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临近婚期这些日子,夫君只要每日好好复建,等着我们拜堂天地,洞房花烛就好了。
  九月暖日微风拂来,吹起两人轻薄的衣尾袍角,
  听着小女子之言,
  殷稷倚靠着门框,无可无不可地,勾了下唇,
  他从宽大袖摆里伸出一只冰冷无比的手掌,放到女子揽着他手臂的纤薄肩头,
  缓缓抚弄,轻拍,
  笑吟吟,是吗。
  *
  *
  29
  第29章
  ◎夫君,我今夜想跟你睡。◎
  男子俯身弯头,
  笑吟吟,是吗,
  自然是真,她心之所想要做之事,就必然会做到,
  可这样霸道之言,桑娘眸色微转,嘴唇努动,到底没有檀口微张,和男子言明,有些事情一旦挑开诚布公,就没了睡眼惺忪的朦胧面纱,会有点没劲。
  桑娘枕在男子宽阔肩头,咬着唇瓣,点点头。
  她两只小手攀附男子胸膛,勾指绞着男子一绺头发,一下下地缠玩着,
  将男子那丝尾发,
  一圈圈摞在她细白指尖里,
  她沉默将柔软身姿,挨蹭进男子宽大胸膛里,遮挡着她,
  低眸,
  夫君不相信桑娘?
  怎么。
  殷稷不想讨论这种索然无味的话题,于他来说无甚丝毫意义,
  他揽着女子腰身,转移话头,随口问,
  婚期定在何时,
  我还不知,等王伯娘回去算过黄道吉日,回过来与我们说的。
  但大概实在两月之后,再多就过于漫长,
  话罢,男子从袖摆里伸出来的那只冰冷大掌,在她腰肢间,缓缓向上移着寸许距离,
  男子大掌像条冰冷毒舌般游弋在她单薄身姿上,冰冷指骨,缓慢抵着她,一寸寸游弋,
  最后放落在她纤弱细白脊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
  没有再开口作声,
  甚好,你决定就是。他散漫低低应一声,
  男子弯下高大身躯,深邃如谭水眸子里,一直带着一抹弧度极小的浅淡笑容,然后拢起宽大袖摆,伸出指腹,搓磨蹭了一下她蓬松柔软的头发,
  轻声,好了,趁着天还没黑下来,我要去复建走练走练,你该做什么就去做罢,不用在管我,
  殷稷口吻随意,漫不经心打发着她,
  他边说,边不经意抬眸往小女子屋里觑过一眼,然后,
  深邃眸底不由一滞,
  男子粗粝指腹,搓磨蹭着女子白皙粉颊的动作,微微顿住,他缓缓停了下来。
  那面铜镜不太对劲。
  唔好,那等再过两日,我们就去镇里采买婚嫁礼夫君?小女子见他话说一半,就不再吭声,还折身往她房子里走,有些疑惑抬起头望过来,
  他放下手,神情凝重,面色发沉,抬起腕骨推开女子纤薄肩头,殷稷撂起宽大袍子,长腿阔步往前一迈,缓缓踱步走进,女子这间私密闺房里。
  女子所住这间主屋子,是她未出阁之前一直住着的闺房,里面摆设,甚是雅趣,
  窗边放置两盆兰草,清幽雅淡,半敞小窗口拂进来几缕暖风,绣着粉珠帐幔,随之微微飘动着,
  地面上,摆着一张巨大精美刺绣架子,往左,梨花木雕桌案上,
  小女子随意搁置着各种乱七八糟零嘴,甜香果酒白玉瓷壶,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吃剩下梅酸乳的空瓷碗,以及一些细碎童趣小物件,
  一室清凉,
  但这都不是能引起男子垂首注目之点,
  殷稷撂起白色袍子,长腿一伸,这样不成体统跨步进门,闯入小女子私密闺房的失格举动,
  自然有他之用意。
  殷稷冰冷手掌一竖,略显冷漠推开小女子,阔步侧身迈进屋子,
  小女子屋子很大,最中央却立有着一枚铜镜,
  那枚铜镜,就摆置在梳妆台面上,
  四敞大开,
  这铜镜比一般铜镜略大一些,正正对着两人所站的房门口,
  殷稷能很清晰窥见里面的自己,
  男子放下袍子,一双长腿不由自主在那面略显宽大的铜镜前,缓缓站定下来,
  他俯身,神色凝重,垂首注目,平静地看着铜色镜面中的自己,
  殷稷蹙起眉,
  男子眉头紧紧锁成一条直线。
  铜色镜面里映出来的那张脸庞,跟他过往丰神英姿,实在大有不同。
  不管颌骨,眉头,薄唇等等都太过不一样,
  他蹙眉。
  这次自从西侧屋子那间炕上醒来,殷稷就从未揽镜照过自己,他没有闲着无事就拿着镜子,照一照自己仪容习惯,
  哪怕之前,从小女子瞳孔里,窥过自己容貌,但小女子瞳仁那么小,怎么会窥得清晰,
  主要他堂堂七尺男郎,身高八斗,无事就像个小女子一样揽着铜镜,映照自己面容,总觉着娘里娘气,很是不符合他做事,干净利落风格。
  殷稷出生在金碧辉煌王宫里,幼时到现在长大成人,都不是很爱照镜子,极少会伸手揽镜,打理自己仪容着装,往往都是随意瞥一眼,见并无不妥之处,就甩袖上朝,处理公务,
  毕竟王宫里宫奴环绕,一群的宫奴们就只伺奉他一人,总不能还废手废脚,连帝王出行仪容都操持不好,
  那他真可以血染王宫,重新再添置一批手脚利落,卑躬屈膝的宫奴们,进来伺奉,
  用着不顺手就换,
  要不就砍,
  殷稷向来随心所欲至此,
  夫君,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妥?
  小女子提着裙摆,轻声细语,款款跟着他身后进来,略显疑惑地问他,
  殷稷凝睇着铜镜里,自己那张陌生男子容貌,
  面色沉沉如水,耳畔闻声听到小女子,在他身后还疑惑地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无辜模样,
  殷稷抵着舌尖,真是气笑,
  男子粗粝大掌,不动声色紧紧攥在自己的宽大袖摆里,将视线从铜色镜面里,缓缓地移了寸许,目光如炬,瞥在小女子曼妙身姿上,
  他目不错珠,紧紧盯着小女子,
  小女子仰起美人靥,不知所以然地,同他对视,
  阖寂无声,半晌,
  男子眸子里淬了一道不显寒芒,殷稷脸色乌沉,从衣摆伸出一只削瘦骨白的手,缓缓抬起指了指,这枚铜色镜面里倒影出来的自己,
  这张脸总该给我个解释,
  这张陌生脸庞,不该给他个解释吗?
  这不是他的脸,
  殷稷沉着一双无比威压厉目,神色不明,阴恻恻晦暗淡淡低眸望着女子,笑吟吟地,
  闻声,桑娘有些疑惑,目光微转,伸着雪白脖颈往她的铜色镜面里瞥了一眼,
  短短片刻,她就好像在电光闪石间想起了些什么,然后思绪迅速回笼,镇定朝着男子颔首点点头,慢吞吞哦了一声,
  夫君你别着急,也别与我生气,听我先慢慢与你解释一番,
  桑娘边说着,边使劲归拢语言,想着要找什么样的温吞借口,能快速熄灭男子怒火,让他消消气,不要殃及鱼池,引火烧身燃到她纤薄身姿上,
  她咬着唇瓣,泛着一层水雾眸子里,微微躲闪,不太敢看威目低眸,平静定定觑看她的男子,
  实在是男子昏迷太久,她无聊时摇着美人扇,支颐托着下巴,看着男子那张俊貌,越瞧越喜欢,医者仁心,便忍不住上手给他捏了骨,变成她更喜爱的模样,
  就只是捏骨,男子大致轮廓并没太改变,只是更为精致些,更令人怦然心动罢了。
  但她不能这么说女子眸色微微一凝,
  就是,夫君昏睡一年,桑娘想尽办法,却怎么摇晃唤你都不醒,干摇那样剧烈都没反应,夫君眼皮子里的瞳仁,吝啬鬼般转都不转动一下,小女子边说着,边心虚抠了抠自己手指头,
  嘴唇糯糯努了努,悄悄抬眸朝他瞥过一眼来,
  然后飞速又低垂下头,蔫耷耷,十分不安抠着自己手指头,
  继续,轻声说着,
  为了将夫君尽早唤醒,我自然要攻关许多克难,就想着翻阅古籍多尝试几个法子,古法记载视听嗅味触,这些有关五感相关治疗法子,我都为夫君缜密细致诊治过,我茶饭不思用尽法子,真的是为了能早日将夫君唤醒,和夫君琴瑟萧鸣,共度
  所以呢?
  男子沉沉一笑,不耐烦打断她,
  说一大堆,哪个字都没说到点子上,
  这小女子慌慌不安抠着自己手指头,蔫耷耷低着头,可怜巴巴模样,乱七八糟说一大堆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