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这日深夜,史太君将一封信交给心腹赖大家的:"务必亲手交给南安郡王府的周嬷嬷,就说我念着她当年伺候太妃的情分。"
  赖大家的将信贴身藏好:"老太君放心,我娘家侄子在郡王府当差,进出方便得很。"
  三天后,南安郡王妃"偶然"在景王府赏花时提起:"听闻荣国公府的姑娘们才貌双全,尤其是那位三姑娘,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景王幕僚赵先生适时接话:"王爷近日正说府中缺个知书达理的妾室..."
  这一切,都被史太君安插在南安郡王府的眼线一一传回。与此同时,另一条线也在暗中进行。王熙凤借着去清虚观打醮的机会,"偶遇"雍王世子妃娘家弟媳尤氏,两人相谈甚欢。
  "我们府上二姑娘虽不善言辞,但最是温婉贤淑。"王熙凤摇着团扇,状似无意地说,"听说世子妃想寻个性子温婉的姑娘?"
  尤氏会意一笑:"可不是,世子身边正缺个知冷知热的人。"
  史太君得到消息后,立即命人准备了两份厚礼。一份是前朝名家的《寒林图》,派人悄悄送给景王心腹赵先生;另一套十二件的羊脂玉头面,则通过王熙凤送到了尤氏手中。
  十月十八,黄道吉日。荣国公府后门悄悄驶出两顶青呢小轿,一东一西,分别去往景王府和雍王府。探春坐在轿中,手中紧握着一方绣着海棠的手帕——那是祖母昨夜给她的。"记住,在王府不比在家,事事谨慎。"史太君的话犹在耳边。
  与此同时,迎春的轿子已到了雍王府侧门。她怯生生地掀开轿帘,只见一个面容严肃的嬷嬷正等着她。"姑娘请随我来,世子妃最不喜等人。"
  就在两顶轿子悄然进入王府的同时,宁国公府内,襄宁长公主正在听管家汇报各府动向。
  "荣国公府近日可有异常?"襄宁长公主抿了一口茶,淡淡问道。
  管家恭敬回答:"回长公主,荣国公府一切如常。史太君前日还邀了各家夫人赏花。"
  襄宁长公主点点头,却又觉得哪里不对:"贾政近日可有出入什么特别场所?"
  "这...政二老爷除了衙门就是家,倒是琏二爷常在外走动,不过也都是些寻常应酬。"
  襄宁长公主眉头微蹙,正要再问,忽听外面一阵喧哗。不一会儿,她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长公主,不好了!刚得到消息,荣国公府的两位姑娘今日分别进了景王府和雍王府!"
  "什么?!"襄宁长公主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青瓷碎片四溅。"什么时候的事?为何现在才报?"
  丫鬟吓得跪倒在地:"荣国公府行事极为隐秘,连轿子都是从不同方向绕路去的..."
  襄宁长公主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又颓然坐下。晚了,一切都晚了。王府纳妾,一旦入门,便是王府的人。她忽然明白过来——史氏这次是铁了心要避开宁国公府的耳目。
  "好个史氏..."襄宁长公主咬牙切齿。
  而此时,荣国公府内,史太君正站在祠堂里,望着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香炉中的线香缓缓燃烧,青烟袅袅上升。
  "列祖列宗在上,老身今日所为,皆为贾家百年基业。"她低声祝祷,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元春被送出宫赐婚宗室庶子,如今探春入景王府为庶妃,迎春入雍王府为世子庶妃,荣国公府总算有了新的倚仗。"
  她缓缓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时,眼中已噙着泪水,但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鸳鸯悄悄进来:"老太君,景王府和雍王府都派人来传话,说两位姑娘已经安顿好了。"
  史太君点点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去告诉政老爷和琏二爷,明日开始,荣国公府闭门谢客三日,就说我身子不适需要静养。"
  "是。"鸳鸯犹豫了一下,"老太君,宁国公府那边..."
  "襄宁长公主现在必定暴跳如雷。"史太君冷笑一声,"但她能奈我何?木已成舟。"她望向窗外,暮色中,那株海棠已经凋零大半,但枝头又冒出了新的花苞。
  "告诉凤丫头,准备两份厚礼,一份给景王府赵先生,一份给雍王世子妃娘家的弟媳。"史太君缓缓道,"日后多来往,这只是开始,往后需要打点的地方还多着呢。"
  夜色渐深,荣国府各处陆续点起灯火。从外面看,府中一片宁静祥和,谁又能想到,就在今日,两位贾家姑娘的命运已经悄然改变?而这场由史太君精心策划的联姻棋局,才刚刚开始。
  第178章
  深秋时节,荣国公府二房的院子里,几株海棠开得正艳。二太太王氏却无心赏花,她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发白,脸上的脂粉也遮不住那铁青的脸色。
  "好一个荣国公府!好一个老太太!"王氏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我的元春,堂堂嫡出的小姐,嫁的不过是郡王庶子。如今倒好,那两个庶出的贱种,竟要入王府了!"
  她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上好的青花瓷顿时碎成几片,茶水溅在她绣着牡丹的裙角上。周瑞家的站在廊下,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连呼吸都放轻了。
  "太太息怒..."周瑞家的试探着开口,却被王氏一个眼风扫得噤了声。
  "息怒?我如何息怒?"王氏冷笑一声,眼中怒火更盛,"迎春那个木头似的,探春倒是伶俐,可再伶俐也是庶出!她们也配?也配入王府?"
  她站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绣鞋踩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老爷整日里说什么'女儿们的婚事要慎重',结果呢?自己的庶女倒攀上高枝了!"王氏声音陡然提高,"定是那个贱人赵姨娘在背后撺掇!"
  周瑞家的见主子提到赵姨娘,知道这是自己可以插话的时候了。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两步,低声道:"太太明鉴,赵姨娘素来心术不正,仗着老爷宠爱,没少在背后使绊子。那两个庶出的,平日里看着老实,谁知道背地里..."
  "周瑞家的!"王氏突然喝道,"有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面可要管住你的嘴!"
  周瑞家的脸色一白,连忙回道:"奴婢知错。"
  王氏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她瞥了眼周瑞家的,冷冷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但有些话,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了,我可保不住你。"
  周瑞家的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偷眼瞧着主子的脸色。见王氏怒气稍平,才又小声道:"太太,老奴只是心疼大姑娘。大姑娘那般品貌,若是生在别家..."
  "够了!"王氏打断她,但语气已不似方才严厉,"元春已经出嫁,多说无益。倒是那两个..."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老太太和老爷都觉得她们配得上王府,那就让她们去。我倒要看看,她们能在王府活出什么样子来!"
  周瑞家的眼珠一转,凑近道:"太太说得是。依老奴看,迎春小姐性子懦弱,到了王府那种地方,怕是连下人都能欺负她。探春小姐虽然机灵,但毕竟出身...王府的人最重规矩,哪能容得下庶女放肆?"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说得对。王府不比咱们府上,规矩大着呢。"她理了理衣袖,"去,把府里准备给她们送去的嫁妆单子拿来我看看。呵!急急忙忙把人送进了王府,嫁妆倒是要后补。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婶婶做嫡母的,自然要'好好'为她们打点。"
  周瑞家的会意,连忙应声去取。她知道,主子这是要在嫁妆上做文章了。庶女的嫁妆本就比嫡女少,若再克扣些...
  不一会儿,周瑞家的捧着嫁妆单子回来,王氏细细看了一遍,冷笑道:"老太太倒是大方,给她们准备的比元春当年还多两成。"她提起笔,在单子上划了几道,"这些,都减半。还有这些绸缎,换成次一等的。"
  周瑞家的看着单子上的改动,心中暗喜。她早就看那两个庶出小姐不顺眼,如今能跟着主子一起打压她们,正是求之不得。
  王夫人看着削减过的单子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赵姨娘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太太,"周瑞家的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赵姨娘这两日得意得很,逢人就说她女儿入王府了。今儿个还特意去老太君跟前献殷勤,说是亲手熬了参汤。"
  "呵,"王氏冷笑,"她倒是会钻营。去,告诉厨房,从今日起,赵姨娘的份例减半。就说...府里最近开支大,能省则省。"
  周瑞家的连连称是。
  王氏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待周瑞家的走后,她独自站在院中,望着那几株盛开的海棠,眼中寒光闪烁。
  "庶女也配入王府?"她喃喃自语,"好啊,既然你们非要攀高枝,我就送你们一程。只是这高枝,怕是不好攀呢..."
  一阵风吹过,海棠花瓣纷纷落下,,红得刺眼,像极了未干的血迹。
  ***
  赵姨娘近件新做的绛紫色绣金线对襟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衬得她那张本就艳丽的脸更加光景王府后,她腰杆子便挺得笔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