禁闭宫门,等着前方传来的消息。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王贵勇咽喉。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倒下,鲜血染红了灵堂的白幡。
  "什么人?"顺王大惊失色,转头望去。
  灵堂大门处,宁国公府世子贾瑾一身戎装,手持长弓,身后是整齐列队的北衙禁军。
  "奉襄宁长公主之命,护驾勤王!"贾瑾声音清朗,在混乱的灵堂中格外清晰。
  雍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目光如刀刺向杨焕:"杨爱卿,这就是你的'顺应天命'?"
  杨焕脸色煞白,他万万没照计划,北衙禁军应该被调往城南
  "陛下饶命!"杨焕跪地求饶,"都是顺王逼迫末将..."
  "背主求荣,罪无,身旁暗卫立刻上前,一刀结果了杨焕。
  局势急转直下。顺王见大势已去,拔剑欲做最后一搏,却被贾瑾一个箭步上前,卸下了兵器,长剑架在了脖子上。
  "顺王殿下,请自重。"贾瑾声音平静,手上力道却不容反抗。
  灵堂外,西北守将王承业禁军包围。王承业见女婿被擒,女儿儿子惨死,悲愤交加,
  "保护陛下!"贾瑾高喊,同时松开顺王,抽箭搭弓。
  三箭连发,王承业虽武艺高强,却难敌贾瑾神射,最终身中数箭,倒地身亡。叛军见主将已死,纷纷弃械投降。
  短短一个时辰,这场精心策划的政变便以失败告终。
  雍王缓步走到被押跪在地的顺王面前,俯视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顺王,父皇尸骨未寒,你便迫不及待要兄弟相残?"
  顺王抬头,眼中满是怨毒:"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雍王摇头叹息,转身对贾瑾道:"贾爱卿今日救驾有功,朕心甚慰。宁国公府世代忠良,果然名不虚传。"
  贾*瑾单膝跪地:"臣北衙禁军鱼符乃先帝临终所赐,祖母深明大义,
  雍王点头,目光扫过满朝文武:"今日之事,朕会彻查。凡参与谋逆者,严惩不贷;忠君爱国者,朕必厚赏。"
  他特意看了贾瑾一眼,这个年轻人临危不乱的表现,让他看到了朝堂未来的希望。
  四月初的皇城,春寒料峭中带着一丝肃杀。
  隆兴帝的灵柩停放在紫宸殿已经七日,白幡飘荡,香火缭绕,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
  林如海站在文官队列的第三排,低垂的眼皮下目光闪烁。雍王掌权后派了心腹担任巡盐御史一职,他回京述职后被安排到了礼部。
  作为礼部侍郎,他这七日几乎未曾合眼,既要操持先帝丧仪,又要提防朝堂上的暗流涌动。他的手指在袖中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他知道,今日停灵结束后,大周朝的天就要变了。
  "咚——"钟楼的晨钟敲响,浑厚的声音穿透宫墙。
  "时辰到——"司礼监掌印太监张盛拖着长音宣告,尖锐的嗓音刺破了紫宸殿前的寂静。
  林如海抬眼望去,雍王一身素白孝服站在灵前,背影挺拔如松。这位在信王与景王宫变后实际执掌朝政的亲王,此刻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即将登基的喜悦。
  "先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襄宁长公主从侧殿走出,一身缟素却掩不住通身的贵气。她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卷轴,步履沉稳地走到灵前。
  林如海呼吸一滞。襄宁长公主是先帝最信任的胞妹,在朝中素有威望。她此刻现身,必有大事。
  "奉先帝遗诏——"襄宁长公主展开圣旨,声音清亮,"皇四子雍王,仁孝聪慧,堪当大任。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殿前一片哗然。虽然雍王在宫变后代行太子之责,但先帝生前从未明确立储,这道遗诏来得突然却及时。
  林如海目光扫过前排的宁国公。这位掌管京畿防务的国公爷面色如常,似乎早已知晓内情。而站在另一侧的王子腾,虽然也躬身行礼,但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阴鸷。
  "臣有异议!"兵部尚书赵崇突然出列,"先帝生前从未提及立储之事,此诏来得蹊跷!"
  殿前气氛骤然紧张。林如海看到殿外侍卫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襄宁长公主冷笑一声:"赵大人是在质疑本宫伪造圣旨?"她转向众人,"先帝早有预见,恐有人借机生事,故将此诏交予本宫保管。信王、景王谋逆在先,顺王谋逆在后,大乾江山动荡不安。如今先帝尸骨未寒,赵大人就迫不及待要乱我朝纲吗?"
  宁国公此时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臣宁国公贾攸,恭请雍王殿下继位,以安先帝在天之灵,以定天下臣民之心!"
  随着宁国公表态,殿中文武百官纷纷跪倒,高呼:"恭请雍王殿下继位!"
  赵崇孤立无援,脸色煞白地退回了队列。
  雍王这才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襄宁长公主身上,深深一揖:"儿臣谨遵父皇遗命。"
  当日下午,隆兴帝灵柩在三千禁军护送下前往皇陵。林如海作为礼部官员随行,亲眼目睹了先帝入土为安的最后一程。陵墓石门轰然关闭的那一刻,他恍惚间听到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三日后,登基大典在泰安殿举行。雍王身着十二章纹冕服,接受百官朝拜,改元雍景,延续隆兴五十三年,待来年新春再改元雍景元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高声宣读着封赏诏书。
  林如海听到宁国公府获赐丹书铁券、加封太子太师时,不由看向站在武官首列的宁国公。这位国公爷已是不惑之年,在襄宁长公主的谋划下,使宁国公府一跃成为新朝最炙手可热的勋贵。
  而当他听到对王子腾仅仅是赏了一些东西时,心中了然。这看似恩宠,实则无甚作用,只是名头好听。林如海眼角余光瞥见王子腾谢恩时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大典结束后,林如海被留了下来。当他走进御书房时,新帝正在批阅奏章,襄宁长公主——现在应该称襄宁大长公主了——坐在一旁。
  "林爱卿来了。"雍景帝抬头,年轻的脸上带着疲惫却锐利的目光,"朕记得你与荣国公府有些姻亲关系?"
  林如海心头一跳,立刻跪下:"回陛下,臣亡妻贾敏确是荣国公府嫡女,但臣一心只为朝廷,绝无二心!"
  "起来吧。"雍景帝摆摆手,"朕不是怀疑你。相反,朕需要你帮朕留意荣国公府的动向。"
  林如海暗暗打量襄宁大长公主的神色,见看不出什么,背上开始渗出冷汗。他明白了,新帝这是要他对付自己的岳家,襄宁大长公主,或者说宁国公府贾家对此并无阻拦之意。
  看林如海面色不佳,襄宁大长公主忽然问起来,“林大人匆匆回京,不知林家丫头可回来了。本宫倒是许久不曾见到她了。”
  林如海恭敬的回道:“多谢殿下厚爱,臣奉命回京,小女也一起同行。只是小女不慎感染了风寒,在府中养病。待她病愈,再让她去宁国公府拜访。”
  襄宁大长公主一听黛玉病了,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倒是关心起来。
  “林家丫头如今可好些了?琤儿最近公务繁忙,本宫回府便让他走一遭,到底是未婚夫妻,合该多关心关心。”襄宁大长公主一番言语,定下了贾琤的行程。
  林如海听着倒是不反对,已经定了亲,宁国公府也不是他林家能随意悔婚的。玉儿也不讨厌贾琤,他自然是盼着这桩亲事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