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叹了口气,李二收回心思,问道:“长笙,这快晌午了,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吃饭,你一起回去吗?”
  他跟沈长笙经常一起干活,村子离镇上远,有时候回去太晚,还能搭个伴,所以关系还不错。
  这次在镇上干了小半个月,这活算是技术活,东家人不错,给的工钱也高,总共算下来差不多五百多文钱。
  沈长笙将钱袋子收好,道:“你先回去吧,我得去抓几服药。”
  李二知道他家里情况,没有多问,点点头道:“那好,我先走了。”
  沈长笙也不再停留,街道两旁很是热闹,有摊饼子的小哥甩着手上的白面饼子吸引来往的路人,也有那拿着扇子不断扇着大锅里熬煮的肉汤,闻着着实是香气扑鼻。
  想到要好一会儿才能回去,沈长笙便停下来,买了两个饼子。
  饼子刚出锅,是纯白面,拿在手里热腾腾的,贴着炉子烤的那一面泛着微微的焦黄,正面撒了不少芝麻,闻起来香,吃起来也很酥脆。
  刚吃完一个,就看到几个穿着衣袍,一派书生打扮的人走过来,几人穿着相同的服饰,显然是某个书院的学生。
  这条街的尽头是镇上最大的一家学堂,前几年父亲在的时候,他也去那里读过书,但他对读书不是很感兴趣,只想跟他爹一样,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猎户。
  脑海中不免想起以前在学堂时的场景,但很快又收回心神,对他来说,那些回忆并不算好,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自己没有去念书,一直在父亲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这个时代读书人地位比较高,一些去了学堂的人,即便是普通的村里人,很多都自觉高人一等,沈富贵更是如此。
  他跟着几个镇上有钱的公子哥后面,学着他们拿着一个扇子摇来晃去,时不时陪笑两句。
  听他们商议着去哪家酒楼吃饭,沈富贵想到前几天有人说一家新开的酒楼,里面有不少漂亮的哥儿和女子,便提议道:“王兄,李兄,前头有家新开的酒楼。听说里面有不少新花样,不如我们去那里尝尝如何?”
  以往这时候他是不会随意开口的,因为说话就有请客的风险,但想到同窗口中那些漂亮的女子哥儿,心里又实在难耐。
  “哦,你是说飘香楼,我也听人说过,说是有不少妙人,既如此,那今日我们便过去瞧瞧。”
  走在最前面,头戴玉冠的年轻男子收起折扇,回头笑了笑。
  听到他同意,沈富贵面上一喜,想着待会儿可要好好大饱眼福。
  正想着,肩膀突然被拍了下,此人同样是村里出来的,跟他差不多情况,说白了,俩人都是这群公子的狗腿子。
  “看来沈兄很熟悉那里,应该去过不少回,不如这次你来做东,让我们都见识见识,如何?”
  沈富贵脸色一变,他哪里去过,镇上的酒楼消费高,不是他能消费起的,再者他身上虽有银子,但那是这一个月来的花销,若是请这几人吃一顿,怕是要被掏空腰包。
  心里着急,正想找个理由反驳,就听前面的李姓公子道:“说的也是,这么久也没见沈兄请我们吃一顿,择日不如撞日,正好那里你也熟悉。”
  这人一开口,沈富贵彻底慌了,脸上不禁冷汗涔涔,看着旁边幸灾乐祸的人,简直恨得牙痒痒。
  因为之前他在李公子跟前说了这人几句不好听的话,此人便记恨上了,没想到在这里坑他。
  不过李公子的话又不得不应,正想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目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想起他娘今早说过,沈长笙今天结工钱,还说等他回去就给他买肉吃。
  既然都是给他花,现在以后不都一样,想到这,沈富贵心里一喜,嘴上赶紧应道:“没问题,这次就由我来做东,王兄,李兄,你们可别客气,不过……”
  说到这他突然看向旁边人,嘴边浮显一抹怪笑:“既然这次我来请客,那下次可就轮到陈兄了。”
  陈姓书生一直等着看笑话,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答应,并且反咬他一口。
  他指着沈富贵,嘴唇沈沈合合,也没说个什么来。
  沈富贵哼了声,心里可算解了气,懒得再搭理对方,转而对前方的人道:“方才我忘了拿样东西。不如你们先过去点菜,待会儿我便过去。”他去要钱,得找个理由先离开。
  那几个公子点了点头,并未过多在意。
  陈姓书生咬了咬牙,俩人恭维这几人富家公子这么久,他知道对方不可能会跑,猜测他是回去拿银子,即便如此,想着之后可能要花一大笔银子,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第3章
  沈长笙吃完最后一个饼子,沈富贵刚好迎面走过来,挡住去路。
  街道很窄,他不得不停下来,对这一家人,早已没有一丝好感,特别是这个沈富贵,前世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沈富贵跟做贼似的,往那几个同窗的方向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松了口气,道:“这不是长笙吗,怎么下工这么早,那正好我娘说今个得去给阿奶抓药,你把身上的银子给我,我正好过去。”
  因为是来要钱,相比以往,倒是拿正眼看人了,只是说话还是一副高高在上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让人听了不适。
  沈长笙将人推开:“不必了,我会自己过去。”
  被推了个踉跄沈富贵有点恼怒,若是在家他早就跳起来嚷嚷了,但这是大街上,他又有求于人,只能压下那股火气。
  “你这泥腿子要去干活,哪有我方便,我可是要去飘香酒楼吃饭的,再说,由我去抓药,那药铺管事知道我是清溪学堂的人,说不定能便宜些。”
  说两句话,沈富贵就暴露本性。
  对这种人,沈长笙只觉无趣,若不是旁边卖糖葫芦小贩身边围着不少孩童挡着路,他早就走了。
  想到刚才隐约听到的话,他心里涌出几分冷笑,道:“去酒楼的银子你都有,又怎会在意便宜的那几文钱?”
  闻言,沈富贵有些讪讪,给自己找理由:“我这不是给家里省钱吗,多省点钱阿奶也能多抓几副药不是?”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有急事,快把银子给我,我得赶紧过去,可不能耽搁下午的功课,要是被我娘知道因为你耽搁了,回去你怕是不好说。”
  说话间,显然带上了威胁之意。
  几个小孩子买了糖葫芦,高高兴兴的跟着大人走了,沈长笙反而没急着离开,转而对沈富贵道:“那好吧,不过工钱要下午才能结,既然你急着要,那我过去跟管事商量一下应该可以提前拿到,这样吧,等你吃完饭再过来找我。”
  以为自己威胁的话有效,沈富贵有些得意道:“我要温习功课,哪有时间过去,我就在飘香酒楼,你拿着钱直接送过来就是。”
  得到满意的结果,他端起书生架子,抬头左右看了看,特别是看到沈长笙衣物上的灰尘,鄙夷的摇了摇头走了。
  见人离去,沈长笙嘴角轻扬,神色淡漠的拂去肩膀上的落叶。
  刚往前走几步,一个买好糖葫芦,蹦蹦跳跳小女孩突然被石头拌了下,眼看就要摔倒。
  沈长笙反应很快,过去一把拎住她的后衣领。
  女孩眼睛睁的大大,显然被吓了一跳,但那串刚买的糖葫芦却紧紧攥在手里。
  “小心些。”他扶着人站好,轻声说道。
  女孩缓过神,先是看了看糖葫芦,又看了看沈长笙,反应过来后小声呼了口气,想了想又将糖葫芦送到沈长笙嘴边,小声道:“哥哥你吃。”
  沈长笙摇摇头,笑道:“不用,谢谢你。”说完便不再多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等人走后,女孩甩了甩双马尾,才想起还没跟对方道谢呢。
  快入冬了,沈长笙打算先给阿奶买一件厚实的棉衣备着,米面粮油也要添置一些,平时若是回去的晚,能煮些热乎东西吃,重活一世,他不想像前世那样委屈自己。
  刘桂芝那边说是管着他和阿奶的吃喝,但每次回去也只给一个硬邦邦的冷馒头。
  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想的,认为只要好好干活挣钱,给对方银子,那家人就能对他跟阿奶好点,十六七岁年纪,还是太天真了。
  买完东西,身上银钱所剩无几,要不是还有之前存的银子,可能都不够,不过他也不担心。
  还有两三个月就过年了,镇上的活怕是不好找,他也不打算再去了,如今深秋,山上的猎物好打,他跟父亲学了这门手艺,勤快些,挣得应该不比给干这些苦力活来的少。
  想到这,沈长笙又去铁匠铺那定了几个捕兽夹,这东西一般没有地方能买到,想要的话,都是请铁匠帮忙现做。
  付完定金,沈长笙拿着东西往家赶。
  走出热闹的集市,突然想到这个点沈富贵该吃完东西要结账了吧,想来那场景应该很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