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可不这样的，他冷淡骄矜，和谢庸很像，她只看到他和谢庸像的那部分，却刻意忽视了他的不怀好意。
  所以吃了那么大的亏。
  唐不朽道：“司延，我再说一遍，你有多远滚多远，你如果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65.我是该打
  唐不朽从施夏那里提前得知，谢庸来找她了。
  施夏说：「你别躲哦，有话好好说。」
  唐不朽不会躲，可也并不觉得激动、期待，而是陷入了一种焦灼和烦躁。
  这一年是犯太岁了吗？曾经的男人们如秋后的蚂蚱一个个都跳出来了，势要将她的心力给磨损殆尽。
  唐不朽去卧室睡了一觉，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她坐起身，下意识地要去拿手机看时间，她的手就被一个微凉略带粗糙的手掌给握住了。
  唐不朽一动也不敢动，然后黑暗中，听到那低哑温柔的男声——
  “不朽，是我。”
  唐不朽“嗯”了一声，倾身开灯，眼睛适应了一下，然后她看过去，谢庸坐在床边，白色衬衫上很明显有几滴干涸的血，应当是白日里顺着脸庞滴下来的。
  他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也没注意到。
  唐不朽道：“你怎么进来的？”
  谢庸道：“之前你带我去物业录过指纹密码，我也有门禁卡。”
  哦对，唐不朽反省，她一直也没想起来去删除。
  唐不朽点点头，面色也没有不悦，她感到别扭，本来这一个月她都在习惯与谢庸彻底分开了，结果这个人又出现在她面前。
  谢庸一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魔怔了一般，唐不朽被他看得更不适应，说道：“你有话就说。”
  说完，唐不朽微微垂着头，抿着唇，只穿着吊带和短裤，长发裹住她的肩，显得她的脸更小，由于她刚睡醒，白皙的脸上透着粉。
  谢庸觉得此刻的她，好像大学时候，那时候她刚睡醒也是这样，不过会比较黏人，睡眼惺忪地抱着他蹭，说他身上凉，贴着舒服。
  谢庸缓缓道：“你爱我。”
  好奇怪的三个字，不是疑问，也不是反问，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句。
  “傻不傻……”
  唐不朽蹙眉，或许是她的错觉吗，她感到谢庸明明没有挪动身体，却离她更近了，且带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猎犬挤到边角的野兔。
  哦不是错觉，他的确是在逼近她，唐不朽都被迫身体往后仰。
  “我们俩到底谁更傻？”他微微歪头，又问，“你躲什么？”
  谢庸舒展着眉眼，愉悦地笑起来了，清朗的笑声在唐不朽耳边萦绕。
  唐不朽赧然，推了他一把，作势要下床，谢庸却早已伺机而动般，他躬着身躯压下来，双手扳着她的肩，腿压着她的腿。
  唐不朽的后脑勺再次陷入鹅绒枕头里，她呆呆地看着上方的谢庸那张年轻清俊的脸，他的五官都很漂亮，只是现在左眼上的眉骨处贴了个很大的创可贴，头发也有点乱，衬衫的领子是大开的，越精致好看的男人，凌乱破碎起来反而性感起来。
  唐不朽动弹不得，只听着谢庸一字一句地说道：“唐不朽，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一直在一起，这件事情我不征求你的意见，反正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在乎了，我只在乎你是不是在我身边，我用我的生命向你承诺，我会爱你、尊重你、保护你到我死的那一刻。”
  唐不朽屏住呼吸，她虽面不改色，但耳朵已经不争气地红成一片了，她感到眼睛有一点儿痒，像是有东西要冒出来——
  不，不行，她不能哭出来！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可珍珠般的泪珠还是顺着眼角流下来，在谢庸看来，她瘪着嘴，表情很委屈地在哭。
  谢庸心疼得要死，那种心脏紧缩酸溜溜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他俯首，吻掉她的眼泪，热热的，咸咸的，鼻息间都是她身上山茶花的香味。
  他的手掌松开她的肩，转而捧着她的脸，他的嘴唇吻上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紧闭的唇，缠上她的舌，湿滑炽热，从温柔再到猛烈，呼吸也急促起来。
  可她的眼泪还是在流，且越来越汹涌，她喘不过气来，谢庸离了她的唇，柔声哄她：“不要哭，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打我骂我都行……不要哭不朽。”
  他虽还不了解过往的全貌，可他路上复盘许多，他领悟到不朽给他的是很真挚的爱，欺骗、隐瞒、背叛……她可以选择与他说清一切，和他分手，可她都没有，她依旧让他享受着爱情的幸福，她独自承受着生活的另一面艰辛。
  他拉她坐起身，唐不朽反而没松手，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双腿盘着他的腰坐在他腿上，她的脸埋在他的肩上，鼻涕眼泪都蹭到他衣服上——反正衬衫也脏了，她再弄脏点也无妨。
  “谢庸……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谢庸抱她更紧，他不知她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惧怕而浑身颤抖。
  谢庸问：“你怕什么？”
  唐不朽抽噎道：“我怕有一天你不爱我……谢庸，我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
  谢庸自嘲地说道：“如果我可以做到，这五年我就不至于这么痛苦了，不朽，比起爱你，不爱你才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唐不朽摇了摇头，她内心很挣扎很拧巴，她依旧在哭，她知道谢庸讲话不会骗人，他对她是很真诚的，可她的心墙这么多年已经砌了一层又一层，无法那么简单的拆卸。
  谢庸感觉到她的封闭，又道：“不朽，你只需要给我机会，给我和你在一起的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一直爱你。”
  她哭累了，终于平顺下来，然后她哑声说：“好饿。”
  谢庸反倒舒了一口气，他了解唐不朽，能说饿，那就是想吃东西，想吃东西那就是要补充能量，如果有一天她吃不下才真的是难办。
  谢庸问：“想吃什么？米饭？”
  唐不朽道：“嗯，米饭……蛋炒饭。t”
  谢庸道：“我去煮饭，我给你炒。”
  唐不朽破涕而笑：“你肯定没做过饭，好吃的蛋炒饭用的都是隔夜米饭。”
  谢庸说：“那我出去买。”
  唐不朽道：“不用，家里有剩饭，我来做。”
  她起身去洗了把脸，听到些许声响，谢庸打开衣柜，找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都是叠好放在了一个抽屉里，因为自从上个月他跟唐不朽说结束关系，唐不朽觉得他不会再来了，便都叠好放起来了。
  谢庸换上居家服，衣服是洗干净的，和她的衣香一样，淡淡的茉莉香味。
  谢庸揣摩着唐不朽当时的心理，她那样果决的人，她没舍得扔掉他的衣服。
  谢庸更觉得，他该重新了解唐不朽，他从前对她的认知，存在一些误解。
  唐不朽在厨房拿出剩饭，她昨晚煮了一锅米饭，煮完又不饿了就都放进了冰箱，现在做蛋炒饭正好。
  谢庸走过来，拿过唐不朽手里的鸡蛋，说道：“我来做，你不要下厨。”
  唐不朽让出位置，听谢庸强调道：“你妈妈不让你下厨，我也不该让你下厨。”
  唐不朽“哦”了一声，只见谢庸一副自信的姿态，将鸡蛋在碗边重重地磕了下，黏腥的鸡蛋液全没进碗里，流在台面上，还沾了他一手。
  唐不朽闷笑，长叹一口气，抽过纸巾清理着，谢庸连忙洗手，他说道：“一回生二回熟，我可以的。”
  唐不朽道：“你以后回家练吧，我真的很饿，暂时等不了你学好厨艺。”
  可谢庸就想到谢尧骂他的话，对，谢尧骂得对，他从小到大，活得太容易了，他竟然连打鸡蛋到碗里都不会。
  于是他就这样眼瞧着唐不朽包容他，她没说什么，拿过两个鸡蛋，单手就打进碗里，用筷子搅拌，起油下锅。
  很快，唐不朽将蛋炒饭炒出锅，她分在两个碗里，递给谢庸一碗，说道：“干嘛这个表情——自卑了？”
  谢庸表情很失落，他说道：“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连一碗蛋炒饭都不会做给你吃。”
  唐不朽听到这话，反而开心起来，她说道：“那小谢你要努力配上我，罚你明天就去报个厨艺班。”
  谢庸郑重其事地点头，说道：“好。”
  两人坐在餐桌前，谢庸只吃了一口，蛋炒饭的米饭粒粒分明沾了蛋液，油放得恰到好处，让米饭不干也不油腻，葱香味也很足。
  待到唐不朽吃完她的那碗饭，谢庸将他的那碗推给她，说道：“我猜你肯定能吃下两碗。”
  唐不朽也没跟他客气，拿过继续吃，本来她炒饭也主要是给自己吃的，他要是饿，可以点外卖或者出去吃。
  她吃完，谢庸收拾去洗碗，他想，洗碗这件事，他还是会做的。
  他心里细细算着家务，哪些他会做，哪些他还不会，是，虽然家里可以雇佣保姆，可他也要都学会，他要成为在唐不朽面前熟练掌握各项技能的男人，并不是在公司里做好总裁对商业运筹帷幄就可以不会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