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秋月白咽下一口黏糊糊的麻糍,对宋啸说:“你觉得她们两个会有可能暗恋我们俩吗?”
  宋啸嗤笑一声:“你知道自从那天晚上你们送我去医院之后,平安喊我什么吗?”
  “什么?”
  “毒奶。”宋啸面无表情。
  平安撩了一下三天没洗的油头:“啸啸哥,我还是喊你哥的。”
  秋月白夹起一颗生煎包填进嘴里:“她俩在我们面前毫不在意形象,是我们的问题吗?”
  宋啸耸耸肩:“我觉得是她们眼睛有问题。”
  杜鹃打了个嗝,抹抹嘴:“妈的,不喜欢你们是眼睛有问题,真喜欢了你们又不高兴。”
  平安吃饱了喜欢拍肚子,此刻像个小猪娃子一样:“我们只是顿悟了。”
  “顿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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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我们喜欢男的,所以我们喜欢谈男的,有问题吗?”杜鹃说。
  “没问题。”秋月白答。
  “谈一个不够爽,所以我们想谈两个,有问题吗?”平安说。
  “没问题。”宋啸答。
  “可是谈两个男的不道德,那就干脆看两个男的谈,有问题吗?”杜鹃说。
  秋月白:“诶等等。”
  “男的都是**,有问题吗?”平安说。
  宋啸:“诶等等。”
  最后平安长叹一口气:“我现在每天两眼一睁就是看男同小说,两眼一闭就是磕男同CP。”
  杜鹃点头:“秋月白,实不相瞒,我们甘拜下风。”
  秋月白:“何出此言。”
  平安眨巴眨巴眼睛:“秋月白哥哥,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勾引男人的技术不足你的十分之一。”
  秋月白觉得好笑,也眨巴眨巴眼睛:“知道哥的厉害了吧?”
  平安说知道了,能拿下江既皑是他功底深厚。她说怎么说呢,江既皑就是那种,你不用跟他说话,也不用离他很近,只需要看他两眼就知道,这小子我追不上。
  秋月白讶异:“你是这么想的?”
  杜鹃:“你不是这么想的?”
  宋啸:“你是怎么想的?”
  秋月白想了想,说:“我看他第一眼就想,这小子真帅,我上去试试呗。”
  还是委婉了,他看见江既皑第一眼就/硬/了不是吗。看他第一眼不仅是想上去试试,是想上。
  “哥,你是这个。”宋啸竖起大拇指,“你真是这个。”
  秋月白抬头,慢慢按下宋啸的大拇指,目光投向远处,幽幽地说“过奖了。”
  顺着他的视线,剩下三个人都看过去,方行律正在下楼梯。
  “早上好。”
  草,小百灵鸟嘛这不是,秋月白想。
  杜鹃偏爱她的脸,打招呼的时候都带着雀跃:“早上好!”
  空气中的食物香气仿佛更加浓郁了。
  方行律款款走来,视线绕着所有人走了一圈,最终落在秋月白身上:“可以和我约会吗?”
  秋月白挑了挑眉,有些讶异:“我?”
  像许久没被临幸过的妃子今夜被翻了牌子。
  方行律被细密的朝阳笼罩着,优雅拢了拢头发:“可以吗?”
  秋月白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站起来:“走吧,如果你想吃早餐,我可以等你。”
  方行律似乎更高兴了:“好的,你真好,我想吃面包。”
  她笑起来,眼角眉梢都生动,整个人美好到要融化。秋月白看着她,心下却觉得奇怪,她未免过于自如了。
  临走前,平安拉着秋月白咬耳朵:“哥,我觉得不妙,她可能是要向你示威。”
  秋月白胡乱点点头,拍了她一下:“狗血剧看多了吧你。”
  平安说他没有理解狗血剧映射到现实生活中的精髓。
  二十分钟后。
  这是一家极富有生活气息的面包店,方行律端着餐盘,慢条斯理地挑选她的早餐,秋月白觉得她的神情更像是在欣赏。
  他很有耐心,面包和衣服一样,需要眼缘,所以他一次都没有看过时间。
  可方行律最后只买了两块玫瑰碱水面包。
  “你要减肥吗?”他问。
  “减肥?”方行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笑起来:“不啊,碱水面包就是我享受人生的方式之一。”
  秋月白听不懂就不听了:“走吧,你想去哪里?”
  方行律想了想:“奶茶,蛋糕,电影,散步,都行。”
  秋月白带她去了恶俗的国贸。全糖的苹果牛乳,加了所有小料的舒芙蕾,没什么人看的爱情电影,方行律全程都高兴。
  九点二十分,电影只看了一半,方行律就拉着他走了。秋月白在小吃街看她吃裹满辣椒的淀粉肠,一份十二颗的章鱼丸子,五串关东煮以及一串草莓糖葫芦。
  九点五十分,街上人越来越多。秋月白为她买了一小碗水果捞,还有一个甜筒,期间她因为过于快乐,笑的时候把冰淇淋蹭到了下巴上,秋月白贴心地用纸巾帮她擦掉。
  十点三十一分,她试了口红和香水,又放下。
  十点三十五分,她买了一条红色波点丝巾系在她的发尾处。
  十点五十四分,她在国贸中心欣赏了她看不懂的油画,临走前还蹭了人家一杯冰巧克力。
  十一点十八分,她举着气球跃上喷泉台,又跳下来。
  他们仿佛是世间最平常的一对,相互爱慕的恋人。
  如果方行律不说“真希望今天永远过不完”就好了。如果秋月白没有从头至尾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她,就好了。
  十一点四十分,方行律坚持要坐公交车返程。
  十二点二十二分,他们抵达杜鹃楼。
  【作者有话说】
  虚假的约会:和江既皑
  实际的约会:和方行律
  第五十八章高温(第二十九天)
  江既皑站在距离杜鹃楼最近的那棵橡树下,斑驳的树影混着四周浓郁的绿铺在他身上,黑色的背心上被烧出一个个金色小洞,橡树叶在灰喜鹊跳跃间沙沙作响。
  秋月白低着头走,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方行律,和江既皑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见他回来,江既皑没说话,转身进了杜鹃楼,手从口袋里拿出,牛仔布料把他的手心捂住一层薄汗。
  柜台上放着最后一碗白粥,杜鹃熬得卖相不好,米粒沉在底下黏腻成一团,米汤寡淡地漂浮在上层,如此令人苦恼的粥,所用的容器却美丽,出自秋月白那套珍贵的荷叶瓷器。
  秋月白被太阳晒得浑身通红,正午的太阳太过富有攻击性,让他痛苦。这种痛苦在看见江既皑黑背心外面的胳膊和他那张脸之后,消失殆尽。
  他几乎是立刻笑出来:“中午好。”
  江既皑不着痕迹地歪了歪头:“中午?已经过了十二点,现在是午后。”
  秋月白走上前,摸了摸额头,摸了一手汗,蹭在他的手臂肌肉上:“好吧,午后好。”
  方行律站在门口的太阳光里,依旧泰然自若,甚至可以用清爽形容。江既皑的视线看过去,笑了一下:“怎么不进来,外面热。”
  方行律也笑,一步踏进阴影。
  “我还以为你要吃了我。”她似乎是在开玩笑。
  江既皑绕过秋月白,用眼神随意拨弄了一下她发尾的发带:“很漂亮,衬你。”
  秋月白有些吃味,撇撇嘴。
  方行律更进一步:“是吗,秋月白也这样说,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江既皑没有再评价这份礼物,退到柜台里边。
  “有人喝吗?”他的指甲敲击了一下碗壁,发出清脆,“还是说,你们已经吃饱了。”
  天地良心,秋月白整个上午都在看方行律吃,他从头到尾只喝了那家设计店里的一杯巧克力。
  “我喝我喝!”他端起碗,咕嘟咕嘟把米汤喝干净,并且对黏在碗底的米团子表示疑惑。江既皑说这是杜鹃的心意,他就不疑惑了,用勺子舀着吃。
  一时之间,整个一楼只剩他们三个,除了秋月白吃粥的声音,只剩楼外麻雀的叽叽喳喳。
  阳光太强烈了,即使在屋里,杜鹃楼里吊灯上的玻璃球和灯珠也被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点。地上,墙上,人身上,视线里,全都是静止的彩虹碎片。
  挺美好的画面,结果因为这诡异的沉默让人觉得有些难挨。方行律倒是觉得有趣,坐在了凳子上,看秋月白喝粥。
  就好像,她明恋的不是江既皑一样。
  秋月白咽下最后一口,捧着碗,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求助地看向江既皑。可江既皑靠在柜台上,看着不像是要开口的样子。
  最后还是宋啸从外面回来打破了僵局。
  感谢宋啸,感谢他八辈祖宗。
  秋月白赶紧拉着江既皑喊着想走,结果江既皑没动。
  “怎么了?”秋月白问。
  江既皑瞥了他一眼:“我这会儿不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