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许知青在门外的话,那她有没有听到她跟温柏杼说的那些?
  她连忙开门,却看许知青捂着头紧锁眉头,明显是碰到头了。
  抬眼看到裴初闻,许知青先是一怔,随即便移开视线,礼貌道别。
  “不是,景胜叔,我先回去了,感谢招待,改天我再跟着我爸去您那拜访。”
  而后就一溜烟跑了,看的裴景胜一脸懵逼,转过头来问自己的好女儿。
  “你惹人家生气了?”
  裴初闻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随后也跟了上去。
  一脸疑惑地回到客厅,便迎来了裴父的问候。
  “初闻呢?怎么吃完饭跟柏杼聊完天人就又不见了?”
  裴景胜瞬间呆住:“她……呵呵呵……她有点急事,得回去一趟。”
  话音落下,裴父一脸探究地看着他,裴景胜心里虽然慌张,却一点没怂,同样一脸正气地看了回去。
  裴父这才作罢:“好吧,你坐下,我们跟你温叔聊会。”
  见状,温承河把目光投向温柏杼,试图得到对方的解答,但温柏杼却迅速移开视线,表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老温啊!”裴父乐呵呵地开口,目光却总是隐隐看着温柏杼,“你说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之后,你在家也没什么事干,不如有空我们多下下棋?”
  闻言,温承河面露难色,看的裴父一愣。
  “难不成你有什么事情要忙?”
  “倒也不是。”温承河叹了口气,“柏杼毕业了,得工作了,我得帮她找找出路……瑾宁有什么看法吗?”
  突然被cue到的裴瑾宁先是一愣,又见温柏杼一脸正常,只好被迫开口。
  “我……尊重柏杼的想法。”
  “怎么,你们两个就打算一直这样在一起?”温承河有些意外,率先做了那个开口的人,“不给个除了女朋友之外的名分?”
  裴瑾宁一愣,随后一脸震惊地看向了温承河。
  “您的意思是?”
  温承河笑了笑,随即一摆手:“你不想就算了,那我可就把柏杼带走了。”
  谜语人一样的话,裴瑾宁有些不明白,温承河却面带笑意不再说话了,任由裴瑾宁满脸着急地看着他。
  裴父看的乐呵,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别急,等我跟你温叔聊聊再告诉你也不迟,你先跟着柏杼回去怎么样?”
  听到自己父亲都这么说了,裴瑾宁只好作罢,乖乖跟着温柏杼回去。
  看着温柏杼打开房门,裴瑾宁还是没忍住开口,刚刚那件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以至于她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
  “柏杼……你说,刚刚温叔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和温柏杼的关系已经是女朋友了,要是把名分更进一步的话……那会是什么?
  温柏杼脸上带着笑意,选择了装傻:“我不知道,姐姐想让自己是什么名分?说不定等我祖父和伯父聊完就知道了。”
  这样的反应,裴瑾宁更加确信温柏杼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跟自己说,随即就伸手掐了掐她的腰:“说实话。”
  温柏杼倒吸一口冷气,乖乖投降:“我错了,错了,姐姐,不是我不想说,是伯父不让我说啊。”
  裴瑾宁眼睛一眯:“怎么?又给姐姐准备了新的惊喜?”
  “你猜。”温柏杼笑了笑,却也不愿意透露一星半点,但在裴父和温承河给裴瑾宁打过预防针的情况下,她总该是有点准备的,“等到时候就知道了。”
  裴瑾宁有些无奈,偏偏怎么说温柏杼都不愿意再跟她透露一点了,只好强行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你打算跟着老爷子去外地工作?”
  温柏杼手头上原本还在把玩她的头发,听她这么说,顿时一愣。
  “姐姐,你是觉得我读书在外地待了那么久还不够,所以才想让我继续到外地吗?怎么?嫌我在你身边待的久,腻了?”
  这番话说出来,颇有一种调侃的意思,听得裴瑾宁不禁脸一红。
  刚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确总是问温柏杼为什么要跑到凌大上大学,两个人还要异地,为此还蛐蛐了好几次,偏偏温柏杼也不生气,老是任她说,每次做完实验时间迟了说打电话也不管要不要休息,全都听她的。
  跟小时候那个乖乖听话的小朋友简直一模一样,以至于裴瑾宁好几次想让她注意点身体都没办法。
  温柏杼现在说这件事,很明显就是在调侃她了。
  不知道怎么回应的裴瑾宁干脆掐了一把她的腰眼:“正经点,我问你问题呢。”
  温柏杼痛呼一声,只好乖乖回答:“就在澜城,我跟着他做实验什么的而已,不去外地,这样陪姐姐也方便些,免得你老说我眼里只有实验室没有女朋友。”
  裴瑾宁听着,脑子却灵机一动。
  “你刚刚说,我现在是你女朋友,对吧?”
  温柏杼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点了点头,明显没明白裴瑾宁问这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裴瑾宁顿时笑了起来:“那女朋友跟你提个要求,不过分吧?”
  虽然总感觉她这样怪怪的,但温柏杼转念一想,自家姐姐总不能把自己给卖了吧?便顺着她的思路说了下去:“不过分。”
  裴瑾宁笑的更开心了,她把脑袋凑到温柏杼面前,先亲了亲她,随后才开口。
  “那你以后不准叫我姐姐,改口叫老婆。”
  温柏杼的脸一下就红了,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她已经习惯了叫姐姐,哪怕在一起之后也一样,毕竟情侣之间,年纪小一些的管对方叫姐姐也正常,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口叫老婆。
  对于她这种搞科研的正经人来说,这个称呼有些太难改口了,听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裴瑾宁却有些失望:“叫一声嘛,我想听,温博士。”
  温柏杼红着脸,只留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就迅速离开,看得裴瑾宁一阵失望,又在温柏杼经过她时脸一红。
  因为那时温柏杼很小声地在她耳边叫了声“老婆”。
  作者有话说:
  我七月完结的大计失败了 我对不起你们
  但其实八月初肯定能完结
  第95章
  北方的十月,风像被谁拧紧了阀门,带着干燥而锋利的凉意。
  温宅的小院里,柿树只剩几片残叶,灯笼似的果实挂在枝头,被夕阳照得透亮。温柏杼坐在廊下,膝上摊着一本翻开的《神经生物学》,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听见拐杖敲在青石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敲在神经末梢——那是温承河的步子,沉重却不容回避。
  老人在她面前站定,背对落日,影子拉得极长,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罩住。
  他手里攥着一把旧钥匙,铜绿斑驳,那是墓园寄存柜的钥匙。
  钥匙尖在暮色里闪一点冷光,像某种无声的命令。
  “柏杼,明天是你爸的忌日。”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温和,“你该去看看,顺便看看你母亲吧。”
  温柏杼的指尖在书页上收紧,纸张发出细碎的抗议。
  她没有抬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充满满满的抗拒:“我不去。”
  温承河并不意外。他在她对面坐下,拐杖横放在膝上,双手交叠,像一位老法官在审视卷宗。
  “理由?”
  理由?温柏杼在心里冷笑。理由太多,多到几乎要从喉咙里溢出来——
  她出生那天下着暴雨,母亲因羊水栓塞在产床上心脏骤停。温豫霖站在走廊尽头,像被抽走灵魂的空壳。
  后来,他把所有无处安放的悔恨与愤怒,都灌进了对女儿的“管教”里:尺子、戒条、深夜的罚站,以及骨龄测量表上那串永远超标的数字。
  温柏杼的童年,是在“你害死了她”与“你必须更完美”的双重咒语里长大的。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却清晰:“他把我当仇人,我凭什么去悼念?”
  老人沉默片刻,铜钥匙在他掌心转了一圈,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仇人?可他也是你父亲。”
  温柏杼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尖锐的光:“父亲?父亲会在女儿十二岁生日那天,因为一份九十八分的试卷把她关到门外一整夜?父亲会把尺子打断在她背上,然后抱着她母亲的遗像哭?”
  老人没有立刻反驳。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温豫霖抱着刚出生的温柏杼,背后是医院走廊的昏暗灯光。照片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唯一一点笑容还是硬挤出来的,眼角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那天,他抱着你,手指一直在抖。他说:‘这孩子要是再高一点、再重一点,也许她就不会走。’他一直以为,是你太小,才留不住她。”
  温柏杼的呼吸一滞,胸口像被什么钝器击中。她别过脸,声音发紧:“所以他就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修正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