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一脸奸猾的人，尽说大实话，谦王的确就是跟鬼上身一般。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中蛊。
  谦王这副形容，令清欢第一个想起，当初中了锦虞的勾魂摄魄，苦苦挣扎，不能自控的慕容麒。
  她一翻手腕，就摸出了三支银针，对慕容麒道：“五弟有点不对劲儿，让我来看看。”
  慕容麒仍旧不放心地握住谦王一只手臂，唯恐他再突然发狂。听清欢提醒，也觉得谦王十分反常。但是唯恐他再伤了清欢，没有松手。
  “不，不要伤他！”
  谦王妃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挣扎着在睿王妃的搀扶下费力起身，再次向着谦王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将他搂在怀里，紧张得浑身瑟瑟发抖，却仍旧粗哑着嗓子劝慰谦王。
  “我在这里，在这里，放松些，没事的，没事的。”
  大家关切的目光全都聚集到谦王身上，也唯恐他再突然狂性发作，伤了麒王妃。
  谦王将双手攥得死紧，身体绷成一根弦，似乎随时都会将谦王妃弹开。他使劲儿隐忍，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满是猩红杀气的眸子逐渐一点一点变得清明。
  然后，整个人缓缓放松，似乎被抽离了全身的气力，软绵绵地垂下手，面色灰白，大汗淋漓。
  慕容麒与冷清欢对视一眼，然后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心里有些微诧异。
  看起来，谦王妃的安慰似乎管用。而谦王也不像是受了什么蛊惑，否则不可能这样快就恢复清明。
  谦王妃似乎对于他的状况心知肚明，说明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呢？
  眼瞅着，现在已经过了正午，慕容麒与天一道长约定的时间。也不知道天一道长的反噬之术是否成功？
  假如已经成功了，今日这画舫之上，除了谦王失常，并未见有任何的变故发生啊？大家全都神色如常，唯独谦王妃恰好也就因此受了内伤，会是巧合吗？
  还是她已经有所觉察，故意与谦王演这样一出戏，意图遮掩？
  第762章
  大家全都面面相觑，仍旧在震惊之中缓不过神来。
  皓王第一个关切地问：“你没事吧，五弟？”
  谦王疲惫地摇摇头，抿抿薄唇，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只是紧紧地搂住谦王妃，满脸心疼与自责。
  谦王妃也与他紧紧相拥，两人谁也不说话，也不解释。
  清欢上前，沉声道：“五弟妹受了内伤，看起来不太好，用不用我给你看看？”
  谦王妃抬脸，犹豫着瞅了谦王一眼，然后摇摇头。
  睿王妃有些着急：“你适才可都吐血了！”
  谦王的身子一震，瞬间就红了眼眶，低垂下头。搂着谦王妃的手臂紧了紧。
  谦王妃粗哑出声：“我没事儿，不过是咳得太急，嗓子眼出血了。”
  明眼人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在撒谎，但是大家都没有戳破。
  “五弟呢？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发起脾气来了？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以让三嫂给瞧瞧。三嫂能起死回生，医术在上京也是首屈一指。”
  谦王头也没抬，满是疲惫地道：“不用，我已经没事了。就是有点累。”
  睿王还想再劝，睿王妃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行告辞回府了。你们好好休息，改日我再过府去看你们。”
  谦王没有说话，只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而谦王妃偎在他的怀里，两人相互搀扶，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轩王等人也纷纷提出告辞。
  画舫靠岸，众人弃舟登岸，目送着谦王与谦王妃两人先上了马车回府。
  轩王等人诧异地议论了几句，便拱手作别。
  皓王手里撑起一把玉骨伞，体贴地帮冷清瑶遮挡正午热辣的阳光。
  冷清瑶满脸洋溢着自豪与欢喜，偶尔望向皓王的目光，就如三月春水一般。看得出来，她对于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这位夫婿很是喜欢。
  两人向着慕容麒与清欢道别，清欢问道：“你现在搬回王府待产了么？应当不去别苑了吧？”
  清瑶抬脸望向皓王，眸中热切，似乎还带着一抹女儿家的央求。
  皓王温润一笑：“还要委屈她在别苑暂住些日子。三嫂是知道的，我的府邸简陋，清瑶居住的院子也不宽敞。考虑到孩子出生以后，奶娘婆子的人多拥挤，所以想趁着麦收过后，匠人空闲时，大兴土木，将她的院子重新修葺扩建。
  老人们都说，府上动工会惊动胎神，清瑶暂时不宜搬回府上，只能等完工之后，再回府待产。”
  如此安排很是周到，而且听皓王言外之意，清瑶生了孩子之后，会由她亲自抚养。
  清瑶听到皓王的解释，也眉开眼笑，满脸都洋溢着欢喜。她一直担心，孩子落地之后，皓王妃会不择手段夺走孩子，现如今有皓王撑腰，自己也少了一点顾虑。
  清欢点头：“那清瑶你自己安心养胎，若是在别苑闷了，也可以回相府小住几日，相互走动着解解闷。”
  她这话带着一点试探，想知道冷清瑶留在别苑，究竟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软禁？上次在相府出尔反尔，究竟有没有苦衷？
  姐妹二人所嫁之人立场不同，对于冷清瑶的身孕，清欢不方便多言。即便冷清瑶肚子里怀的，真的是个畸形胎儿，自己说了，也未必有人肯信，可能还会泼自己一盆子脏水，说她冷清欢别有用心。
  所以清欢只要知道，冷清瑶相安无事就可以了。
  冷清瑶把脸都偎在皓王怀里，带着一点炫耀：“别苑里清清静静的，瓜果菜蔬也新鲜，住着还好。”
  那就是心甘情愿了。
  清欢不再多言，与慕容麒也上了马车，返回麒王府。
  大家全都散了。
  慕容麒吩咐车夫：“远远地跟着前面谦王的马车。”
  “你不放心？”清欢问。
  慕容麒点头：“万一他再冷不丁地发作呢？谦王妃又受了重伤，总要看到他回府才放心。”
  清欢也没有反对。
  马车一路急行，进入京城街道，才遥遥地看到谦王的马车，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依旧策马扬鞭，看得出来，心急如焚。
  麒王府的马车远远地跟着，一直跟到谦王府门口。
  谦王的马车还未停稳，谦王就心急火燎地跳下马车，抱起谦王妃，急火火地进府去了。
  看得出来，这份着急不是装的，适才谦王突然出手伤人一事也就更加令人费解了。
  清欢拽拽慕容麒的衣袖，示意他往车窗外看，手指的方向就是谦王的府邸。
  同样是皇帝老爷子御赐的府邸，但是只看门面，就能看出他的偏心。
  轩王府是几个儿子里府邸最为气派与金碧辉煌的。当然，他是嫡长子，又是皇后所出，这谁也比不得。
  慕容麒是几位皇子里第二个封王，源自于他出生入死换来的赫赫战功，又为了震慑三军，皇帝老爷子直接大手一挥，御赐王爷府邸。虽说比不得轩王府仆从如云的繁华与富丽堂皇，但是胜在门楣威严，令人望之生畏。
  皓王性子淡泊，将府邸也布置得犹如隐士居所，修竹画壁，很有江南君子谦谦之风。
  最寒酸的，便是谦王府，尤其是这位置，距离皇宫偏僻不说，四周也不是高门大户，因为……
  慕容麒眸子眯了眯，冷清欢手指的方向，乃是谦王府旁边，有一条河道弯弯绕绕地迤逦而过。
  正午阳光正毒，河面之上波光粼粼。
  清欢瞅着那条河，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条河是通往哪里的？”
  慕容麒不假思索地笃定道：“直接通往城外护城河。”
  “通往城外？”清欢略微有些诧异：“那跟宫里呢？”
  “宫里的水经御沟出来，也会汇集到这个河道。”
  慕容麒说完心里也是一动：“你是怀疑宫里树叶传密一事？”
  清欢没有否认，也就相当于认同。
  假如，树叶传密一事属实，那么树叶流出宫外必然应当有人接应才是。御林军一无所获，要么是提前走漏了风声，要么，这种也不无可能！
  河道就在谦王府附近，御林军就算是在河道附近见到谦王府的人，也丝毫不以为意。
  越来越多的疑点，令慕容麒更加沉默。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同胞手足会为了那个位置不择手段，做出这么阴狠毒辣之事。
  第763章
  马车慢悠悠地往回赶，半路上就接到飞鹰卫传递过来的消息，说天一道长施术完毕，十分顺利，对方已经遭受反噬。
  两人沉默了一阵。
  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还是没能找出幕后的黑手，无功而返。尤其是关于谦王妃的疑点，仍旧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怀疑但没有证据。
  两人不约而同都有点颓丧。
  慕容麒当先开口：“第一次见五弟这样激动，情绪失控。他平素沉默寡言是真，但是言行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儿啊？今日会不会也是中了什么巫蛊之术，突然心性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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