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殷稷闻言,垂眸淡淡睨她一眼,没作声说什么,只是拢起宽大袖摆,摸了摸女子柔软及腰的三千乌丝,麻木道,
你高兴就行,我无妨。男子面无表情说着,
夫君!
你定然也是高兴的罢!
小女子闻声,晃了晃他的冰凉手掌,将三千乌丝头靠到他宽阔肩头,
另一只柔软手心从衣兜里小心拿出一张薄纸,展开铺平,然后执起他的大掌放到他手上,眼睛亮闪闪着,高兴道,
你猜猜这是什么?
殷稷手里攥着那薄薄一张纸,蹙眉抿着一张薄唇,没作声,
心里头已经有了断案,觉着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向来只要能让小女子高兴之事,他心底就必然不会痛快。
男子手掌攥着那张薄纸,气场冷然,漠然不语。
小女子黏人地晃晃他手臂,娇软催促他,
他头晕,
半晌,蹙眉,殷稷启唇,什么
婚契!
我们俩的婚契!这张婚契已是送到官府,留备下案底,我和夫君现在是堂堂正正,盖了官戳小两口,
殷稷薄唇抿唇,眉头紧皱,仿佛能夹死蚊子。
就知不是什么好事。
这张身份牌算是彻底作烂,成为废牌了。
男子心底涌起一股淡淡不悦地惋惜,但
况且都在官衙留下备底,就算他再怎么力缆狂澜,一旦有官衙案底,已然彻底挽救不了这张身份牌,只能物尽其用,琢磨着思考以后怎样将这张牌,发挥最大余热,替他谋得更多好处。
弃之前,利益最固化。
殷稷抬手撑着横栏木,蹙眉,细细思量。
小女子在袖摆里勾着他手掌,轻声问,夫君,过几日我要驾车去州郡一趟,置办我两成婚所用红烛红绸一些物什,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我想你去。
她询问他意见。
桑娘想他一起去,两人成婚,不能只有她一头挑担子忙活,男子当甩手掌柜一样万事不管,得要让他参与进来才行,
不然她忙得晕头转向,回头见男子悠哉模样,她心里不得劲儿。
话音匍落,殷稷眉头就紧紧拧着,
他自然不想去采买甚得大喜成婚物什,觉着麻烦无比,
但他敛目沉吟了一会,眸色微凝,
想起要想尽快将信弹制作出来,所需用料,这间小院子根本没有,
说不定这回去城里,可以有机会能置办到一些,
况且这小女君气性大,昨日他已然深有体会,
小女子为跟他置气,能把给他施针放毒血,这样性命攸关大事,完全抛之脑后,
就想着闹脾气跟他置气,
殷稷后衫里尾椎骨那,感到阵阵发麻,
很怕这小女子,下次又将什么有关他性命攸关之事,只因跟他置气这种微不足道小事,就气晕头,又委屈地给忘记。
殷稷不想多惹事端,
他深眸凝思,想安安生生,度过这段虎落平阳被犬欺,潜龙乡野之地的日子。
遂,他冰冷宽大手掌,翻手覆到女子细嫩小手上,攥着她手背摩挲抚弄两下,道,陪你去,
我自是要陪你去,
殷稷心里头,还是有些放不下心,狐疑不定,
拇指一下下搓磨着小女子的雪白手背,多疑道,你同我说实话,你可还有什么事瞒着没告诉我的?
他伸手抬起小女子尖白下巴,自上居高临下窥她,硬邦邦哄她,你一同都与我说了,别事到临头我才最后一个知晓,我会不高兴。
应当没有罢,我记不起来了,
小女子眨了眨眼,两只小手环着他腰腹,一下子扑到他胸膛里,可怜兮兮咬唇道,
夫君在炕上昏迷不醒一年,过去这么久,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好多琐事我都记不妥,可能要等到真正碰到,或是脑子什么时候乍光一闪,才记得起来。
小女子这样说,殷稷心里毛毛的,更加不放心了,【到时候碰到乍光一闪就想起来】什么的,听着就不靠谱,
临到近前都火烧眉毛,灾祸在烧焦到眼前才想起来,为时晚矣,那时候还能当什么事?
殷稷拢起宽大袖摆,将小女子整个罩在他高大身躯里,宽阔手掌揽着她腰身,将她整个娇小身姿,从后伸过去,紧紧环抱住,
揽着她腰身,
他闭眸俯身,一下下啄吻小女子发顶,
缱绻柔肠,你在好好想想,不着急,我陪着你想,好卿卿,我知道你能想起来,我知道你可以的,嗯?
这个时候对女子最为亲密称呼,卿卿二字,算得上世家大族里,颇为雅致叫法,像小女子口里的宝贝心肝就是勾栏子里,放荡孟浪之言。
他自不会像纨绔子弟,哄勾栏子里红粉知己那样,肉麻兮兮哄这个小女君,
心肝宝贝什么,他说不出口。
卿卿二字,是极限。
小女子仰头侧身凝向他,她咬着唇瓣,唇珠一点,艳艳靡色,
殷稷窥着,眸色幽深,见她半晌咬唇不语,不由勾指抬高她下巴,俯身含住她
暖日微风簌簌拂卷而过,桃花朵瓣被微风吹得,大片大片在两人身后轻轻飘落。
桃花朵瓣落满肩头,
殷稷松唇,鼻头抵着女子秀巧鼻尖,
想得起来么,卿卿?
男子宽大手掌,揽着她,将她更为紧致罩入怀里,哑声,
好好想一想,我在这陪着你。
小女子唇瓣微肿,眼尾泛红,诱色勾人,她雪白脖颈子微耸,垂着眼睫,小手抠着他腰间袍带,一下一下绞着,
终于低声,鸠蛇毒。
那鸠蛇毒阴私,霸道,好、好像夫君每月都要施针放一次毒血,才能缓解疼痛,保守估计,夫君大概要坚持三年,毒素能不能彻底根除,还要待三年之后再看。
三年!
太久了。
殷稷皱着眉头,没别的法子了?
桑娘咬唇,摇摇头,那毒霸道,这还是保守估计。
听小女子说完,殷稷从后揽着小女子细软腰摆的宽大手掌,就缓缓松开些力道,高大身躯抵推开她肩头,宽阔胸膛骤然离开女子纤薄的脊背,与她拉开了些君子距离。
殷稷眸色深邃,两指叠着,索然无味夹起一朵落在女子眉眼间的桃瓣,不咸不淡扔掉。
鸠蛇毒,这毒他自幼就知晓,他跟这毒无比熟络,曾经,无数次与之失之交臂。
殷稷心底嘲弄,他知道这毒是谁人所下,鸠蛇毒不似一般蛇毒,它从小要受到主人精心灌养,
怎么灌养?
畜生一样食人血骨,淬毒的人骨,常年累月这样饲养长大,成年莽身粗壮巨大,
然后从成年鸠蟒蛇牙里,提取毒液是最为致命的。
这毒液霸道,邪性,中之必死。
若不是他小时吞服过百解丸,还真撑不过去,当日怕是就要与世长辞,
再不见光日。
殷稷嘴角勾笑,阴森凉薄,他偏过头,缓缓拢了一下衣袍袖摆,俯身用冰凉冷薄唇瓣,舔吮一会女子樱唇,然后用拇指搓磨一下她腮红粉颊,
轻声,过几日我陪你去州郡置办
男子皱眉,成婚物什?应当是这么说罢,我不知都要准备什么,到时你领着我,我跟着你走就是。
殷稷过往没有过成婚经验,成天日理万机,睁眼权谋,闭眼权谋,自然不会过问,男女之间成婚都需要准备什么喜色物什,
哪怕他身为帝王,真有一日要成婚,要迎娶王后,
这些细小琐事,也不会由帝王操心,内务府宫官,宫奴们忙前忙后,筹备的会比他还要上心,
殷稷只要做一件事,
只要大婚当日,他人到场,洞房花烛夜,是他本人揭开王帐,探入洞房就行。
听到男子松口应允,要陪着她去州郡采买,
小女子高兴蹭了蹭他冷硬下颌。
殷稷伸手抵住她,勾手撩开女子几缕碎发,
低眸垂睇,
去忙罢,不用管我,在横栏木这走练一会我就要回房歇息了。
男子将缠在指骨间,那缕蓬软乌丝碎发,掖到女子耳后,
轻拍女子腰摆,示意他累倦,不要再歪缠。
去罢。
既然两人已经商定好要成婚,时日所剩不多,两月有余,其实还是有些紧迫了,要准备婚礼嫁娶的东西太多,不光村子里的伯娘们忙,桑娘也忙得每日脚打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