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秋月白拿了好几盒饼干,就是他爱吃的那款黄油饼干,最近出了新款,巧克力味的,还有椰子味儿的,上面的碧根果碎加量不加价,得意死了。
  江既皑拿出一盒饼干给秋月白让他路上吃,剩下的依旧是送货上门。付了钱(哦他又有钱了,最近卖了两幅画,挣了一点)准备走,没拽住秋月白,一回头,跑冰柜旁边去了,眼睛就那么眨巴眨巴看着他。
  江既皑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秋月白有犹豫的动作,但是犹豫的时间连半秒钟都不到,迅速拉开冰柜门,拿了一根冰棒出来,是他想吃的红豆口味儿。
  江既皑不想妥协,和他隔着出口对峙。他一冷下脸就显得凶,眉毛下坠嘴角下垂,连眼皮的褶皱都浅很多。
  秋月白又是一副小狗样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仿佛今天不买一根冰棒就要死掉。
  江既皑不为所动,动了一下,做出要走的样子。
  秋月白赶紧双手合十,把冰棒夹在手心中间,朝他作揖。他看上去确实有些可怜,惹得旁人频频回首。
  江既皑不嫌丢人,却怕他装。他惯会装,装撒娇,装可怜,装可爱,每次都朝他骨肉里塌陷的地方踩,一踩就一个印子。
  秋月白左手食指尾端有一根筋特别明显,深蓝色的,至虎口消失。江既皑每次结束之前会舔舐这根青筋,他对这条蜿蜒的小河——此刻秋月白正举起自己的左手,做出他才会做的动作。
  江既皑咬了咬牙,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遏制住点头的动作,他不会用一根冰棒和他做交易,显得他们的情趣多廉价。
  果不其然,秋月白恼怒了,把冰棒往冰柜里一扔,关上柜门,气冲冲走出来,也不等他,就那么水灵灵走开了,临走前还撞了他一下。
  江既皑都要笑出来了。
  好吧。
  好吧。
  看着秋月白怒气冲冲但刻意缓慢的背影,他和收银员打了个招呼,从出口进去,拿了刚才被扔回去的冰棒,在自助机上付了钱,追上他。
  “好啦,给你。”他把冰棒递过去。
  秋月白不接。
  江既皑想了想,把包装袋撕开,递给他:“给。”
  秋月白瞥了一眼,扭过头去。
  江既皑用冰棒碰了碰他的嘴唇:“吃吧?”
  “我以后快点给你买,好不好?”
  “对不起。”
  “别生气了,啊。”
  秋月白停下来,把左手伸到他嘴边:“那你亲。”
  江既皑愣了几秒,扯过他的手,亲了一口,放在左胸心脏处摩擦。
  顺着那条深蓝色的小河流,血液就流进心里。
  好日子,去哪里找这么好的日子呢。他有一个这么令人心动,惹人怜爱,讨他喜欢的爱人,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了。
  ——秋月白想。
  ——江既皑想。
  他们这样想。
  第八十九章十口泡面(第八十天)
  最最最最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不是宋啸拄着拐杖又回来了,而是他身后跟着的四位空调安装师傅,以及那一车空调。
  他简直是一只开屏的孔雀,昂着头展着尾就进来了,也不顾还在吃早饭的众人,摆手就一个字——装。
  装,这里是个动词,当然也可以是形容词。
  装空调和装逼之间,在红楼里,本身就没什么区别,江既皑装空调的时候平安和宋啸就私下里这么骂过他。
  牛油果涂在五毛钱的馒头上更恶心了,像在吃呕吐物,秋月白本来就很想吐,现在更是反胃:“你这是做什么?”
  其实他心里都清楚。他爸他妈他哥来了这么几次,没有哪一次问他热不热要不要装空调的,宋啸就瘸了个腿就有这待遇?
  令人作呕。
  宋啸摸摸脑袋,头发长出来了,不丑了,次愣着还有点小帅,秋月白看他更不顺眼了。
  “装空调啊,热死人了。”
  平安也是前天才回来,两眼发光地看着宋啸:“哥,你说清楚。”
  宋啸拄着拐杖走过去,从桌子上撇了一块玉米啃:“我爸给装的,我说那既然装了,那就都给装上,大厅装个大的。”
  平安又问:“我屋里也有吗?”
  宋啸点点头。
  平安放下筷子,郑重严肃:“不用嫁给你吧?领证的话,我身份证在楼上,得上去拿。”
  宋啸咽下一口玉米,甜滋滋的,他更得意了:“不用,区区空调,何足挂齿。”
  天呐,天呐,他好帅,平安想,连玉米卡牙缝用舌头摸索的动作都好帅。
  秋月白嫉妒得眼睛发红了都,江既皑看着有趣,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往外面看。
  秋月白这一看,“蹭”得就站起来了,一眼过去他看见啥了?电竞桌椅和一台超大的显示器,别的没看见,但是他知道是一应俱全的。
  “啸啸……那是啥……”
  宋啸回头看,又乐呵呵转回来,有些羞涩:“哎呀,这个是元春景给我买的。”
  秋月白手都抖了:“你的意思是,你腿瘸了一下,却同时收获了父亲和爱情?”
  以及一些金钱上的弥补,是吗,宋啸?
  宋啸扭捏两下,还他妈犹豫着点头,服了,秋月白服了。
  他抬腿就往外走,江既皑怕他打宋啸,赶紧拉住。倒不是怕宋啸挨打,主要是人家腿瘸着,再打不合适,还得掏医药费送他去医院。
  秋月白扒开他的手:“别拉我。”
  江既皑又拉上去:“干什么?”
  秋月白心痛至极:“我出去找个大奔撞我一下。”
  江既皑说:“那你属实有点害人害己了。”
  秋月白一屁股坐下来,哭丧着脸:“为什么,为什么都是被赶出来的,他有这待遇?他咋啥都有啊?”
  江既皑摸摸他的脸,凑近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秋月白的脸色雨转阴又转晴,眼睛恢复了活力,兴奋地对江既皑说:“真的吗?”
  江既皑点点头,给他确切的安慰。
  秋月白转头对宋啸说:“啸啸,江既皑问你的爱情是真的吗,还是说是你的幻觉啊,要不然咋是你自己回来的,元春景应该送你来啊?”
  宋啸:“?”
  宋啸挺了挺脖子,想反驳些什么,又想到了什么,缩了回去。
  恶毒的秋月白和江既皑心满意足地吃完早饭,秋月白还拍了拍宋啸的肩膀以示安慰。
  门口的工人问电脑搬哪去,宋啸说爱搬哪儿去搬哪儿去,最后到底没舍得,又让给搬上去了。
  秋月白嘴上批判宋啸的资本主义行为,但依旧在他房间里窝到晚上十来点,中午饭都是江既皑给送过去的。
  江既皑说下午的时候秋月白爸妈来了,给送了好多东西,秋月白回屋一看,没一个是他的。又是什么补身中药啊什么画材啊,一看就是给江既皑的,秋月白心里开心,觉得比给他带东西还甜。
  他爸妈这么喜欢江既皑,或许,哪一天捅出去了,也不会很反对吧?
  秋月白觉得浑身是劲儿,又一头扎进宋啸屋里打游戏。
  第二天晌午吃饭的时候平安说明天七夕,小山轩有烟火会,问大家要不要去看。
  一呼百应。幸亏大都是单身,否则还不能集体行动呢。
  小山轩离城区远,是郊外的一座山,不算高,顶上有个很大的观望台,可以俯瞰远处整座城市的夜景。每年七夕、国庆、除夕这里都会放烟花,听说烟花的赞助商不图名利,只为情怀。
  好吧,便宜他们了,他们也有情怀,所以没有人不愿意去。
  宋啸指定是他爸亲儿子,一句“妈妈我疼”就把父爱值拉满了,直接给搞了一辆车来。
  秋月白以为最起码是个奔驰s,没想到下去一看,拉货的五菱宏光。
  这五菱一看就是战损级别的,手动挡那都是基本的,外面的壳子都发黄生锈了,保险杠也凹进去一块。内饰更是让人动容,挡风玻璃中间靠下的地方还烂了个洞,四周呈蜘蛛网状分布,面积不大,依旧看得人心惊胆战。
  宋啸听说他爸给派了一辆车来,兴冲冲地拉着他们出门看,结果门口除了这辆五菱之外啥也没有,还以为没到呢,等了半小时,终于确定了这就是他们前往烟火会的战车。
  宋啸硬气了些,给他爸打电话过去,他爸说去山里要啥奔驰,就这就最好使。
  宋啸问这馊主意谁出的,他爸说是元春景,这车是人家从蛮村的地下车库里专门拉出来的,从前专门负责拉肉菜。
  秋月白听见了,宋啸他爸的原话是“咋不行,几百斤猪肉能拉,拉你们就不能拉了是吧”。
  行,行,行。
  只是去看烟火,也不需要准备别的什么东西,吃的喝的上面有卖,他们约好时间,各自散去。
  大概是下午四五点那会儿吧,江既皑说出去帮酒吧老板搬点东西,结果傍晚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个人。
  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