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别瞎说!你听没,那哪里是臭男人,婚契书都定下来,送到衙府都留底了,正正经经小两口。
赵婶娘还没嘱咐完没大没小的自家臭小子,这小子就撩着小袍子跑远了,
赵婶娘叉腰气得要死,严母瞪眼,在后头紧紧盯着那个欠揍儿子。
可惜小胖子脑勺后面没长眼睛,自然没看到他最亲亲爱的娘亲,气得要死模样。
小胖子背着小竹笼,撅着后臀屁股,往后那么一顶,就拱开了咯吱咯吱响的大门院子。
桃花朵瓣铺展满地,漂亮得很。
小胖子捂嘴无声哇了一声。
就是桃树下,桌案翻着,白玉瓷壶歪七扭八倒着,瓶盖子还给磕碎了。
小胖子没弄出太大动静,
主屋那个房间静悄悄,没有什么窸窸窣窣声响,小胖子就知道,桑桑儿这是还没醒,
他不想吵醒人,
小胖子原地跺了一下脚,往上颠簸一下竹笼,牢牢背住以后,他迈步往有炕那个侧屋子走。
抬起有坑窝的五根手指头,揭开门帘子,小胖子探进半个身子,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跨步进去,
胖手高举死死攥着门帘子,背着竹笼往里进
黑漆漆瞳仁一缩,顿时震颤无比!
他抖动一下小身子,哆哆嗦嗦撅着屁股,提着竹笼子往前,踉踉跄跄踩着小黑靴子,凑过前去。
小胖子瞥一眼地上,地上横躺的尸体,小胖脸是那样波澜不惊,很是镇定,路过时,还很熟练抬起小胖脚,蹦跶跨了过去。
小胖子身量很重,还背着沉甸甸竹笼,蹦跶跨落地声响哐当哐当的很吵,
这样吵,都没惊动地上尸体。
尸体衣袍被撕得东一片西一片的,散落地上到处都是,露出里头赤裸雪白的胸膛,他阖眸,双手交叠腹部,安详平静躺在那,呼吸微弱,仿佛死过去一般,
破碎地美极了。
小胖子放好沉甸甸的小竹笼,又弯身低眸,往地上瞥一眼,
男子睫羽黑长硬挺,微微扯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醒,衣袍破破烂烂,雪白的大片胸膛青青紫紫,一块一块的,
很是不堪。
小胖子转身垫脚,从大木架子上,够到一枚专治外伤的珍贵白瓷瓶,将盖子打开,翘着小指头,挖出小拇指大小分量,
小胖童小大人般噘嘴叹口气,撂着小袍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给安静沉睡的破碎美男子涂抹药膏,
哦,也许不是沉睡,是昏迷男子。
涂好药膏,小胖子拍拍小掌心,蹭蹭湿濡手指头,放下堆在腰间的小袍子,蹬了下腿蹭一下站起来。
地上破布碎片太多了,小胖子拿着扫帚打扫干净,外头厨房大锅里架着的热水,应该开始滚翻,咕噜咕噜烧开了。
小童捧着木盆,舀了凉水回来兑成温水,又沾湿白布帕子,给地上男子擦脸净面,
细细擦拭一番。
擦好又翻出竹笼里一件干净宽大白色男袍出来,在空气中一抖铺平,一抹白,给男子盖在身体上,饭菜也从竹笼里拿出来,摆到炕桌上,
怕男子醒来虚弱地使不起力气,爬不上炕,小胖子机敏地将小炕桌,从炕上搬到地上,
就挨在男子身边,然后把香喷喷饭菜摆上去,
大功告成,小胖子颇有成就地拍拍小掌心,刚刚用扫帚扫在一堆的破布条子,小童也没扔,全部聚拢到一起,一股脑塞到小竹笼里,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回家叫娘亲用针补补,还能穿三年!
背上小竹笼,小胖童饿得肚子咕咕叫,正要回家干饭,踩着小靴子抬步刚要走,就感到脚脖子那沉甸甸的,
小童疑惑低头,
心口又是一跳,墩了墩脚,
磕磕巴巴,你你醒啦。
男子幽深瞳孔,苍白瘦弱的手骨紧紧攥着他脚踝,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
然后他阖眸平缓了一下呼吸,扯下盖在身上蔽体的宽大男袍,缓缓坐起身,
冷漠开口,
扶我起身。
小童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他饿了想回家干饭!
况且小饭桌就在男子手旁,两只长长的拐杖,小童就放到男子触手可及地方,只要他微微抬手,就能碰到,
男子懒得给小童眼神,伸臂一展,缓缓披好衣袍,勾手系好袍带,彻底遮住,雪白青紫的胸膛,
待规整好,
遂抬眸,窥小童跺着脚,站那木头桩子似得,皱眉,不悦,
还不到跟前来。
男子语气很严厉。
小胖童咬着嘴,只能可怜巴巴肉墩墩跑过来,伸手扶着男子上炕。
男子闭眸,艰难挪动身体,手掌撑着炕沿,平缓了好久身躯皮囊里,那股阵阵刺痛,
待皮囊里,刺痛缓过去,
才抬指掸了掸袍子,坐落到炕上去。
他偏头侧眸,沉声,将饭菜端我面前来。
方才明明就在你手旁边,在地上吃完不就好了嘛,小童噘嘴,敢怒不敢言,只能弯着小身子,一趟趟将香喷喷饭菜又挪回炕上。
一趟趟跑得脑门乌泱泱冒汗。
男子举着筷箸,侧过头,又深深瞥他一眼。
小胖童伺候他这么久,自然懂点他的龟毛,胖手拿起筷子一道道菜吃过去,正用袍子抹嘴墨汗呢,男子就从喉腔里冷漠执出两个字,
滚罢。
小胖子跺脚重重冷哼一声,委屈抱着竹笼子,用小袖子擦着眼泪地跑走了。
小屋里阖寂无声,
恢复宁静,
男子微阖双眸,挺拔坐在炕上,宽大手掌里举着筷箸,就这样凝滞一般,静静地坐在那,许久不动。
香喷喷盘菜,热度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冷却下来,
殷稷缓缓睁开眸,低垂锐利眸眼,忽略掉病弱身体上的刺痛,伸手挑起一筷子菜,送到嘴唇里,麻木咀嚼进食着,
很麻木,
麻木到他都尝不出什么味,
机械动唇咀嚼,
现下进食只是为了果腹,随意吃了几口,殷稷就放落筷箸,不再动一口饭菜。
他身姿挺拔,依然面无表情寒着一张脸,静静怔怔地端坐在那。
这次殷稷很生气,非常生气,气到愤怒,气到不想再理小女子。
殷稷觉着是这段日子,是他太过给小女子好脸色,造就小女子越发不拿他当回事。
一整晚过去,他腹下三块肋骨,还在隐隐作痛,雪白的胸膛,那么大一片赤裸胸膛,硬生生没有一块好皮好骨了,
全都青青紫紫,跟被人给啃了似得。
殷稷阖上眸子,胸膛起伏不定,气得呼吸紊乱,鼻腔都在重重沉气。
气得腿膝下,苍白瘦骨的大手,都在借着衣袍袖摆遮掩,微微发抖着。
昨夜两人吵完架,动完手,小女子就拢着凌乱蓬松乌发,掖撩到耳后,美丽动人地,提着裙摆施施然走了。
看都不看他一眼,她那轻抬莲花步,摆脸子的小模样,倒是*潇洒,
殷稷勾唇冷冷一笑。
他搁地上狼狈躺着,睡了好几时辰冰凉地板,那小女子一晚上过去都不知道过来忧心瞅一瞅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是掐死她,还是弄死她,
昨晚殷稷阖着寒凉眸眼,窝窝囊囊躺在地上,大掌攥着袍子怄一夜火,
殷稷被气昏头,差点晕厥过去,强忍着晕眩之意,脸庞已经很是难看狰狞了。
他现在闭着深邃眸眼,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小女子昨夜,那句委屈不已,泛着泪意的你得让让我呀,你要让让我,
你都不疼我,就知道凶我,
你再这么凶我,我就再也不理你!
殷稷睁开一双眸子,冷笑无比。
凶!他哪里凶!
还不理他,
看往后他还理不理她,
哄都不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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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们订阅~
保三争六,虽然六有点费劲,我努力!
想换个文名,也没有头绪,点烟。
25
第25章
◎不准在凶我◎
次日,两人吵架过后,
小女子没有出门。
想着搁家陪他一会,让他受到明显冷落,好好反省反省,
她是要被宠着的,
怎么能他想发火,就随便发火,
迈到浴房熏香,换一身好看轻薄的裙纱,捏着一柄美人扇,捞出昨夜镇在井水里的果子酒,揭开布盖子,清清凉凉醉人花气的酒香,扑鼻而来。
桑娘未入口嘬饮,两颊粉腮,便先晕染出一酡红蜜,泛着娇嫩,
伴着白日暖风,桑娘踩着珍珠屐脚底打了一个转,裙角翻飞,便体态轻盈坠落桃花树下的摇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