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有时候会开玩笑问你是不是暗恋你哥,就是因为这件事。”景得宇耸耸肩,“我一直没明白,你那天晚上是单纯发酒疯,还是认错人了?”
  玻璃杯里的威士忌抖了抖,过了会儿,赖栗端起来一饮而尽:“发酒疯而已。这件事你要是敢说出去——”
  “我要说早说了,等得到今天?”景得宇翻了个白眼,“能不能给朋友一点信任?”
  赖栗走到小桌旁,拿起整瓶的威士忌和景得宇碰了下:“谢谢。”
  “你跟我说谢谢?”景得宇一边惊奇一边怪叫,“四十三度你对瓶吹啊!?”
  赖栗灌了一口就停下,投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景得宇松了口气:“所以你和你哥……”
  海风吹动了赖栗的头发,飘向唇缝带走了残留的酒香,这次他倒是没生气,只说:“别问。”
  “行行。”景得宇虽然八卦,但不是非要刨根问底的性格,他暗示道:“如果哪天你脱单了,一定要告诉我。”
  赖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景得宇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端起酒杯就喝,想半天也没想起来,就懒得想了:“你头发有点长了吧?我最近遇到一个不错的托尼老师,等会儿把名片推你……”
  “不用。”赖栗垂眸,“有人给我剪。”
  他们没回去,也没人催,就着海风糟蹋了两瓶威士忌。
  景得宇无语道:“贺书新他大哥真的莫名其妙,打桌球带个未成年?这厅里有几个没带伴啊,一会儿摸摸大腿一会儿揉揉屁股,这不带坏小孩吗?”
  赖栗眉头一皱:“温易没成年?”
  “是啊。”景得宇已经醉了,“我去年在贺叔的六十大寿上见过他,今年应该刚高二还是高三。”
  赖栗转头就走。
  他放心地留戴林暄和温易在一个空间里,是因为霍家兄妹也在,贺寻章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让温易接近戴林暄。
  手机刚好“嗡”了一声——
  【我家的】:来北大厅,回家了。
  赖栗到的时候,霍家三兄妹已经离开,贺寻章不见踪迹,温易站在戴林暄面前,反捧着手机,脸色通红,嘴巴张张合合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赖栗理智全无,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手机。
  温易看到他,脸更红了:“小栗哥。”
  戴林暄语气有些凉:“小栗,还给他。”
  赖栗不管不顾地在搜索框里打下“暄”字,结果还没跳出来,手机就被戴林暄抓走还给了温易。
  他哥温和体面地嘱咐道:“高三还是要以学习为先。”
  温易看了眼赖栗,有些失落地说:“我知道了,戴大哥。”
  赖栗只觉得无比刺耳,刚要讽刺两句就被戴林暄抓住手腕,半拽出了俱乐部北门,往下是停车场。
  周围都是监控,赖栗什么都没做,也没说话。
  戴林暄今天自己开车,赖栗自然而然地坐到副驾上,出神地盯着窗外。
  这不是回庄园的路,也不是回戴林暄如今住处的路。
  二十分钟后,赖栗站在公寓门口不肯进:“你说回家。”
  戴林暄说:“每套房子都可以被称之为家。”
  他打开暖黄色调的副灯,弯腰换上家居拖鞋,刚直起身体,就被赖栗推搡着肩膀摁在玄关口:“你加他微信了?”
  戴林暄被熏得蹙眉:“你喝了多少酒?”
  赖栗看起来很清醒:“一瓶。”
  戴林暄能闻得出威士忌的味道,一瓶四十多度的烈酒,正常人喝完已经醉不拎清了。
  他眼里泛起冷色,握住赖栗的后颈拉开距离:“喝多了就洗洗去睡。”
  赖栗充耳不闻,顺着戴林暄的腰一路往下摸,手伸进裤兜,掏出贴着戴林暄大|腿的手机。
  他一条胳膊撑在戴林暄身侧的墙上,堵住去路,另一只手输入密码,打开微信检查联系人。
  戴林暄垂眸看着他在屏幕上滑动:“三千多个联系人,你要一个个看过去?”
  赖栗显然是这么打算的,即便最新消息里没有新加的好友,他也不放心。
  “赖栗。”戴林暄掐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霍斐不会检查他哥的手机,贺书新也不会知道贺寻章的手机密码,你……我们这样不正常,你明白吗?”
  赖栗动作一顿。
  “知道之前打桌球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昏黄的灯光打在戴林暄的眉眼间,显得温柔又残忍,“我想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按在球桌上,不论你怎么求我都不会停下,如果你说难听的话就把球塞你嘴里,最好是黑色那颗——你都知道。”
  “你明知道我想做什么,却总是做出一些多余且过界的行为……”
  戴林暄倏地停下,垂眸看去。
  赖栗手掌垂下,移到中间,覆住了他。
  小混账好像什么都看透了,偏着头靠近,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可是哥,你说这么多,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戴林暄:“……”
  赖栗手往上移,抱住戴林暄的腰,脸埋进他的颈窝蹭了两下:“脖子疼。”
  戴林暄闭了下眼,许久才睁开,有一瞬间,他的眼里是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只是依靠本能给出刻薄的温柔:“谁教你的上赛道不戴头盔?”
  第31章
  戴林暄抬起手,在空中悬停两秒又放下,他推开怀里的“大型犬”,走向客厅的沙发坐下。
  明明什么都没说,赖栗却无师自通地跟了上去,循着记忆汪洋里某些零星画面的指引,他颇为熟稔地跪于沙发一侧,朝着戴林暄的方向趴下,脸埋在他哥腿|间。
  戴林暄垂眸看着,心道:“不知死活的小混账。”
  他抬手捏上赖栗的后颈,大概是指腹太凉,赖栗溢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哼,他侧过脸,面朝戴林暄的腹部闭上眼睛。
  戴林暄有时候会觉得赖栗的脑子缺根弦。
  明明一个月前才被他强迫做过那种事,现在就能安之若素地让脸靠那么近。
  太信任他?还是被酒精带走了所有智商与警觉?
  就算从前不知分寸,可如今知道了他的感情,他的欲望,为什么还对这些过分亲密的行为没有防备?
  如果是别人,这种态度可以称得上一个“渣”字,不就是欲擒故纵,吊着你吗。
  可这个人是赖栗,戴林暄不知道该怎么想。
  赖栗已经脱了外套,上身只有一件轻薄的白色内搭,裹着窄而有力的腰。如果捏得力度太重,他的身体还会紧绷起来,将肌肉轮廓展现得一清二楚。
  戴林暄冷不丁地问:“你今天在想什么?”
  赖栗有些昏昏欲睡了,半天才发出一道气音:“嗯?”
  戴林暄心平气和地问:“主动教温易打球,甚至上手,不是为了让我生气?”
  “是。”赖栗用小臂垫住额头,手刚好落在戴林暄的腹部,闲来无事地拨弄起衬衣扣子,“你离他远点。”
  戴林暄问:“为什么?”
  赖栗并不像喝醉的样子,条理清晰地给出原因:“他还没成年,又是贺家的人,接触太多容易被抓把柄,落实恋…谣言。”
  戴林暄:“那换做其他人呢?”
  赖栗的眉头深深拧起:“谁?许言舟吗?不行。”
  戴林暄刚要说什么,赖栗又补充道:“男的都不行。”
  这句话戴林暄之前听过,只以为赖栗怕他继续对自己下手,所以试图往“矫枉过正”的方向走,所以他没太当回事。
  不过此时,戴林暄的某根神经突然跳了下,突然意识到,同样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人,赖栗好像并不反感霍双。
  因为门当户对?
  还是因为霍双是个女人?
  戴林暄失神地注视空中的某一点,没有聚焦,不过右手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揉按着赖栗后颈,像是某种本能的机械运动。
  赖栗:“哥?”
  戴林暄用另一只手蒙住他的眼睛,不让睁开,好一会儿没说话。感受到睫毛在掌心眨过的细密痒意后,他的手抖了下,才缓缓开口:“你想过以后的日子吗?”
  赖栗问:“谁?”
  戴林暄说:“先说你自己。”
  “其它的不知道。”赖栗理所当然道,“反正在你身边。”
  对于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戴林暄已经免疫,一笑了之。
  他问:“那我呢?”
  正常来说,除去父母对子女,不会有人狂妄到想要规划他人的人生,哪怕是恋人,也最多在规划自己人生的时候顺便把对方框进来。
  不过赖栗么,无法无天,狂妄惯了。
  他自己的人生计划只有待在戴林暄身边这一条,对戴林暄的人生规划却清晰简了:“不做出格的事,不走歧途,四十岁前选择一个没有污点的女人结婚生子,最好门当户对,不过你喜欢的话,身份地位也没那么重要。往后不论是继承家业还是自立门户,都一辈子无愧于心,光明磊落,平安健康,百年后在赞誉满贯中落幕,成为后世的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