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届时,参加无相寺法会的诸多修士,估计对仙子的讨论赞扬,会远超过你那位早到一步的堂弟。”
  他还知道叶家内部派系斗争。
  猜出来叶夕照跟叶景云的天骄之争。
  叶听荷目光沉沉:“我要如何走这一趟?”
  “待仙子在府中用过午膳,在下亲自送你离开,这是我的印信,你到了柳河村,出示给村长看,便会有人引你进村。”
  胡通海:“仙子只需在村中探查三日,届时无论有没有发现,都请回到城中,若未能回来,我便带人去寻你。”
  要不是知道他跟柳河村的艳鬼有苟且,叶听荷恐怕真的要以为他是想请自己帮忙,还得感谢他的思虑周全。
  但论迹不论心。
  他给信物让她进村,也算做了好人。
  【作者有话说】
  婉娘:就是你小子把魔鬼引进村的?
  今天无了。
  42
  第42章
  ◎柳河村◎
  胡通海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在叶听荷用完午膳后,亲自将她送出府,还为她找好了马车。
  车府正巧是柳河村人。
  他:“这张海上月还回过村子,可以为你讲一讲村中的事情。”
  “费心了。”叶听荷淡淡谢过,放下车帘,不再同他说话。
  车外,胡通海脸上的温润笑容渐渐变冷,声音却还温柔似水:“仙子一路小心,若三日后没见到你,我一定赶去找你。”
  “你单自己来也无用,多带些人吧。”
  胡通海语气未变:“好。”
  等马车走远,他才缓缓朝府中走去。
  径直去找了城主。
  “父亲,她当真是叶夕照?”
  城主看向胡通海:“你怀疑她的身份?”
  胡通海是真的怀疑了,他分析道:“我看她不像是爱谈风月的人,性子过傲过冷,生人勿进一般。”
  “可她有叶家商会分行管事的背书,绝不可能是冒充。”城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有没有可能,她是看出你的打算,以这样态度拒绝你?”
  胡通海:“……”
  低头藏住阴鸷的眼神,他轻叹一口气,似是洒脱地说:“那便随缘吧。”
  “嗯。”城主拍拍他的肩膀,“下月就是儿媳妇的生辰,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免得她不高兴。”
  “是,孩儿记着的。”
  胡通海压抑着心中的戾气,自城主屋中走出,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的正房妻子白海月坐在他房中,微笑地看着他。
  “我听闻,公公他老人家嘱咐家里成年的男丁都避让从金陵来的客人,相公方才哪里去了?让我好生担心。”
  面对自己的妻子,胡通海偶尔会有些发憷。
  她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都仿佛从那个一心爱慕着他的小女人变成了精明强势的上位者。
  但他通常会将这解读为她太过爱他,是因为他的花心而心生嫉妒,才戴上这副面具,想震慑他,好让他收敛。
  “父亲找我说,要好好准备你下月的生辰,问我想不想在家里大办一场。”他拉着妻子的手,谎话信手拈来,“我看他就是想找个借口,把四海来客请到胡城来,提升咱家的名气,顺便结交别人。”
  “到时候人多混乱,还累得夫人你耗费心神。岂不是主次颠倒?”
  白海月任由他拉着自己,垂眸,温婉贤淑地顺着他的话说:“机会难得,若能对咱家有利,我累些也无妨。”
  “不,既然是你的生辰,就必须让你高兴。”他一副爱妻如命的样子,“我已经拒绝了父亲,让他自己找别的借口请客上门。等到你生辰,*我打算陪你回家看望岳父岳母,然后一起去东边游览风景。”
  “就我们俩?”
  “就我们二人,谁也不带。”
  不知为何,他的夫人沉默了挺久,才靠近他的怀里,说感动的话。
  另一边。
  叶听荷一路听着车夫说柳河村的事情。
  大体跟她在无相寺内听到的相同,但细节上又有许多不同。
  车夫说,柳河村在三个月前来了一位寡妇,据说是村里早年出去的一位男丁在外面娶的老婆,丈夫死后,她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太过危险,就选择回到丈夫老家。
  那寡妇生得貌美,在外危险,在柳河村也被人觊觎。
  头一个月就有不少男的扒她家的墙。
  第二个月更是变本加厉。
  她实在是受不了,便在村里找了个新丈夫。
  谁知道新婚的当晚,她的新丈夫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之后村里就有了闹鬼的传闻。
  因是丑事导致的,村长拦了村门,在调查出男方死因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出。
  而叶听荷的版本是:艳鬼进村吸男人阳气,村里配冥婚,男的惨死。
  这细节加的,直接让故事面目全非了。
  叶听荷:“听起来,这寡妇是个可怜人。”
  “是呢。”车夫唏嘘两句,眼中忽然绽放出奇异的光芒,“不过她确实很美,后来找的那位新丈夫也是高大健壮,英气得很。”
  “她有我好看吗?”她忽然问。
  车夫哽住,笑容勉强:“乡野村妇,不及仙子你国色天香。”
  “是吗?”叶听荷似是不信地又问了遍。
  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心的,不得不又说了好些夸奖她美貌的话。
  叶听荷用着叶夕照的脸,自然不是真的想听他夸自己。
  而是以此确认,他正在被那艳鬼操控。
  要进盘丝洞,需先表现出性格上的弱点,才不会第一时间就被层层蛛网阻碍前行。
  所以她假装对寡妇的遭遇感到同情,又假装在意那寡妇有多美。
  就是要让他们相信,她信了这个编造出来的故事。
  车夫转头继续看前面的路,背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到了柳河村附近。
  只是还没到村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僧人站在路的正中,面有慈悲相,直直地看着车夫。
  车夫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些。
  眼中奇特的光芒褪去,他谨慎又礼貌地问:“大师你有什么事吗?”
  “小僧乃无相寺弟子悲愿,云游而归,途经此地,欲寻一户人家讨要些清水喝,却见村口封闭,施主可知道为何?”
  车夫:“……大师您修为高深,还需要向村人讨要清水?”
  “我是苦行僧一脉的弟子,居无定所,不蓄财物,过路乞食。”
  修士即便辟谷,也需要补充水分。
  所以苦行僧不吃饭只喝水,路过村长进去讨要清水,是很合理的行为。
  这一片信佛的人太多,车夫也不能假装不知道这回事。
  只能把对叶听荷说过的话,再对着悲愿说一遍。
  悲愿眼睛一亮:“若真有恶鬼在村中作祟,小僧愿尽己所能将其超度,施主既然是村里人,不妨捎我一程?”
  “这……”车夫很为难,看向车中的叶听荷,希望这位骄傲的大小姐能够拒绝同行。
  叶听荷掀开车帘看过去:“你是云梵祖师那一脉的?”
  无相寺的佛修有多派,人最多,也最有名的就是云弥禅师所代表的笑口禅这一派,讲究“用微笑服务亡魂,用力量超度恶鬼”。
  云梵祖师所代表的苦行僧一脉,早年有很多人慕其名而选择苦修,后来有一位弟子因太过压抑而走入歧途,成为一位妖僧,轰动人间,便渐渐少了起来。
  悲愿:“正是。”
  “我正欲去无相寺后拜访云梵祖师,不过要在柳河村待三日再去,道友可要与我一道?”
  “如此甚好。”
  车夫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又害怕他们发现不妥,强颜欢笑地说:“有大师和仙子来柳河村,想必柳河村很快就能恢复昔日的安乐,我先替村里人谢谢二位。”
  把人带进村,他还得感谢他们来。
  什么事哦!
  “那施主先行,小僧于车后步行入村。”
  尽管柳河村就在前面一点儿,悲愿也很讲究地步行,不愿意让自己享受片刻安逸。
  车夫将马车赶至柳河村村口停下,向守着的村人出示胡通海的印信,对方便暂时撤除了村口的禁制。
  他有意没提后边那和尚的事情,回到车上,猛然驾车进村。
  悲愿虽是步行,速度却不慢。
  禁制重新关上之前,他就稳步进了村。
  转身对着脸色冷漠的守村人,他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理,继续迈着稳健的步子前行。
  叶听荷下了车,四处打量一圈。
  或许是两个外人的到来,给了鬼压力,以肉眼观察并不能发现什么异样。
  一些屋子门窗紧闭,但也有在村中走动的村人。
  村人看起来都有些憔悴,但没有死相,路过看到她,还会讨好地笑笑。
  车夫将马车找地方停好,过来看到悲愿就站在叶听荷身后三步的位置,眼中闪过阴沉之色,扯嘴笑着说:“我先引二位去见村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