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身前这黄花梨木的供桌也被一股断断续续的水液浇透。甚至虞望以为哪里泄了洪,伸手一摸,那绵软的地方居然还在他手中淅淅沥沥地吐着热流,文慎呼吸一窒,就那样倒在他怀里,誰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晕倒了,还是无地自容干脆装死算了,反正出乖露丑到了这地步,也不用活了。
  可虞望不知道怎么想的,抱着文慎柔软的腰身,盯着自己湿淋淋的掌心,非但不觉得脏,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隐秘的狂喜。
  慎儿。
  他用那只湿手抚了抚文慎红软的脸颊,而后在那湿润的颊肉上一边吮,一边很重地磨了磨牙。
  你离不开我。
  第72章 小金鱼
  虞望抱着一身濕缟的文慎出灵堂时, 恰逢虞九前来汇报东宫今夜的动向,便顺道吩咐将灵堂中的水迹处理干净。
  虞九领了命,目光瞥向他懷中面色潮红的文慎, 不知是不是那天看过他赤足奔跑、开懷大笑的模样, 这些天梦里总是晃荡着这人妖冶迷人的笑容。这张看似极为冷淡疏离的臉,其实在面对他时也流露过一丝很不明显的忐忑, 不知道是他长得太凶还是怎么, 文慎前些日子讨了他来帮忙查案,结果一见到他便浑身紧绷, 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其实那雙含情的美目一直在往他臉上纵横狰狞的疤痕上瞟,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他这是怎么了?
  虞九从来不过问旁人的事, 今天倒像是转了性子,语气别扭地关心了一句,怕他夜里发热,烧壞了身子。
  要讓五哥过来看看吗?
  虞五,精通各种草药方术,医术高明,只负责虞望一人的疗治调理, 行踪不定。
  不必。他只是有些累了, 讓永吉去膳房盛些莼菜鲈魚羹和梅花牛脍到内室,要热的。
  虞望的身影几乎融进夜色里,声音也低哑沉浑, 一雙野隼般的黑目深如寒潭,盯着他,却说,刘珉这个拎不清的小畜生, 不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你将我书房暗格里那幅京畿布防图拿给他看一眼,他自然就不敢再打文慎的主意。
  是。
  虞望离开时,虞九的目光依然不能完全从文慎身上离开,或许是习惯了侦察,故而一些本该忽略不清的细节也在他眼中清晰地浮现。
  晦暗夜色中,主上的掌心似乎攥着一团潮濕之物,文慎身上衣衫、下裳、孝带、衣带、短袜什么也没缺,一团湿哒哒的白物,除了亵裤还能是什么?这狐狸精现在除了一层缟素,里面什么也没穿,要是一阵风吹过,主上来不及摁住的话,底下的景致便能一览无余也就是说,这狐狸精居然公然在灵堂勾引主上,不知如何晃腰摇臀,将主上迷得连先帝之灵都不顾,和他做了那般不知廉恥的勾当。
  主上!
  虞望停步,却没转身,只问:何事?
  卑职以为,太子的谋算,对主上来说未必没有好处。虞九不卑不亢道,这桩婚事本就是天大的笑话,文慎也不过是宣帝安插在您身边的一枚棋子,如今宣帝被自己儿子弄死了,文慎没了用,被太子捡去权当是侯府施舍。更何况太子和文慎斗,侯府反而能坐收渔翁之利,主上何乐而不为?
  虞望沉默片刻,抱着文慎,在怀中輕輕掂了掂,抬手捂住他的耳朵:小九。
  文慎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我爱他、敬他、怜他、惜他,犹恐不及,断没有把他施舍给谁的道理。
  方才那些话,我不想在你口中听到第二遍。若是做不到,你就回暗阁去,比在这儿自由得多。
  虞望治下并不严苛,往往随心,有问题随手处理便是,对于向来忠心耿耿的九卫,也总是略施小戒,从未动过真格,这是他第一次说要将九卫之一送回暗阁。
  虞九怔在原地,伫立良久,終于,在虞望走后,他单膝蹲下,捡起地上一方绣着慎字的杭绸小帕。
  
  子时三刻,虞望给文慎洗好身子,穿上蔻红褪白的粉色薄衫,将人搂在怀里分几次将长发细细擦干,而后又很狎昵地摸进腿心,很壞心地将人弄醒,端来一碗魚羹舀起一勺,吹一吹喂到文慎唇边。
  文慎本来是装晕,后来被虞望放进温水池子里伺候着沐浴,热气蒸腾中,也就舒服又疲惫地睡了过去,刚刚睡熟又被弄醒,心口止不住的一阵气闷,柳眉蹙起,长睫懵而呆地扑扇两下,很不乖地往虞望怀里埋了埋,就是不愿意张嘴吃饭。
  慎儿乖,不吃饭怎么可以?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莼菜鲈魚羹了吗?来,张嘴,不烫。
  嗯
  文慎困了,不想吃饭,只想睡觉,被虞望温声哄着,便又迷迷糊糊地阖上双眼,埋在虞望怀里不动了。
  虞望对哄他吃饭这件事非常上心。刚回京那会儿,这人清瘦得好像仿佛一枝伶仃的竹,脸色也总是冷淡苍白的,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如今才两三个月过去,雪白的颊肉竟开始透着些柔润的红,胳膊手腕也没那么硌人了,小腹鼓了层薄薄的软肉,变化最明显的是大腿。文慎体质就是这样,只要稍微长点肉,大部分就都长到大腿上去了,不等有夹腿的动作,腿根的软肉就已经挤在一起,没有一丁点儿缝隙,大腿粗得虞望一只手完全抓不住,稍微揉扇几下便能泛起震颤不止的肉浪。
  怎么又打我?文慎睡眼惺忪地摸到他的手,很委屈地抿了抿唇,能别打我么?
  笨阿慎,哥哥这才不是打你,是疼你,知道么?虞望笑嘻嘻地,厚颜无恥道,来,既然醒了,就先把饭吃了再睡。
  我不餓
  不管餓不饿都要吃。虞望将勺子抵拢他柔软红润的唇瓣,略有些强迫意味地在他唇上用力磨了两下,文慎不情不愿,却还是听话张了嘴,慢吞吞地抿住勺子,含住温热的鱼羹,马上第二勺又喂了过来,文慎还没来得及拒绝,又被塞了满满一嘴。
  唔
  文慎想瞪他,却又犯困,没有力气,虞望见他脸颊鼓鼓的,特别想逗他,于是大掌輕轻掐住他的咽喉,虎口在他吞咽时故意卡着不让咽,文慎涨红了脸狠拍他的手背,但其实对虞望来说跟猫儿挥爪没有任何不同。
  文慎被逼急了,恨不得一口饭喷他脸上,可多年来在虞家和国子监受到的良好教养让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种事
  这种事?
  他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在灵堂里溺尿的事,手里挣扎的动作渐渐止歇了。一瞬间他甚至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仿佛那温热的污潮还在自己身下不断地浸漫流淌,淅淅沥沥地注进虞望糙热的掌心。
  怎、怎么了?!
  虞望手上根本没使多大的劲儿,文慎要是用力的话可以直接扯开,没想到文慎只是在他手背拍两下,便咬紧牙颤抖着哭了出来。虞望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只能感觉到他真的浑身都在发颤,抖得不像话,靠在他肩上,抱着他的脖子闷闷地哭,像是委屈极了、伤心极了,不知在撒些什么癔症,看着实在可怜。
  虞望身上的帕子方才给擦文慎身子时弄湿了,又找不到文慎身上的帕子,一时情急只能用手接在文慎唇下,一边轻拍他脊背一边哄道:把嘴里的饭食吐出来再哭,等下容易呛到。快点,乖,阿慎最乖了,先吐出来。
  文慎才不吐呢,呛死都要咽下去,他今日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再往虞望手里吐饭食,且不说虞望往后会不会拿这些事笑话他,他自己先要怄死了。
  不、要。
  文慎哭着将那几口鱼羹咽了下去,虞望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文慎想起他方才接住自己热液的好像也是这只手,一下子哭得更凶了。
  虞望急得满头大汗:都是我不好,不该逗你玩儿,小祖宗,别哭了,哥哥给你赔罪,给你赔罪好不好?你看上藏宝阁里的什么,要多少拿多少,东南西北哪个市看上家里哪些铺面,赶明儿我就去把地契过给文家,不爱吃鱼羹的话咱不吃,不吃就行了,总之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哎!慎儿!
  他干燥而粗糙的手略有些慌乱地安抚着文慎不住颤抖的身体,掌心触及之地,记忆中那般不堪屈辱的春潮似乎也慢慢变得干燥,变得模糊而朦胧。如此温柔而不失强势的爱抚,渐渐让文慎勉强稳住心神,終于能够启唇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以后你那样的时候、不许按我的肚子。
  虞望微怔,立刻明白过来他在为什么哭,他很想告诉文慎,这不是什么值得哭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他们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啊,只是溺尿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