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谢?谢什么?王娇月心情复杂,算了,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原本……,唉……。
  看见许知予前面有一道浅沟,她不忍心,上前牵起竹竿:“回家吧,这有道沟。”
  “好,谢谢。”
  回到家,王娇月开始生火煮早饭,没有意外,又是一锅清粥,半碟小咸菜。
  许知予无奈地搅着那碗清粥,皱着眉头,一副生无可恋,又是稀饭,还是插不稳筷子那种的稀。
  怎么没穿过来两天,就开始想念楼下那家火锅了?不应该啊,自己又不是吃货,到底还是这饭食太寡淡,没有一点油荤。
  原主太惨了,这日子,不要说吃好,吃饱都难。
  许知予在心里默默吐槽。
  王娇月拘谨地坐在许知予的对面,浑身不自在,拘着手,轻放在腿上,端端坐着,她在等着许知予开动。
  也不知是发什么神经,说今后都要同桌用食,可自己并不喜欢,坐在这里一起吃,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蹲灶堂自在。
  看许知予搅粥不喝,她也不敢动筷子。
  许知予端着那碗稀饭,看了好一会儿,又扒拉了一下小咸菜,憋嘴。后若有所思地看向王娇月,还半撑起身,伸长脖子去看她那碗。
  咋滴?要检查这碗是不是一样?她可没听今后要一样的话,王娇月特意将碗推过去了些,莫不还在怀疑自己偷吃?
  “娇月,我们……我们能不能硬气地吃一顿干的?”许知予说得很小声,也觉得不好意思。 ?
  “不是,这顿顿喝粥,我……”许知予皱着眉头。
  真不是许知予矫情,她打小就不爱喝稀饭,就像有人就是不喜欢吃面条一样。
  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么一句,王娇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们确实好几个月没吃过一顿干饭了。
  “是官人说要节约的。”已没几顿米了。
  “啊?又是我说的?可再节约,也不能顿顿喝稀饭呀,人遭不住,就这样的生活,不就只是在吊命么?”
  吊命?又何尝不是?
  王娇月满眼惆怅,自分家后,每顿你固定给三把米,却还分大小把,只要你不饿就抓小把,可一旦给你端过来的粥比平时清一点,你就摆臭脸色,给人气受。所以不管米多米少,每次都先紧着你的量,剩下才是自己的,自己唯一能控制的就是多加水,能多得一碗米汤喝。
  “这样,娇月,从今以后,我决定:无论我以前说过什么,都作废,以后这都由你来管,这钥匙给你,从此刻起!”许知予摸出钥匙递过去。
  让我管?是让自己来管家,是这个意思么?王娇月惶恐!
  其实许知予也没有别的意思,但这话听在王娇月耳里就是抱怨,是甩锅,是陷阱!
  之前都是原主在管,从不让她碰,现在米缸见底了,却要把钥匙给她了,等米一吃光,是不是又要说她偷吃完了家里的粮食?又要打骂她?
  想到这些,王娇月不敢去接钥匙,满眼警惕。
  许知予凑近,将钥匙放在娇月的面前,又看王娇月那碗粥依旧比自己的清稀,想想是自己矫情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砸吧砸吧嘴,端起碗,“那我们开吃吧”。
  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挣钱,然后顿顿吃干饭,顿顿吃肉嘎嘎!
  王娇月也端起碗,小口小口吃着,她吃饭很斯文,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是时不时用余光瞟许知予两眼,等米吃完,不会真要怪自己吧?越想越怕。
  这样的事原主确实干得出来。
  一时无语。
  吃完饭,王娇月收拾完锅碗。
  擦擦手上的水渍,没做停留,从屋檐下取了个竹篮,扛起锄头。
  “你要去哪儿?”腿伤那么重,许知予依在门框上。
  王娇月身子一僵,莫非又不让她出门?是了,没得允许,自己是不能出门的。
  于是答到:“家里米不多了,奴家去挖些野菜,今晚合着野菜,可以闷点菜干饭吃。”想吃干的,总得想办法呀,娇月一直记着许知予说想吃干饭的话。
  “米不多了?哎呀!”许知予拍拍额头,她这才想起,今早翻腾柜子时,也看到米缸快见底了,对刚才自己还要吃干饭的事,顿感羞愧。
  自己怎么这么不懂事!
  又寻着原主记忆,思索了一会儿。
  “你别去了。”上前拿下娇月手中的锄头篮子。
  以为要动手打她,王娇月本能地低垂这头,果然又要发疯了吗?自己可以不出去,但你能弄来粮食?怕是许家大门你都不敢进,莫说要粮,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边,等着挨打。
  原主眼瞎之后,被大房打压欺辱,很怕她大伯娘。当时被分家,虽是净身出户,原主倒也认为是一种解脱,带着娇月就住进了这破院。许家的人人,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接触。
  “我就在附近挖挖,不去山那边。”再争取一下。
  “不行!你的脚还伤着,我不许。”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挖什么野菜。
  “可是……”自己真的只是去挖野菜,不会与人说话,与人接触。
  “别可是了,我问你,这秋收结束几月了?”许知予打断娇月。
  怎突然问这个?“三月了。”是过得连日子都记不得了吗?
  “嗯——,那为何大伯三叔还没按约补给我们粮食?”
  王娇月无言以对,两个月前,原主其实去许家去问过一次,粮没要着,反被羞辱一顿,回来就砸桌子摔板凳,发脾气!
  娇月不答,许知予也想起了原主的记忆,这原主就是个窝里横。对许家那些人是又恨又怕。
  “今天你不要去挖野菜了,先陪我出去一趟。”挖再多野菜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再说这大冬天的,还没开春,能有什么野菜?
  “去哪儿?”去许家?这人想做什么?去要粮?如果真是,自己倒要佩服一二。
  “咱们先去村公家。”许知予知道以那一家子的性子,端端去要粮,是不会轻易给的,但许知予心里已经有了个计划。
  “去村公家作甚?”莫别村公得罪了,让我们在这村待不下去。
  “你别管了,跟我去就行,今天我们一定要把粮食拿回来!”
  拿粮?真去拿粮?
  拿粮不去许家,去村公家作甚?
  即使村公可怜给几斤糙米,又能撑几顿?
  “你等一会儿。”许知予折回屋里,打开方柜,好一顿翻找,终于在一个空布袋里找到一个木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揣进怀里。
  “走吧,你牵着我走,能快点。”许知予伸出手,早上她一人去村口,深一脚浅一脚,摔了几次,太难了,还是得让人带着。
  霜白的手掌悬在空中,王娇月盯着那葱白的手指,再看许知予一脸认真,终是拿起一旁的竹竿,将竹竿塞到许知予手里。
  许知予微愣,牵手都不可以吗?
  算了,不能让她产生幽怨,不能产生幽怨,要不自己还得再倒欠系统一坨,握紧竹竿的另一头,“走吧。”
  王娇月了解她们的处境,和村里人没有多大的交情,她不太信能拿回粮来。
  两人一前一后,跛子牵着瞎子,瞎子跟着跛子,这画面说不出来的……可怜。
  两造孽娃。
  “娇月,待会儿到了村公家,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好吗?”非常之事就要用非常手段,许知予怕到时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又产生幽怨,于是提前交代着。
  默默应了一声,好奇许知予想做什么?平时从未和村公接触,他会帮我们?她不信。
  大概十来分钟,二人去到村中一户人家,这家是少有的土坯围墙和青砖瓦房,比周围房子都要高朗,大套。
  “到了——”王娇月站定,院门正开着,下意识往院内瞧了一眼,
  院中堆满了木料,白色的碎木刨花散了一地。
  一个大约六十来岁的老人,此刻正在院里做着木工。
  那正是村公许宗,除是一村之长,他还是远近闻名的木匠。
  “村公在家。”王娇月小声说了一声,说完怯弱地站到了许知予身后。
  许知予深呼吸。
  呼~,点头,“好!”
  拍了拍僵硬的脸颊,调整好状态,嘴角上扬,笑盈盈地招呼了起来:“村公,村公在家吗?”。
  这一系列表情,动作,把王娇月看懵了,突然有种今日之事能成的感觉。
  听见人喊,许宗抬头,看门口站着的许知予和王娇月,从木马扎上起来,寻思,“……是许二和娇月呀?”纳闷,这小两口怎么来了。
  听村公认出她们了,许知予松了一口气,“娇月,麻烦牵我去村公跟前。”
  许宗也放下手下的刨刀,“院子里乱,你们慢点。”主动向她们走去。
  “晚辈知予,拜见村公。”抱拳作揖,学中医的,传统礼仪许知予自然懂。
  “村公万福——”王娇月也腼腆地施了个万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