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两千多块钱诶。
  继续往前走,麦子飘来的香气更浓,直往人鼻子里钻。墩子开心起来,继续说:“收完麦子就可以种玉米啦!玉米也不便宜呢!”
  是啊是啊,一斤比麦子便宜一两毛。
  一亩地,一年到头种满麦子和玉米,受益有四千。两亩地,就是八千。
  农民就靠这个活,就靠这个过日子。墩子的爸爸妈妈外出打工不知道能挣多少钱,看墩子的穿着或许不穷,也是细心养的孩子,就是瘦了点,但是爷爷奶奶靠土地一辈子,就为了这八千块钱。
  饭店里一碗面二三十,吃火锅一份米饭另收费,快餐玉米杯九块十块。说到这儿,就真的得掰手指头算算了。
  话说到头,也只有墩子一个人说,其他人都没开口。都算不明白,什么二十三十九块十块,什么一斤一块产量多少,太难了,比高数还难。
  近处,墩子爷爷见他们都来了,取下脏草帽,隔着晃动的麦穗,朝他们笑。
  日头晃眼呐。
  第八十二章开荒7(第五十八天)
  劳累了一天的几位开荒师傅,终于把这小三分地给翻完了。
  还不到吃饭时间,他们决定踏上回家的城乡公交车,吃点儿可口的外卖食品。
  城乡公交车的终点在汽车站,他们又从汽车站门口打车,一辆坐不下,由于宋啸买单,他们慷慨地打了两辆。
  宋啸尿憋,上了车径直对司机说“快点跟上前面那辆车”,司机大哥明显激动起来,恐怕怀疑是抓奸什么的,结果到了地方发现从前车下来两个男的,欲言又止,目光幽怨。
  宋啸觉得自己的内心正以牙买加飞人的速度奔向阔别已久的红楼,实际上他只能一瘸一拐的龟速挪动——今天干活太猛了,实在是太猛了,他都变成猛男了。
  大家都说好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人人洗大澡,女孩洗两遍。宋啸作为罪魁祸首,虽然出力又出钱,但还是要承担责任,买一些昂贵又好吃的食物给大家。
  不知道宋啸和元经理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还有和他爸的关系到底有没有缓和一些,他竟然口出狂言说给买蛮村。稀罕,自从上次他从蛮村偷了酒之后那饭店新来的经理就把他通缉了,在店门口贴了他的大头照示众,他竟然还敢订饭。
  秋月白本来先洗,脱光衣服走进浴室又走出来,碰上江既皑伸手就脱人家衣服,搬着两个小凳子又回到浴室。
  江既皑光溜溜了,站在浴室门口环顾了一下空间,说:“太小了,施展不开。”
  秋月白短促地狂笑一声:“你就是想,我现在也支楞不起来。洗澡,一块儿,省时间,坐着洗。”
  他把小凳子放在地上,打开花洒,扶着膝盖慢慢坐下去,发出猫咪晒太阳般舒服的喟叹。江既皑走出去,走回来,手里多了保鲜膜,往他手上缠两圈,又往自己脚上缠两圈。
  然后帮秋月白洗头发。
  秋月白的头发其实不太软,发质嘛还不错,但是有点长了,他还非要洗两遍。江既皑站在他身后,用指腹帮他按摩头皮,觉得秋月白眯着眼恐怕快要爽死了。
  “我们明天是不是去把地弄平,然后分分区域就弄完了?”
  江既皑“嗯”了一声:“最后还得浇一遍水。”
  “撒种子不归我们管吗?”
  “宋啸说不用,就到浇水。”
  秋月白粗略算了一下,觉得胜利在望,问江既皑是不是一天就能干完。
  江既皑说可能要两天,秋月白的脸又耷拉下去了。
  秋月白先洗完,围着浴巾走出去,竟然扑面而来一股凉气,凉得他都迷瞪了。
  第一反应就是空调,第二反应还是空调。可是哪里来的空调?
  他哒哒哒跑到床边,仰头欣赏床头右边的空调机,吹了一会儿,又跑回浴室,非常有礼貌地敲门。
  里面的江既皑明显不适应他的礼貌,一时之间竟没有说“请进”,秋月白很耐心地再敲了一次,这次得到了回应。
  “进来。”
  他没有进去,只是伸了半颗脑袋:“这位帅哥,我们屋子里有海螺姑娘。”
  江既皑正在冲水,没有睁眼,却笑了:“她干什么了?”
  秋月白说:“她给我们装了个空调。”
  江既皑点点头:“那你去看看枕头下面呢,她应该还买了别的东西。”
  秋月白关上门,走到床边。空调的风速不小,冷风把他的额头吹得冰凉,他缓缓把腿压到床上,伸手掀开那块属于他的枕头。
  银镯子,和一张卡。
  秋月白皱皱眉。江既皑所有的钱都已经在他这里了,当时他们还因为那张卡闹过小别扭,这又是哪门子的钱?
  他用手指轻轻滑过银镯子的表面,泛起一阵冷和硬。那张卡随后被拿到手里,不停地在手心里旋转。
  江既皑出来的很快,毕竟他有一头短茬。
  “要我帮你戴吗?”他裸着上身,朝这边走来,语气很平淡,一边拉开手镯的环扣一边说,“现在我真的身无分文,要靠你养活了。”
  秋月白垂下眼睛看他的手在自己手腕上的动作,问他:“这是什么钱?”
  江既皑笑了一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通用货币啊。”
  秋月白晃晃胳膊:“好好说。”
  “嗯……”江既皑扣好了镯子,直起身来,垂头看他,“我有一把小如意,卖了。”
  其实不是他的如意,是他哥的,后来他一直带在身边,原本想当成自己的陪葬呢。前几天晚上他哥给他托梦来着,说天气太热,让他赶紧买个空调,别回头热死了。
  彼时他醒过来,愣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在梦里究竟有没有看清他哥的脸,但他哥说这话的时候的语气,分明是还健康时,活蹦乱跳的欢快口吻。
  咱们随青说:“那如意你留着干什么?趁现在价格好赶紧卖了啊。地府凉快得很,饭也好吃,你给我烧这么多钱我都花不完,怎么反而亏待自己呢?”
  随青还说呢:“你对象跟着你真受罪,要换成是个女孩,人家早就受不了了。”
  江既皑抽了一根烟,灭了烟觉得他哥说的有道理,第二天就把玉如意卖了。
  他想着,亏欠秋月白好多,这钱放在他那里,自己才安心一点。
  秋月白捏了捏卡角:“你已经给我二十一万了。”
  江既皑点点头:“这张是七万,也给你。”
  这账不对,一开始的那二十一万五不是给秋月白的,是还给他的,事到如今,墓地那事儿,他依旧问心有愧。
  秋月白扬眉:“你要包养我?”
  江既皑怔了一瞬,笑:“嗯。”
  “那好吧。”秋月白说,“那我现在是有钱人,晚上要吃五块钱的雪糕盒子。”
  江既皑摸摸他的后脑勺:“好的。”
  在屋里休息了一会儿,日落时分,听见宋啸在下面喊饭。
  秋月白骤然兴奋,从床上蹦起来,不管地上到底是谁的拖鞋穿上就跑。
  饿死鬼投胎了,江既皑看着地上颜色不一的两只左脚想。
  秋月白才不管这些,穿着一黑一灰两只右脚就跑下了楼,他兴奋的不止是蛮村的晚餐,还有别的。
  “看!”他高高举起胳膊,晃动着,“我的新首饰!”
  大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连评价都没有,一心扑在拆饭盒上。
  秋月白撇撇嘴,坐在小凳子上,捏起一颗小笼包子,茴香馅的,辣辣的,放了酸椒。
  光是拆饭盒就拆了五分钟,东西太多,又是只能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江既皑算是会挑好时机,下来的时候东西刚摆好。
  据说明天有暴雨,宋啸刚刚决定明天休息一天,就不去干活了。
  红楼的门敞开着,此时还热得很,头顶的吊扇开到最大,也不算难熬。天色还明亮,若是此时出去,朝西边看,会发现大片的霞光。
  门口的小摊已经摆的差不多了,本来夏天街里生意就好,现在快到最热的时候,能一直开到深夜不停。
  视线回到桌子上。
  黄金饭颗颗分明,不黏不散,挂蛋成金,炒的时候放了少量香油,远闻闻其实不到,得亲口吃了,不仅有小磨香油的浓香,还有鸭蛋黄的绵密,另外水豌豆的清甜也别具一格,平安捧着碗就是扒拉,说她能吃八大碗。
  桃粥清爽,并不是浓稠黏腻的粥品,是用甜桃子煮的汁水,多多加在米粒里,最后盛出来再加些桃肉,用余温加热,再放凉。
  梅菜肉饼外皮酥脆,都不用咬,只用手指捏住,就有油渗透出来,本来没什么,可是馅里竟然混合了白萝卜泥,这吃进嘴里就不一样了,更丰富,更软乎。
  奶房其实就是奶酪,纯牛奶熬煮而成,添加了柠檬汁,没有腥味儿,上面的奶皮子去掉了,铺了一层无花果肉。
  奈李个头特别大,果肉饱满,入口酸甜,伴着浓浓的紫苏香,也是一小道佐味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