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目送着贺明韫离开,裴瑾宁才想起来要不好意思,红着脸看向温柏杼。
  “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温柏杼把饭盒放下,朝着她伸出手。
  裴瑾宁明白她的意思,自觉往前凑了一些,任由她抱住自己。
  “不过来的话,姐姐好像又会忘记吃饭啊。”温柏杼的声音闷闷地,听上去似乎又有些委屈,“今天姐姐也没亲我。”
  听到这样的声音,裴瑾宁心都软了,她侧过头看向温柏杼,伸手轻揉了一下她的下巴。
  温柏杼把裴瑾宁抱的更紧了,头紧紧靠在她的肩上,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姐姐。”
  “先吃饭。”裴瑾宁呼吸都乱了几分,只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你也没吃饭是不是?”
  抱着她的女人闻言,眼神明显一暗,搭在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
  裴瑾宁拼尽全力才忍住不亲上去,现在的温柏杼,看上去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柏杼,先吃饭,外面会有人进来的,看到就不好了,等回去再说好不好?”
  她身后的温柏杼却并不买账,反而亲了亲她的耳垂。
  “姐姐……我锁门了。”
  ……小朋友到底想干什么?
  在和温柏杼在一起之前,裴瑾宁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色的人,可偏偏跟温柏杼在一起了之后……她似乎有些抵挡不住她的接近,甚至时常被勾的有些受不了。
  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裴瑾宁深吸一口气,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勾着温柏杼的脖子亲了上去。
  终于得到“奖励”的小朋友先是一愣,而后便激动地开始回应。
  “吃饭。”被亲的有些缺氧,分开时,裴瑾宁已是气喘吁吁,“回去再说别的。”
  再这样下去,她怕是真的有些抵挡不住。
  温柏杼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裴瑾宁身上移开过,在她又一次红着脸强调吃饭后才终于老实,乖乖坐下,打开了饭盒。
  “你是不是没吃饭?”观察着温柏杼的动作,裴瑾宁眉头一皱,朝她凑近了一些,“你身上都是实验室的消毒水味。”
  以往温柏杼吃了饭,身上就不会是实验室的消毒水味,即使有也只是一股淡淡的味道,但今天就有些太浓烈了。
  再结合她刚刚那不寻常的行为来看……不对劲,十分有百分的不对劲。
  被这么一问,温柏杼整个人明显僵了一瞬,随后就开始传统艺能——装傻。
  “……说实话,为什么没吃饭?”裴瑾宁一点也不吃这套,拽着温柏杼不让她走,“你要是再走,今晚就别上床。”
  温柏杼一下就老实了,只是不说话,呆呆站立在原地。
  “告诉我。”
  裴瑾宁依旧皱着眉头,大有一种温柏杼要是不说她就不可能放过的意思。
  “我……”温柏杼刚想随便给个借口糊弄一下,就被裴瑾宁一记眼刀噎了回去,只好装可怜,“姐姐,我就是忘了,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要是温柏杼单纯这么说,裴瑾宁可能也就将信将疑地信了,可问题是温柏杼说这段话的时候语速飞快,明显在撒谎,裴瑾宁见状,更是一点也不信。
  “不说你今晚就自己睡。”
  仅仅只是一句话,温柏杼却又瞬间怂了。
  “我…我就是…在实验室做了些实验,忘了时间。”
  “那你怎么帮我做的饭?”裴瑾宁虽然生气,却也不忘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道理,勾勾手把温柏杼招过来后亲了一口,“帮我做饭的时候不会给自己也做点?”
  被这么一亲,温柏杼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红着脸撑起身,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就塞进裴瑾宁手里。
  “你有空自己回家看吧……”
  看到这把钥匙,裴瑾宁一愣,随即陷入了沉默。
  上次看到钥匙,开的还是……项圈吧?
  由于温柏杼整的那一出,以至于现在她看见钥匙就有些害怕。
  “过来。”百般不解之下,裴瑾宁把温柏杼一把捞过来,又亲了一下,“是什么?”
  温柏杼这下倒是不害羞了,她勾了勾唇,寻着裴瑾宁的唇就亲了上去。
  “姐姐自己会找到的,对吧?”
  ?现在这个温柏杼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那个害羞内敛的小朋友呢?
  裴瑾宁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把她往外推了一些。
  “柏杼,这些东西……你都是什么时候学的?”
  她得去一趟洗手间了。
  第91章
  晚冬的风像被太阳烤得半熟,带着一点温软的甜味,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温柏杼把驾驶座的车窗又摇下了半截,手肘支在窗沿,指节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导航的机械女声在一段漫长的寂静后终于说:“目的地即将到达。”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副驾上的裴瑾宁————她正微微仰头,靠在座椅里,半阖着眼,睫毛被午后的阳光镀上一层柔软的毛边,像某种随时会惊醒的温顺动物。
  “快到了。”温柏杼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一场梦。
  裴瑾宁“嗯”了一声,没睁眼,只伸手过去,指尖在温柏杼的手背上点了一下,像确认体温是否真实。那一点触碰让方向盘上的指节微微收紧,温柏杼的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
  车拐进一条被松林夹道的土路,路面崎岖,轮胎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松脂的气味和海水的咸腥在空气里交织,像某种古老的咒语。温柏杼把车停在松林尽头,熄了火,拔下钥匙,金属碰撞声清脆地落下。她侧过身,从后座拎出一只小小的登机箱——其实里面只有两件白衬衫、一瓶防晒,和一台被防水壳包裹的老胶片相机。
  裴瑾宁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相机上,嘴角弯了弯:“十八岁就想用的那台?”
  “嗯。”温柏杼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指尖摩挲着被磨得发亮的金属边,“现在二十岁,终于找到模特了。”
  松林外是一片没有名字的野滩,细沙像被磨碎的贝壳,在太阳底下闪着细碎的光。海浪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像某种缓慢而坚定的呼吸。温柏杼从后备箱拎出两双人字拖,她蹲下去,帮裴瑾宁解开皮鞋的鞋带,指尖碰到踝骨时,裴瑾宁下意识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现在开船。”温柏杼低声说,声音混着海浪,像一句秘密的暗号。
  裴瑾宁失笑,把脱下的皮鞋并排放进后备箱,像把“律师”身份暂时寄存。两人踩着人字拖往海边走,沙粒从脚趾缝里溢出来,带着太阳的温度。海浪一层一层地涌上来,在脚踝处碎成白色的泡沫。温柏杼突然往后一倒,整个人躺进浅水里,白衬衫瞬间被海水浸透,贴在身上,显出少年人特有的清瘦线条。裴瑾宁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却被握住手腕,一起跌进水里。
  冰凉的海水没过膝盖,带着一点点刺痛。浪花打过来,两人膝盖以下全湿,却谁也没站起来。温柏杼伸手在沙上写了一个“∞”,海浪下一秒就把它抹平。她侧头看裴瑾宁,眼睛被太阳映得透亮:“看,连海都同意无限期。”
  裴瑾宁没说话,只是伸手把黏在她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指尖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像确认某种真实的温度。温柏杼突然举起相机,镜头对准她,快门“咔嚓”一声,定格了裴瑾宁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照片从相机底部滑出来,温柏杼把它塞进裴瑾宁胸前的口袋,声音低低的:“底片归我,成片归你。”
  裴瑾宁勾了勾唇,有些动容:“这就是你要给我准备的惊喜吗?为了这个,连饭都不吃了?”
  还记着这件事啊......温柏杼哑然失笑,看着面前的裴瑾宁,在她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回家还有,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赏脸陪我回去看看?”
  花样这么多吗?裴瑾宁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温柏杼,心里有些不可避免的期待。
  “好。”
  太阳开始往海平线下沉,像一颗被切开的橙子,汁水四溢地染红了整片天空。温柏杼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防晒,挤在手心,轻轻涂在裴瑾宁的鼻梁和颧骨上。指尖碰到皮肤时,裴瑾宁闭了闭眼,睫毛在掌心扫过,像某种柔软的抗议。
  “十八岁那天,我许愿要带你看海。”温柏杼的声音混着海浪,像一句迟到的告白,“现在二十岁——海到了,你也在。”
  裴瑾宁睁开眼,眼里映着夕阳碎金,声音低而稳:“我迟到了两年,利息怎么算?”
  温柏杼笑,把额头抵在她肩上,声音轻得像怕惊扰海浪:“用余生分期,免手续费。”
  回程时,两人把湿衬衫拧干,直接套回身上。车灯亮起,照出沙地上并排的四行脚印:两行深,两行浅,像一条刚刚生效的契约。温柏杼发动车子,导航语音说:“目的地:家。”裴瑾宁伸手按下静音键,补一句:“不,目的地是——我们。”
  灯熄的一瞬,整座城市像被谁按了静音键。裴瑾宁刚反手关上门,便听见脚下“沙”的一声轻响——像踩在退潮后的滩头。玄关的感应灯没亮,眼睛适应黑暗之前,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潮湿的海盐味。那味道混在空气里,像一条看不见的细绳,把她从高楼林立的都市直接拉回傍晚那片无名的野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